第六章 微笑依舊
柳寧打電話給麥西,想跟她商量一下。三年前麥西大學畢業後進入柳氏旗下的TP化妝品公司工作,一直到現在已經做到了TP的銷售部總監位置。
大約半個鐘頭后,麥西開着車來接他了,是一輛嶄新的甲殼蟲敞篷車。優雅的車身比例,圓潤而流暢的線條,充滿神采靈氣的外觀,炯炯有神的前後橢圓形大燈,誘人心動的多種明亮色彩,已成為新時代成功女性不二選擇的經典之作。
柳寧一上車就發現今天的麥西和以前相比改變不少,粉紅的高跟鞋和白色的超短裙再配以黑絲網襪襯得她本就修長無比的秀美長腿光潔如玉,上邊穿着藍色的絲質弔帶小背心,讓她光裸的曲線背部正好對着側着身坐着的柳寧,而麥西臉上戴着的墨鏡所遮不上的部位,都令柳寧有驚艷之感。
柳寧不得不承認此時的麥西完全是一個性感的尤物!
“柳寧,多少年了?你終於捨得回來看姐姐了?”麥西伸出右手狠狠揪住柳寧一邊的耳朵喝道。柳寧賠着笑臉小心翼翼的說:“西姐姐,我一回來連家都沒來的及歸這不就立即給你打電話了嗎?”
麥西輕哼一聲:“還算你小子有良心,到神龍去吧!我給你接風洗塵,慶祝我們的大博士學成歸來。”神龍大酒店是江城著名的五星級大飯店。
吃飯時,柳寧就把局裏要留他的事跟麥西說了大概。麥西說:“行政有什麼搞頭?到頭來兩手空空,一輩子到最後連套房子的錢都沒有,還是去報社好些。”
柳寧說:“恆量一個人的人生價值,並不是以能擁有多少錢來論英雄吧!”麥西拍着前額說:“你看,瞧我這記性,我到是忘了你柳大公子是我們董事長唯一的繼承人了,家裏的錢足夠你幾輩子也花不完。”
柳寧說:“麥西你別再提這些好嗎?那些錢是我父親的,跟我有什麼關係?”麥西笑了笑說:“一個記者吧,報道一件事也就是一件事,到文化局長的位置就站得高了,全市都看得到了。”
柳寧也笑着說:“那是局長站的地方。”麥西說:“法律上有哪條規定了你柳寧就不能站?要辦大事,小地方能辦的成?”
柳寧說:“可我一個堂堂的法學博士去給別人做跑腿的幹什麼?”麥西說:“誰不是從跑腿的做上去的?我剛進公司那會,為了跑成筆業務,每天風裏來雨里去,受了多少苦啊。”
柳寧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了。
麥西的新家離神龍不遠,就在人民路的天輝小區內,去年隆冬時分才搬來的。房子的裝修和佈置都是麥西精心挑選搭配的。客廳和卧室里鋪的全是一種產自法國的橡木地板,傢具是意大利原裝進口的組合式紅木傢具,所有的家用電器也都是索尼和三星的最新產品。
麥西對柳寧說這套房子光裝修和電器就花了一百多萬,這些還不包括房子本身的價格。柳寧有些驚訝的感嘆道:“麥西,你這幾年發大財了。”
麥西說:“是賺了不少,可錢再多,房子再好有什麼用,一個人住顯得空蕩蕩的。”柳寧說:“那你可以把伯父伯母接來住。”她說:“我早就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可我爸媽每次過來住不了兩天都嚷嚷着要走,說是老房子住慣了,還是那好。”
柳寧開玩笑說:“這樣的話,你可以為它找個男主人嘛。”麥西搖了搖頭,略有點傷感的說:“我到是想找,可有人硬看不上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柳寧心裏明白麥西說的這個人就是自己,但他只能打着哈哈說:“是嗎?是這樣啊。”生活中本身就充滿了各種不如意和無奈不是嗎?
深夜,銀白色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柳寧的身上充滿清香的被單,那是一種很純很誘人的氣息,不沾染絲毫的脂粉。
實在扭不過麥西,他今晚就睡在了麥西的家裏。柳寧本不想如此,來之前他已經在神龍大飯店定好了房間,行李都存在那了。可就在離開的剎那,他卻在朦朧的燈光下,看見了麥西臉上那似曾見過的表情。
那是他心中唯一的傷痕,刺入骨髓的都是那個叫做王琴的女子。
琴兒、麥西,那個朦朧的記憶與身前的影象重合交融。那是一種近乎靈性的相似,一種名叫柔弱的美麗。似乎不願再次放棄曾經的一閃即逝。柳寧在心裏微微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今晚留宿在了麥西家裏。
躺在柔軟的床上,柳寧卻久久不能入眠。他的內心一直在激烈的掙扎着。真的要進文化局嗎?他心裏明白官場裏的勾心鬥角一向是齷齪與不堪入目的,各種勢力的傾軋和相互之間那種微妙的平衡對於一向閑散慣了的他來說實在是有點勉為其難。
外面的風依然很大,很大,不僅落葉在舞蹈,連樹都在搖晃了。很多時候麥西覺得她自己就象是一片初秋的落葉,在不該凋落的時候凋落下來了。
然後她無所依依地被風托着,疲憊地舞在風的邊緣。她不能抑制自己的心,卻還是在風的邊緣上很累地向別人展示着自己完美的一面,把自己的另一面,受傷迷茫的一面藏起來,倔強地保護着。
她真的是累了。
還好,他終於在這個時候又重新走進了她的視線,她發誓這次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幸福再一次從自己的手中遛走,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麥西向月光女神暗暗地祈禱着。
時間在沉寂中嘩然流逝,終於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柳寧躺在床上靜靜地沉默着,只有嘴角依舊微笑。
同樣的夜晚,同一個城市…………
寧雅又失眠了,他離開她之後的那個夜晚,她開始失眠。待室友們都睡著了之後就爬起來寫些傷感的文字。
實在沒有靈感寫不出東西,就看雜誌,舊的。
都是恍惚的。
她感到害怕,聽着窗外傳來野貓喵喵的叫聲,顫抖顫抖的。她還聽到有海綿拖鞋在樓道的瓷磚地上摩擦的聲音,像有人走過。她很害怕,然後就不舒服,也許因為焦慮或恐懼或別的什麼。
寧雅沒有對任何人說起。
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她知道即使說了也只是在耳邊呼嘯而過的東西。就像那些叫春的野貓,她甚至不清楚它們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寧雅抬頭看着窗外,沒有月光,也不見半顆星星。灰色的天空中什麼都被遮得嚴嚴實實,寧雅眯起眼睛。她突然想起了有關他的那個夢。然後,顯然的,張開嘴巴。
什麼都沒有掉下來。
她什麼也不想做,只是趴着。流下了兩滴眼淚,第二滴滲進靠下巴處的衣領,然後她聽見宿舍有同學起夜的動靜,她感到一陣狼狽。
她覺得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很快,在過幾天她就將離開這所她相伴近六年的學校了。眼睛還來不及閉上跟他分開就已經兩年。夢還沒結束就已經過了兩年,甚至連一首歌都還沒唱到一半,兩年就過去了。
外面的風好象大了不少,並夾雜着淅瀝的雨聲。屋外的野貓不在春叫了,樓道中的腳步聲聽不見了,起夜的同學也重新躺到了床上。
好吧,就讓暴風雨來的再猛烈些吧。她相信從明天開始一切又將是美好的明天。
寧雅將桌上刺眼的枱燈熄滅,躺到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有甜美的微笑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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