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做局諦真三
第59章做局諦真3
申浩然接著說道:“這兩家公司又分別委託李海鎔代理行駛諦真服飾的股東權利,從而表面上看,李海鎔持有14.7%,是第二股東,這只是個煙霧。”
“這其實是三家公司,分別持有4.9%,因為沒有達到5%是大股東,從而不需要信息披露,在出貨那天,這兩家離岸公司撤回對李海鎔的股權委託,李海鎔就是投資人而不再是負責人,就繞開《證券法》,從而,可以在一天之內在二級市場完成套現。”
“於傑也是同樣的情況。”
申東禹聽申浩然說完,終於從迷霧之中看到真相,恍然大悟起來,說道:“這麼說來,一四年的增發,表面上看是利用股民的心理製造利多,抬升股價,但是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合理性的稀釋股權,從而達到目標股份4.9%,以便給自己安排一個退出通道。”
“對。”申浩然說,“現在的情況其實是,他只是持有4.9%,他的一個小弟在開曼群島註冊一個公司,持有4.9%,另外一個小弟在維京群島註冊一個公司,也是持有4.9%,但是這兩家公司,都賦予李海鎔代理行駛股東的權利。他在砸盤之前,他的兩個小弟撤回對他的股東代理,就沒有觸犯任何法律。”
“這財技可真是出神入化。”申東禹如此感受,心裏不禁地說道。
“一六年轉讓股份給歐子岩,其實是戰略性撤資。”申浩然。
“戰略性體現在哪裏?”申東禹不解地追問道。
“第一,兌現承諾給他的投資人,李海鎔沒有用裕紡的股權質押套現,從他的資產來看,並沒有這個實力入局遼海國貿,他最多一成,所以他的背後一定有投資人。”
“轉讓給歐子岩獲取的利益應該全部給了他的投資人,他抽了一部分傭金,這一手的投資回報率那麼高,進一步獲取了投資人的信任,我相信在私募基金裏面,他的排名一定很靠前。”
申東禹不敢相信,以至於呆住了,李海鎔暗中培養了勢力,他居然沒有一點察覺。
“現在他和於傑一起持有的24.7%,要全部成功套現,才能拿到他的那一份。”申浩然繼續說。
“好,第二呢?”申東禹問道。
申浩然說:“第二,拉升股價;第三,投資人離場之後,使得諦真服飾成為殼;第四,也是最重要的,諦真服飾是個三無股票,沒有法人股,沒有國家股,沒有外資股,為全流通股,如果他想一口氣去套現49.5%的股票,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動作太大,容易被其他莊家狙擊,所以要分批套現。”申浩然說。
申東禹不甘心地搖搖頭,承認說道:“確實,李海鎔可以做到。”
“那已經不叫套現了,那叫砸盤,想想一天之內套現24.5%,那會是多麼可怕的情景。”申浩然彷彿已經感受到,無辜的股民的痛苦哀嚎。
“不過……”申東禹對諦真服飾的股民並不感興趣,他只關心裕紡的利益,在他身上青年時代的正義的激情已經沒有了,讓位給了自私自利的眼光,讓位給了時隱時現的野心,讓位給了裕紡的宏偉藍圖,他關心地問道:“他砸盤諦真服飾,又如何影響到裕紡?”
“還記得那兩筆虛假賒銷嗎?一旦諦真服飾暴雷,李海鎔在恰當的時機曝光諦真服飾和裕紡集團的虛假賒銷,對裕紡絕對是利空,股價就會大跌,他再趁低吸納,就可以進一步拿到裕紡集團的控制權。
”
“這麼說來,李海鎔搞虛假賒銷,表面上看是為了保殼,真正的目的是做空裕紡。”
“對,虛假賒銷這一手,是李海鎔精心策劃的財務陷阱。”申浩然嚴厲了起來,他從來沒有如此嚴厲過,這表明,事情發展的程度已經遠離他們的控制範圍。
“這樣一來,所有的事都說得通了。”申東禹顯得有點晃悠,一直以來,李海鎔在裕紡身居閑職,對他言聽計從,服服帖帖,百般討好,想不到早已經另起爐灶,在扮貓吃虎。
“嘶……”申東禹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得不面對一個冰冷的現實,如今在後輩面前,在手段、智慧和心機方面,自己只不過是小學生,感嘆了起來。他心裏無限惆悵,開始和歐振華有一樣的感受,屬於他們的大老粗時代已經過去,未來是屬於精英的時代。
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時代拋棄你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打,但是申東禹略有不同,他被打臉。
“外界送給他的外號“深海鯊魚”,我還一直以為是鬧着玩,呵呵。”申東禹說完,自嘲地笑了起來。
“李海鎔財技驚人,算度深遠,佈局天衣無縫,是個很厲害的對手。”申浩然再次感嘆道。
“到底,始終是衝著顧老前輩的20年之約。”申東禹百感交集地說道。
“那是什麼?”
“沒什麼,以後你就知道了。”
申浩然已經不僅一次聽到這20年之約,每次他想問父親,父親總會以極其不自然的神態迴避,申浩然對這個問題立刻打住,不再深挖,他感覺到,總有一天,父親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他的。
“好了,說說現在吧,你估計李海鎔什麼時候會動手?”申東禹問道。
“現在不是最理想的價位,也不是最理想的時機,他還需要做點什麼,他還差一步棋。”
“還差一步棋?”申東禹想了一下,點頭說道,“嗯,確實有那個意思。”
“這步棋他會怎麼走,我還看不出來,也許,在諦真服飾我還能有所發現。”
“嗯。”申東禹點頭同意。
“另外……”申浩然嚴肅地說道,“我需要1.33億來建倉。”
儘管申東禹知道兒子一定會出手,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難得看到兒子這麼嚴肅的神情,他也很想支持,但是現實卻做不到,於是,帶着遺憾的口吻說道:“我一下子調不出那麼多現金,如果動用公司的資金,李海鎔一定會察覺。”
“我知道,瓦特私募基金會給我這筆風投,明天就能到賬,需要爸爸您來操作賬戶。”
申東禹的嘴角邊浮現出一絲微笑,雖然面子上掉了一地,但他內心還是很自豪的,可是他總有一些不放心,於是問道:“你真的決定入局了嗎?”
“是的。”申浩然堅定地說道,“李海鎔的財技如此陰險毒辣,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和他必有一戰,到時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既然這一戰無法避免,那就趁早摸一摸他的底。”
“我很想親自領教一下他的獨門財技,看看他控股能力會有多厲害。”申浩然自信滿滿地說。
“我擔心的是,萬一李海鎔走出了那一步棋,你的這次出手,反而幫了他的大忙,給他抬轎子。”申東禹打擊說道。
“只要他還沒有走出那一步棋,我就有機會。”申浩然說道。
“好,就算你成功了,要知道,這筆風投,應該是負收益,就怕壞了你的名聲。”在利益面前,申東禹分得很清楚。
兒子第一次出手,就面臨必輸的局面,輸的結果是敗局,贏的結果也是敗局,作為父親,申東禹內心不禁心疼起申浩然。
“這件事情,不能用收益來衡量。”申浩然真正的意思是,大局為重,但他沒有說,因為父親肯定也明白了。
看到兒子身上偉岸的胸襟,把個人得失看得如此輕淡,申東禹再也沒有任何疑慮,說道:“好,目標陣容。”
“1個主力部隊,4個掩護部隊。”申浩然說道。
“沒問題。”嘴裏說的沒問題,但是裏面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兒子身份曝光,亦或是李海鎔比他快一步,都會導致全盤皆輸,申東禹能做到的,就是在精神上支持他,給與兒子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申浩然也感受到了父親的種種憂慮,他用無比的自信的眼神,讓父親請放心。
“好了,時間到了,今天就到這。”申東禹說道,“我們的客人來了。”
申浩然鎮定地說道:“果然。”
只見原來申浩然和申東禹是通過筆記本進行的視頻聊天,申東禹在1209房間,申浩然在1605房間,兩人隔着屏幕互相微笑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