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第49章 第49章

不合時宜的消息打斷了纏綿的吻,林野推開他,摸索手機,是節目組實時更新的嘉賓任務進度。

易景琛和南瑄提前拿到了通行證,據說那位老人是易景琛的超級粉絲,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至於其他兩組,也與老人相處愉快,拿到通行指日可待。

林野想到固執的寧奶奶,“現在怎麼辦?咱們還毫無進展。”

“誰說沒有的。”顧銘澤指着還熱着的栗子酥,“這不就是進展么?”

顧銘澤寬慰他,“別擔心,明天我去趟如意坊,應該能得到些消息。”

“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陪着老人。”

“我不行的。”林野深知與那位固執奶奶毫無共同語言,“要不我就去,你陪他。”

“那邊很遠,太累了,我去。”

敬老院位置偏僻,但那如意坊在市中心,來迴路途也很顛簸。

顧銘澤說:“實在不想陪她,就在屋裏休息,等我回來。”

林野捨不得和他分開,“那就找你助理秘書什麼的去。”

就算上節目,以顧銘澤的身份,也沒必要為這種小事親力親為。

“你這都跟誰學的?行了,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可是……”

“好了,快去刷牙睡覺。”顧銘澤打斷他的猶豫,“明天等我回來。”

“嗯。”

*

為了不耽誤時間,顧銘澤天還沒亮就出發,林野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乾脆也早早起床。

上午七點的涼亭邊,寧奶奶獨自站在月季園旁。

因視線受阻,外加穿着高跟鞋,她只好扶着棵梧桐樹保持平衡。積年累月的觸摸,樹榦局部表皮被磨得光滑平整。

林野也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故事,搭配多難忘的人,才會讓這位老人日復一日且執迷不悟。

可更怕的是,這份堅持,甚至是以生命為代價。

林野不擅長聊天,更不像顧銘澤會哄人,但他也不想獨自悶在房間。

有一瞬間,林野竟然理解奶奶站在這裏的意義。能第一時間看到想見的人,能以最快的速度撲進他懷裏。

如果等待有迴音,它便是一塊酸甜可口的糖。

林野從活動室找來把結他,他調好音,坐在涼亭邊彈邊唱。

剛開始,林野擔心老人不喜歡,又覺得自己霸佔她的領地,是種打擾。他只挑些七八十年代的歌曲彈唱,但奶奶不僅沒有趕他,還會順着他的節奏打拍子。

「原來奶奶喜歡聽歌哇!」

「這畫面和諧得不思議。」

「誰能不愛拽王唱歌呢~」

林野出道近一年,加上大學期間參與的表演,大大小小也有上百場。他早就習慣場下的跟唱、尖叫、歡呼和鼓掌。

但奶奶不給他鼓掌叫好,也不跟着哼唱,她只是跟隨節奏輕微晃動身體,卻給林野不一樣的反饋。

林野嘗試其他風格的歌曲,有自己的歌,也有別人的歌,從老歌唱到新歌,從慢歌唱到快歌,從中文歌嘗到了外文歌。

他正在彈唱一首德國老歌,奶奶身體僵直,突然停止晃動。

林野停下,“您不喜歡?”

大概是外文歌曲老人聽不懂,林野正準備換歌。

寧奶奶顫顫巍巍轉身,“你、你會說法語?”

“不會。”林野說:“但剛才那首是德語歌。”

“德語,德語……是德語。”老人年紀大反應也稍慢,她叨念了半天,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德語德語,為什麼是德語,為什麼什麼!為什麼啊!”

「哇靠,什麼情況?」

「奶奶好像很傷心。」

「快去安慰qaq」

“奶奶,您怎麼了?”林野放下結他,急忙過來扶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你能不能告訴,求求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寧奶奶抓着他,是拼盡全力的哀盼,她斷斷續續說出幾個發音極不標準,語序也是混亂的德文。

林野很認真,他努力辨識,“我、你、說、用、愛。”

林野只能連蒙帶猜,嘗試着復原老人的話,“我、愛你,用漢語怎麼說?”

老人捂住心口,全身顫抖,開出現呼吸不暢的癥狀。

「救命怎麼了怎麼了?」

「我感覺這裏面有故事啊。」

「別管這個了,快送醫院!」

“奶奶,奶奶您堅持一下。”林野嚇出冷汗,急忙撥打急救電話。

*

老人發病和林野有直接關係,他難免自責,焦急守在在門口。

大約一個小時,醫生推開急救室的門。

林野跟上來,“她怎麼樣?”

“沒事,年紀大了,就靠着這口氣提着呢。”醫生嘆氣,“今天是受到點刺激,這兩天讓她好好休息。”

“麻煩您了。”林野吐出氣,懸着的心總算放下。

大夫是負責老人的主治醫師,對她的情況了如指掌,“但開顱手術不做,她抗不了多久。”

“進去看看她吧,看得出,她挺想見你的。”醫生也很意外,“如果可以,還是勸她儘早做手術,以她現在的情況,就是在等死。”

林野順着玻璃窗口往裏看,老人睜着眼,安靜躺在床上,因視線受阻,只有窗邊微弱的光線更能吸引她。

林野輕輕敲門,坐在床邊,“奶奶,我可以聽聽您的故事么?”

陽光投射下的房間寂靜無聲,寧心轉回林野的方向,她努力識別人形輪廓,朝着林野伸手。

後者有幾秒鐘的猶豫,握住了奶奶的手,手背的每條皺紋,都有一個和歲月相關的故事。

寧心出生在並不和平的年代,那個時期,北城是相對發達的沿海城市,這裏駐紮着各國的侵略士兵,她的親人早在戰亂中喪生。

當時只有十六歲的她被迫淪落街頭,靠乞討為生。可在那個人人都吃不飽的年代,乞討者又怎麼能有活路。

寧心為了生存,便對那些有錢的外國士兵動了心思。

在碼頭邊,每天都有輪流站崗的駐紮兵。到了後半夜,他們會靠在牆邊休息,寧心就在那個時候下手。

剽竊總有風險,一旦被抓就會面臨毒打,甚至是侵犯,但為了活着,她別無它路。

後來,寧心物色到一個愚蠢的士兵,她連續偷了那個人三次,對方都沒有察覺。每一次,她都能從士兵兜里拿到五毛錢。在那個年代,這五毛錢不僅能填飽自己的肚子,還能救濟像她一樣淪落街頭、無家可歸的孩子。

可一次兩次,心寧還相信是對方傻,是他睡得熟,可次數多了就是故意,故意讓她偷,故意把五毛錢給她。

她心裏過意不去,再偷錢時,會偷偷塞一支月季花在他兜里。第二天早上,寧心就能看到耳朵上插着月季花,和人在碼頭攀談玩笑的士兵,

再到後來,他們產生了一種無法言說的默契,士兵每三天會來這裏站崗一次,而寧心會按時去他兜里拿五毛錢,再留下一枝象徵和平的月季花。

寧心每次去,士兵都在睡覺,他們語言不通,也從不交流,可這種默契卻堅持了三個月之久。

之後的某一天,士兵突然消失了。即便寧心仍每三天去教堂摘一枝月季,卻再也等不到取花的人。

直到一個月後,落魄的寧心靠在潮濕的巷子口,幾乎要被餓死時,她又見到了期待已久的取花人。

士兵身上帶着傷,滿身疲憊,並一步步向她靠近。

那時候的寧心饑寒交迫,掙扎在生與死的邊緣。她開始出現幻覺,並逐漸反應過來,她一個中國姑娘,對方是敵國士兵,怎麼看都該是仇人關係。

自己卻膽大包天去偷他的錢,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變本加厲、樂此不疲。

恐懼把寧心逼到了絕境,她連連後退,苦苦哀求。可士兵聽不懂中國話,自己又不會說法語,似乎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

可士兵只是丟下包裹,說了句她聽不懂的話,並帶走了插在她頭上的月季花。

驚魂未定的寧心打開包裹,裏面有兩個熱乎乎的包子,是她每次拿到錢會去街角買的那家。還有一包如意坊的栗子酥,是士兵很愛吃的中國糕點。還有大量的錢,多到讓寧心懷疑,士兵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她。

包裹最下面是一身旗袍,確切來說,是她一直想買,卻買不起的旗袍。

寧心後來才知道,他們這批士兵連夜被派遣到越南打仗,戰況慘烈,凶多吉少。

他們那批駐紮的士兵都是法國人,她逢人就去打聽,士兵離開前對他說的話。

但當時的她飢餓又害怕,外加環境吵鬧,根本沒收聽全。最重要的是,原來士兵說的是德語,而她問的全是只會法語的人。

從那以後,寧心的生活變了,但又好像沒變,她依舊為了生存而努力,她哭過笑過,痛過也快樂過。

因面容姣好,追求她的人很多,提親的也不少,她還險些被賣入紅.燈區。

每當她扛不住,想要放棄的時候,腦海中總會浮現士兵的影子,她相信,等和平過後,士兵會回來找她,甚至給她一個家。

從那時起,寧便便開始了日復一日的等待,等戰爭結束,等世界和平,等士兵捧着整束月季來找她,等着她把旗袍穿給他。

如果人生總要經歷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那她的愛將永遠停留在十六歲,她愛上了一個英俊善良的德國士兵。

等着和他白頭偕老,相守一生。

可她沒想到的是,這一等就是近五十年。

每個盼不來的日夜,寧心都在勸說自己,是該放下了,他可能早就戰死沙場,或者娶妻生子。

但拼盡全力,那麼認真愛上的人,又怎麼可捨得放棄。

就算是放棄,她也想要個契機。

寧心所在的敬老院,最早就是他們相遇的地方,如果士兵再回來找她,一定會來這裏。

戰爭結束后,這裏先建造成一家飯店,寧心就在這裏做服務員,又改成一家棉紡廠,寧心又在這裏當女工。到了十幾年前,政.府出資,將其修繕成養老院,寧心才終於安了家。

她是傻是固執,是不知悔改,是執迷不悟,可就算是死,她也想守在這裏。

如果沒有士兵的救濟,她早就餓死在了五十年前。早就經歷過絕望的人,又怎麼會忌憚生死。

林野的話,把記憶拉回現實,“奶奶,您還記得那位士兵的樣子,或者特徵嗎?”

奶奶的故事很動人,但林野總覺得,他似乎在哪裏聽過。他甚至有點懷疑,寧奶奶和她的經歷,會不會又是節目組虛構的故事。

寧心掏出塊手帕,小心翼翼展開,裏面是一張保存完好的黑白照片。

這是士兵離開后的半個月,奶奶花高價,從一名外國記者那裏換來的,這也是她唯一擁有的紀念。

照片中笑容燦爛的青年,看樣子也不過十八九歲,疲憊遮不住他英俊的五官,眼中滿是對和平的渴望。

這張臉對林野來說很陌生,但他脖子上的項鏈,卻無比熟悉。

老天爺生來就愛捉弄人,最喜歡在臨近絕望時給予希望,還要大張旗鼓的告訴你,你要活着,要更努力的活下去。

林野輕觸照片上的臉,“如果沒有戰爭該多好。”

“願世界和平,永無戰爭。”

「願世界和平,永無戰爭。」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願世界和平,永無戰爭。」

安撫好奶奶休息,林野輕輕關上門,轉身對上顧銘澤風塵僕僕的身影。

得知寧奶奶住院的消息,顧銘澤急忙趕了過來。

見林野表情不對,顧銘澤不免擔心,“你怎麼樣,沒事吧?”

林野搖搖頭。

“老人家呢?”

“她也沒事。”林野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如果有一個人,你想見很多年,但他早就不是當初的樣子了,你還願意見他嗎?”

“什麼意思?”

林野把奶奶和士兵的故事,原封不動複述給顧銘澤。

後者又結合林野剛才的話,和他在德國留學四年的經歷,“認識那個士兵?”

“不能百分百確定,但應該就是他。”

林野在德國讀大學時,為了方便練結他寫歌,很早就搬出了學校。

那時,他隔壁住着位當地的獨居老伯。

林野除了上課從不出門,和老伯也沒交集。

直到某天,老伯從樓梯上摔下,林野把他送到了醫院,彼此才算了解。

老伯熱情好客,又迷戀中國文化,還會做拿手的中國菜。他對中國人有特別的感情,便經常給林野送吃的,也喜歡坐在窗邊聽他唱歌。

老伯偶爾也會拉他喝酒,聊聊過去的事。

老伯說他曾在中國駐紮過一年,還愛上了一個姑娘。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等姑娘從他兜里拿五毛錢,再送他一朵月季花。

拿到錢的姑娘會去買五個包子,自己吃一個,剩下的四個都送給和她一樣無家可歸的女孩。

他還說,那個姑娘最喜歡臨街裁縫店的旗袍,每次路過都要扒窗邊看很久,直到老闆把她轟走。

後來有一天,他們緊急接到了支援越南戰爭的任務,當時戰況危機,生死難料,可他腦子裏想的只有那個中國姑娘。

他不在了,姑娘吃什麼喝什麼?她冷不冷,會不會受人欺負?

想到這些他就心亂如麻,他當了逃兵,又回到了中國。他想帶那個姑娘遠走高飛,還想給她個家。

可回去以後他才意識到,現在到處都是戰爭,他們又能去哪,自己都居無定所,又有什麼資格給別人家。

後來,他只是買了東西,並把所有的錢都塞給了她。女孩看到他很害怕,他懊惱為什麼不會說漢語,連句安慰和向她表白的機會都沒有。

那時他雖是法國士兵,自己卻是個德國人,他鼓足勇氣,用德語問女孩,“我愛你,用漢語怎麼說?”

可女孩聽不懂德語,自然不會回答。

隨後,老伯又趕回了戰場。在之後的幾年裏,他死裏逃生。每一次支撐他活命的,都只有那個信念,等世界和平,他要找到女孩,並親口用漢語對她說:“我愛你。”

“最後他找了嗎?”顧銘澤問。

“沒有。”

“為什麼?”

“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女孩了。”

顧銘澤回憶林野所說的士兵照片細節,“難道,他的樣貌和之前差別很大?”

“嗯。”

林野看奶奶給的照片時,也是通過士兵脖子上和老伯一樣的項鏈,才識別出是一個人的。

老伯曾說過,項鏈是他曾祖母留給他的遺物,也是在戰亂中保他命的象牙,他很珍惜,一輩子都戴在身上。

老伯雖然在戰爭中留下了一條命,但臉部被炸傷,留下了永遠無法抹平的傷疤。

他不再是英俊挺拔的青年,又還有什麼資格去找回美麗的東方姑娘。

更何況,當初的喜歡也不過是一廂情願,這麼多年不見,那麼漂亮的姑娘,肯定早就嫁為人婦。他一個敵國的士兵,頂着這傷痕纍纍的臉,又有什麼找回她的資格?

最早老伯和他講這些事的時候,林野只以為他在吹牛,或是酒後的胡言亂語。

當地有很多像他一樣的老人,喝醉酒,就喜歡不負責扯皮,醒來后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林野為當初的不信任而羞愧,他問顧銘澤,“如果你是寧心奶奶,你還想見他嗎?”

見這個蒼老毀容,不再英俊年輕的敵國士兵。

顧銘澤反問他,“如果你是奶奶,你是會見么?”

畢竟過去這麼久,有的人,也許只適合想念。

“我會。”林野口氣堅定,“他什麼樣我都想見。”

外貌年齡身份,永遠不是限制愛與不愛的枷鎖。

顧銘澤過來牽他的手,“那你覺得,那位老伯會介意頭髮花白,看不到東西,脾氣還有點臭的姑娘么?”

“你覺得老伯會介意么?”林野又反問他。

“當然不會。”顧銘澤笑道:“何況,奶奶可能只是對別人脾氣臭,也許在老伯面前溫柔又可愛呢?”

「我怎麼感覺前夫哥話裏有話?」

「哈哈哈野哥不也這樣。」

「都是雙標啊!」

“那可能要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

“陪我去趟德國。”

*

林野和顧銘澤乘坐最近的一趟航班趕往漢諾威,當年的林野冷漠又不近人情,他臨走前沒和老伯打招呼,更沒有留下對方的聯繫方式。

飛機上,林野靠在顧銘澤的肩膀補眠,還在懊悔自己的冷血,如果他留有老伯的電話,當下就可以聯繫上他。

擔心有變數,他們離開前並沒有告訴奶奶。

飛德國需要十幾個小時,下飛機時,林野收到了敬老院護工的短訊,說奶奶已經康復出院,還說他白眼狼,出去玩不叫她。

他們直接來到老伯的住處。

房子在林野大學的臨街,房子有些年頭了,但他記憶中,老伯家永遠收拾得井井有條。

老伯性格開朗,又十分熱愛生活,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林野站在門口,忐忑敲響房門。

裏面沒有人應。

他又敲了兩下,依舊沒有反饋。

林野沒放棄,繼續敲、不停敲,使勁用力拚命地敲。

“別敲了。”顧銘澤拉住他,包裹住被他敲得發紅的拳頭,“別擔心,都交給我,天涯海角也能找到。”

“我不要,我不要天涯海角,我要現在,立刻馬上!”

“小野,別這麼衝動。”顧銘澤將他摟緊懷裏,“會找到的,你相信我,一定會找到。”

只要靠進顧銘澤懷裏,林野就總想依賴和軟弱,他不甘心,“可奶奶等不了,她日子不多了,她要手術,她不肯做手術……”

也許只有老伯才能勸動她。

林野擠在他懷裏顫抖,是無法排解的無力和難過。

原來老天爺給得不是希望,是生不如死地折磨。

「啊好心疼啊!」

「爺爺你在哪?奶奶在等你。」

「爺爺你快回來。」

“噢,上帝!””久違又熟悉的聲音擊破了絕望,“林,你這小子還敢回來!”

老人穿着發舊卻洗得乾淨平整的襯衫,提着一大兜子食材出現在林野面前,“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快來,今天給你做排骨。”

林野以為是幻覺,可他抬頭,就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先和我走,我們回中國吃。”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的靈感來源是網絡上,香港藝人惠英紅和水兵的真實事件。

綜藝部分要結束啦,後天最後一次下注啦,選四對嘉賓中的假情侶。

除了林野和顧老闆之外,其中一對是假的哦。

後天壓,前三發大包,前十發中包,後面發小紅包,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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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協議戀愛前男友上戀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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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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