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陸
“確實有點問題,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也別太拼了,凌柯諍不是說了公司能力者不需要長期從事公司的設計項目嗎?”——趙明瑤的表情已經變成了一臉的凝重了。
倒的確是在關心墨子的身體,趙明瑤就是這性子。
“確實剛剛出完任務回來,我正準備回家休息一陣兒。你不是也剛回來嗎?多注意休息啊。”——墨子倒是沒有看起來這麼虛弱,多數成分是裝的,當然是擔心這姐姐再來折騰自己一番。
“切,你姐我強壯得很,正經你個大男人也沒我這體質好。”——趙明瑤
“不說了,你怎麼回去呀,怎麼不叫公司的專車送你啊。”——趙明瑤
“我回自己家,哪裏用得着公司的公車啊。”——墨子
“死腦子。算了,懶得管你了。我幫你打個車吧。”——趙明瑤
墨子倒是沒有拒絕趙明瑤的好意,懂得接受好意,也算很重要的,是與人交好的手段了。
墨子坐在車上,還未來得及關車門,才想來詢問趙明瑤來公司幹嘛。
趙明瑤明顯說話一下子含糊了,沒說什麼有用的信息,但共識算是達成了:趙明瑤要做的事情需要保密。
趙明瑤沒有去十七樓,去了十五層,大傢伙在一起辦公的樓層。
“明瑤回來了。”——趙明瑤剛出電梯間,就聽見有姊妹在喊話。
迎面又跑過來幾個女生,都是規規矩矩的職場女性裝束,氣質倒是蠻隨和,大家很熱情地來詢問趙明瑤調到外邊的經歷。這場面的尷尬點有很多。
在一群人中間,趙明瑤穿着一身寬鬆的運動裝,頭髮很隨意地披散在身後,像一個青澀的小夥子一樣,被一群姑娘團團圍住,也不會好好說話了,滿臉都是不知所措。
趙明瑤確實不擅長來處理小姑娘之間的事情,嘰嘰喳喳的聲音讓她很是慌亂,所以一看見天水,就直接和身邊的小姑娘們說:自己有急事要找天水。其他人自然很禮貌地散開了。
天水在公司里,日常身份就是宣傳部門的負責人。因為天水也要出任務,所以只相當於是部門的名義負責人,還有另一個部門是負責人來專門管理部門事務的。
天水當時正在指導員工處理一封文件,是一個很難搞的客戶發來的,已經有過好幾次改稿了,甲方依舊不滿意。因為兩人都在焦頭爛額,所以天水也沒有注意到趙明瑤朝自己走了過來。
趙明瑤肯定不會用正常的方式和人打招呼,發現天水沒有發覺而自己,就一個提速,想直接把天水撞翻在地,然後嘲笑他一陣兒。
不過,天水畢竟不同於普通人,那可是修行了千年有餘的能力者啊,甚至他修行的浩宇境是神格法術之一。
因為在人間,神格會受到世界法則的壓制,所以神格的手段算得上人間的至高手段了。細節之處就在於,天水這樣的人,對於空間和時間的感知已經到了超脫人類的程度,所以趙明瑤的電梯一停在十五層的時候,天水就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
至於天水為什麼沒有去理會趙明瑤,大概是因為他自己覺得,既然沒有什麼事情,就不需要去做多餘的交際。
如此說來,天水的這種想法,在能力者的世界裏倒是很普遍。因為或多或少,能力者都會因為自己的天賦額能力,而背負上某種使命,這種使命只是憑藉他們先天的感知,換而言之,他們在執行使命的路上,每個人都是孤島。
除了這種接近“無知己者”的孤獨狀態,
更多的是想要盡量減少自己身上的因果。每次和不同人的交際,都會讓自己的身上多一條被他人牽扯的線,這些線可能會隨着人的發展而變得虛化,但存在就是存在,一旦產生更強的聯繫,很有可能會被牽扯連累,這就是因果。
趙明瑤撲了個空,險些自己摔倒。等回過頭來看天水的時候,天水正一臉嘲諷地看着滑稽的趙明瑤,眼神似乎在說,瞧瞧唉,自作自受嘍。
趙明瑤倒是不甘心自己被耍了,她先假裝自己因為剛剛衝撞,受傷了,等天水真的稍俯下身來查看自己的時候,猛地轉身,接着就是一記直拳,直接朝着天水的腹部打去。
天水也是不慣着趙明瑤,發現有詐之後,直接將還沒有完全站穩的趙明瑤推到在了地上。趙明瑤就是眼看着自己的拳頭還差一點就能碰到天水的身體,隨着身體因為被天水往後推開,自己就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拜託,我是女孩子哎,你就不能溫柔一些嗎?”——趙明瑤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開始嘟嘟囔囔的埋怨着天水。
“你見過那個正經女孩子,過來和男生直接用身體撞過來,打招呼的。”——天水
這一句,直接把趙明瑤噎得死死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當然,一臉委屈地看着天水,應該是她最後的倔強了。
等到下一刻,趙明瑤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人已經是另一幅嘴臉了,“清水哪裏去了,今天怎麼沒有和你黏在一起啊。是不是……”。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趙明瑤甚至是一臉賤兮兮的樣子,還不停地挑眉,示意着天水想到一些很私隱的事情。
“你個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正經一點啊。清水還在上大學啊,而且他在外地上學,一般除了放假和有需要一起執行的任務,我倆都不聯繫的。”——天水
聽見天水這麼說,趙明瑤直接滿臉的震驚加質疑,“不信。你倆這是一對情侶應該有的生活狀態嗎?又不是要修仙啊,清心寡欲啊”。
之後,趙明瑤看着天水堅定且無奈的眼神,隨即感到一陣無語,直接轉身走了,還不忘打招呼,“理解不了。我去找老大了,您就和甲方爸爸鬥智斗勇吧”。
電梯間裏,十五樓的信號燈滅掉的同時,趙明瑤的內心一下子變得沉重了幾分,接着是十六樓的信號燈亮起,十六樓的信號燈熄滅,等到電梯門在巨大的機器運轉聲里打開時,趙明瑤周身,浮在身外的氣息已經變得冷肅、壓迫。
伴隨着走動時,身上的動作劃破原本固執的空氣,一道道無聲的嘶吼聲在另一個時空裏響起。
相比較十七樓昏暗的走廊,會議室的陽光一下子打散了趙明瑤身周糾纏着的寒氣。
發現會議室里沒有人了,便拿出手機開始給凌柯諍打電話,趙明瑤耳邊傳來呼叫播報的聲音,眼睛望着公司樓下川流不息的馬路上,忙忙碌碌的人們,和一些慌張的靈魂。
“你人在哪裏?我來問你一些關於南疆那邊事情。”——趙明瑤
“我?我下班了呀?有什麼事情,等到明天上班時間再來吧。”——凌柯諍的語氣好像是機器一樣,沒有摻雜任何的情緒。恰恰是這種沒有感情的語氣,對人最具威懾力,因為人們無法判斷那是沒有情緒,還是被藏起來的情緒。
“好,那我明天再來找你。”——趙明瑤
掛斷了凌柯諍的電話,趙明瑤果斷地轉身,走出了會議室,再次穿過那個不適的走廊。就連電梯的開閉聲也變得遙遠,在一陣模糊的感知中,趙明瑤來到了公司大樓地下的停車場。
明明她是在離開中域三年後,第一次再來到這裏,但依舊是沒有任何思考和猶豫地找到了一輛紅色的跑車。
車上已經落滿了灰塵,趙明瑤站在車前,手中凝蓄的靈息迅速在車身周圍穿梭,只是一瞬間,已經是煥然一新的效果了。
伴隨着急促的轟鳴聲,趙明瑤已經駛出了公司的警戒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