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人質與大中橋
2012年4月27日陰，23點40分。
秦蕭的手機響了起來，按下接通鍵，那頭傳來肖傑的聲音：“秦隊，找到了！”
“能確認么？”
“我們通過道路監控找到了四輛商務車，應天路的這一輛有明顯沖洗過的痕迹，但是車胎上還是有些殘留的瀝青，而張國偉他們家附近那條沒有監控的路段正好在鋪路，應該就是那時候沾上的，而且從車輛消失到再次出現在監控里的時間也基本吻合，期間他們還安排人去了趟超市，我去問過了，除了水和一些食物，還買了一包衛生巾，所以人質有很大概率在裏面，現在怎麼辦？秦隊！”肖傑彙報着調查后的結果。
“先別行動，把地址告訴我，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秦蕭又撥通了劉波的電話：“劉波，你再去附近確認一下是不是只有一個監視者，肖傑那兒並不能百分百確認人質在裏面，所以我需要你那邊能夠在行動的時候第一時間抓捕所有的監視者，絕對不能給他們通風報信的機會，這樣即使我們這邊人質不在倉庫里，我們也有時間部署下一步行動，但如果有人通風報信，對方很有可能直接撕票，我給你30分鐘的時間，觀察仔細，不能出錯，我會再聯繫你。”
20分鐘後秦蕭到了應天路，先開車圍着倉庫附近慢速轉了一圈，與肖傑匯合后拿走了他的手機並換了一輛車又快速轉了一圈，然後將車停在一個能夠遠遠看見倉庫大門的地方后招了招手示意肖傑上車。
“周圍的情況觀察過了么？”
“已經觀察過了，秦隊，不過周圍的環境很複雜，能夠作為觀察點的位置很多，短時間內沒法一一排查。”隨後將其它情況也向秦蕭彙報了一遍。
後者聽完想了想道：“這附近小二樓特別多，作為觀察點都很合適，所以我剛剛轉了兩圈，第一圈我開的很慢，那個速度應該會讓對方有所警覺，果不其然，我發現在我經過之後倉庫對面有兩處二樓的燈滅了，所以我換了車，拿了你的手機粘在車窗上並打開了攝像功能，然後用正常的車速又開了一圈，原先滅燈的兩處有一處的燈又亮了，而另一處還是黑着的，你看我拍到了什麼！”秦蕭拿出肖傑的手機打開視頻后選擇了時間后暫停。
肖傑驚訝的說道：“好像有一個人頭從窗戶的右下角露了出來。”
秦蕭點點頭：“沒錯，不過也多虧了這條路只有倉庫那一條邊有路燈，再加上深夜了小二樓這邊的大部分商戶和住戶都關了燈，所以才能拍攝到，一會兒行動的時候你帶兩個人守着那間房和我們同時進行抓捕。”
“是，不過，秦隊，我有一個問題？”肖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自己不是有手機么，為什麼要用我的手機拍攝？”
秦蕭一臉嚴肅的說道：“萬一沒粘住掉了怎麼辦？”
隨後在肖傑震驚的目光中撥通了劉波的電話：“你那兒怎麼樣了？”
“秦隊，果然不出你所料，的確還有一個監視者，我們已經確認了他的位置。”
“很好，一會兒行動你們控制住兩個監視者后第一時間確認張國偉是否安全。”
秦蕭看了看手錶：“五分鐘之後行動，抓緊時間安排一下”
4月28日晴0點35分，隨着秦蕭的一聲行動，救援正式開始，整個救援過程非常的順利，可當秦蕭見到被救的女人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因為他發現這個女人既沒有被綁架的害怕又沒有被救后的喜悅。
秦蕭走到女人面前：“你好，你是張國偉的妻子么？”女人楞楞的看着秦蕭並沒有說話。
“你現在安全了，你有沒有受傷或者哪兒不舒服？”女人依舊楞楞的看着秦蕭。
肖傑走過來說道：“秦隊，人抓到了。”
秦蕭點點頭：“我這邊也搞定了，全都帶回局裏審問。”嘴上說的輕鬆可心裏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唔唔唔！”秦蕭的手機發出震動聲，按下接通鍵傳來劉波的聲音：“秦隊，兩個監視者都抓到了，不過……張國偉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回事？”
“0點35分行動后，整個抓捕過程相當順利，控制住兩個監視者后，我就第一時間去了張國偉家，按了半天門鈴沒人開門，我怕他有危險，便撞了門進去，可屋裏沒人，我觀察了一圈，也沒有打鬥過的痕迹。”
秦蕭想了想：“先把人帶回局裏，見了面再說”
“是！”
1點40分。
市局，辦公室里異常的安靜，大家並沒有去打擾秦蕭，就這麼靜靜的坐着，大約5分鐘后。
“劉波，那兩個人被抓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劉波想了想：“怎麼說呢，應該是意外吧，一副怎麼會是你們的表情。”
秦蕭用食指敲着桌面：“我這邊也是這樣，難道他們根本就沒想過我們會出現么，救回來的女人回來后就說了一句餓，就再也沒開過口，整件事疑點太多了。”
肖傑拿着剛錄好的口供遞給了秦蕭，後者翻看了幾頁抬頭看着陳宇：“沒人說？”
肖傑點點頭：“幾個人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樣，一句話也不說，而且表現的都相當平靜。”
秦蕭揉了揉太陽穴：“陳宇回來沒？”
“來了來了！”陳宇邊說邊跑了進來，“秦隊，小區門口的監控已經調查過了，沒有異常，張國偉應該沒出過小區。”
“沒出過小區？那張國偉到底去哪兒，你繼續去盯着監控，有情況馬上彙報。”看了眼牆上的鐘。
2點20分，剩下不到22個小時了，唯一的突破口張國偉，失蹤了！
1996年7月15日小雨，22點00分。
大中橋，橋兩邊一共四個點都安排了人盯着，就連橋洞下都安排了人，而此時不遠處的車上肖傑陳宇也正和秦蕭分析着這幾天觀察的結果。
“這案子已經快三個月了，大家一天都沒休息過，今晚上都把眼睛擦亮點，等兇手抓住了，把案子一破，給你們放個假。”秦蕭說完望向旁邊的李志國。
後者一臉嚴肅的說道：“這件事等案子破了你安排就行，不過這都是后話，我得提醒你們一下，這個兇手非常殘忍，一會兒抓捕的過程中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這次的方式是瓮中捉鱉，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就行，別讓兇手鑽了空子。”
秦蕭點頭表示贊同，李志國又從身旁的袋子裏摸出幾個小瓶子遞給肖傑和陳宇：“拿着，一會兒去給蹲點的同志分一下。”
兩人對視了一眼后疑惑的問道：“這是？”
“我在家自己裝的花露水，這天又熱還在下雨，讓他們噴點，既能降降溫還能防蚊蟲。”李志國一邊說一邊又從袋子裏摸出一大一小兩個瓶子遞給秦蕭：“這是你師娘讓我帶給你的，她知道你不喜歡花露水的味道，一瓶是風油精，一瓶是防蚊液。”
接過兩個瓶子，秦蕭心裏暖暖的，剛想說兩句感謝的話，卻見李志國一臉嫌棄的說道：“看你這表情我就知道你要幹啥，別說出來，怪噁心的。”
秦蕭剛醞釀好的情緒被當頭一棒扼殺在搖籃中，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便帶着陳宇肖傑二人下了車。
而市局這邊，劉波透過窗戶看着正躺在會客室里赤裸着上身呼呼大睡的程傑搖了搖頭，這幾天這貨真的是賴在警局裏了，吃了睡睡了吃，問什麼都是各種糊弄，看了眼大門的方向劉波心裏想着:那邊應該已經部署完正等着收網了吧，好想和他們一起行動啊！我也不能閑着。再次確認了會客室里的程傑后，便回到辦公桌前查看資料。
7月16日小雨，0點30分。
大中橋，距離紙條上的時間還剩下半小時，所有人此時都高度緊張的盯着橋面，又過了10分鐘，一個頭髮蓬鬆的人走向橋面然後停在橋的護欄邊，此人正是陳宇，秦蕭之前考慮了一下，如果到了約定時間程傑不出現會引起兇手的懷疑，所以他們便脫了程傑的衣服然後找到與其身材最為接近的陳宇來假扮程傑，為此陳宇還特意去燙了個蓬鬆的髮型，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大家緊張的情緒也在一點一點提升，當手錶的指針跳到1點00分的時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可預想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橋上的陳宇也望向了秦蕭的方向，後者給了他一個再等等的手勢，又過了30分鐘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秦蕭從暗處走了出來到了陳宇身邊。
“難道是對方看出了什麼破綻，所以沒有現身么？”陳宇甩了甩頭髮上的水滴問道。
“不會，我們隱蔽的地方很不起眼，除非走近看，否則很難發現，而且從我的距離看你幾乎和程傑一模一樣，我們這次的部署應該沒有問題。”秦蕭搖搖頭接著說道：“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此時李志國也走了過來：“先回局裏吧，可能兇手真的看出了什麼端倪，所以沒出現。”
秦蕭聽完點點頭。
2點30分。
市局門口，此時的劉波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聽到門口的聲音后立刻跑了出來，見是李志國和秦蕭急忙說道：“對不起，李隊秦組，程傑跑了。”
秦蕭心頭一緊：“跑了？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剛才發現，我正想通知你們就聽見你們回來的聲音，我當時確認過他在會客室之後就回自己的辦公桌看資料了，由於辦公室就我一人所以很安靜加上我的餘光一直都在關注會客室的方向，至少在我接電話之前程傑是沒有機會跑的。”
劉波盡量讓自己表述的清楚一些，可秦蕭還是聽出他話里的自責，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不要想別的，正事要緊，你說你接了個電話？可接電話並不影響你關注會客室的動靜啊？”
劉波深吸了一口氣：“不是我桌上而是你桌上的電話響了，所以我起身走了過去並拿起電話，電話里傳出一陣很刺耳的聲音，等聲音消失后我問是誰，電話就直接掛了，等我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就發現會客室的門是虛掩着的，我立馬跑過去推開門，程傑已經不見了。”
秦蕭立刻問道：“你能確定你在接電話之前程傑還在會客室么？”
劉波點點頭：“我確定”
“那你從起身去接電話到掛了電話回到自己辦公桌大概用了多長時間？”
“嗯…大概30秒左右吧。”
秦蕭向李志國使了個眼色后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回自己的崗位，隨時待命，我們可能一會兒就要有行動了。”
“是！”
待眾人走後秦蕭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遞給李志國，後者搖了搖頭：“戒了！”
秦蕭點了煙抽了一口后緩緩吐出后：“事情很複雜，先是我們精心部署的抓捕計劃落空，再是程傑突然跑了，有太多環節我想不明白，從第一天程傑到警局報案，我能肯定有人要殺他，可要殺他的人還沒抓到，他卻自己跑了，難道他不擔心殺手找到他么？而且通過剛剛劉波的描述，這是一次有預謀的逃跑，打電話來的人似乎很清楚劉波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會客室，所以選擇了打我桌上的電話，好讓劉波離開自己的位置，電話里的噪音應該是為了掩蓋程傑開門的聲音，所以程傑應該是和那人之前就商量好的，可那人是怎麼將時間拿捏的這麼準的么？”
李志國淡淡的說道：“應該是那張紙條吧！”
秦蕭眼睛一亮：“原來如此，那張紙條不是殺手留給程傑的，而是這次協助程傑逃走的人故意留給我們的，這樣他就能準確的掌握我們行動的時間，可是我還是有兩個疑點，第一既然程傑知道有人要殺他並且也選擇了報警，那為什麼不等我們抓到人再離開，這樣他不是更安全，第二協助程傑的人為什麼那麼肯定我們今晚可以抓到要殺程傑的人？從而選擇在今晚協助程傑逃走。”
李志國搖了搖頭道：“我倒是覺得程傑和要殺他那人肯定有着極深的仇怨，所以程傑身上應該有不能讓警方知道的秘密，而程傑的同伴應該是想利用我們保護程傑，所以讓程傑用那種方式報警，而他自己去解決這件事後再想辦法幫助程傑逃走，所以今天我們註定抓不到兇手，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程傑和他的同伴計劃好的，而且他們的計劃應該是成功了，所以決定幫助程傑逃走。”
秦蕭佩服的豎起大拇指：“師父還是師父啊，聽您分析完覺得事情一下就清晰多了，不過您說他們計劃成功了，那也就是說殺手有可能已經被程傑的同伴解決了？”
李志國點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
秦蕭用腳將煙頭踩滅：“那我們得趕緊把程傑抓回來”
3點10分。
程傑家，“哥，哥，我回來了”程傑回到家沒敢開燈，今天的一切和他們之前計劃的一模一樣，而他現在只要和哥匯合，然後離開寧市就行，程傑邊摸索邊輕聲喊着，屋裏依舊一片寂靜，忽然他聽見廁所里傳出水聲，“哥，是你么？”依然沒有人回答，程傑只能慢慢摸索着走向廁所，正當他的要打開廁所的時候，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