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問靈儀式

“我是濱城記者顏青。”女記者從襯衣右胸口袋中取出工作證，上面登記着她的工作地點“濱城猛料報社”，“不知道你對這個事件了解多少，警方當時調查給出的結果是意外事故，但實際上我不這麼認為。”

楊晨視線在工作證上停留片刻，猛料報社，能給報社起這名字就挺不同尋常的，派遣手底下的記者到鬼屋拍攝，這就沒那麼不好理解了。楊晨抬起頭來：“你說不是事故殺人，怎麼說？”

“這家公司和境外非法組織有不正當交易，我們報社已經找到了相關證據，我懷疑這就是一起偽造的事故。發生慘劇后，公司高層銷聲匿跡，逃到了境外，相關線索也就中斷了。有可能死去的女員工掌握了公司關鍵的罪行證據，被殺人滅口了。”

“公司都不存在了，你認為證據還會留在案發地點？還有，這種事情不應該交給警方來處理嗎，你一個記者，有些多管閑事了吧？”

“並非什麼事情警方都處理的來，比如，問鬼…這是一種民間失傳的，與死者進行交流的儀式。”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楊晨感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

“我姥姥是有名的神婆，她的問鬼方式我也會，但實際上我不太相信這些迷信，姑且試一試吧。”女記者顏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和一個陌生人說這麼多，可能是因為眼前這個主播看起來不像壞人：“待會我問鬼的時候，還請你不要將畫面直播出去，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楊晨嘴唇張了張，本來想說沒關係，自己直播的就是見鬼，網友們還因為沒能看見到鬼而責備主播呢。

可考慮到鬼根本無法被電子儀器拍攝下來，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沒再多嘴了。

“不知道問鬼儀式是怎樣的，興許還能炒作一下，提升直播間人氣。”楊晨小聲嘀咕道。

目前他直播間粉絲十五萬人，突破十萬大關之後，由於平日裏直播的鬼屋都沒有什麼騷操作，過去被認為是刺激的元素如今已經索然無味，粉絲增長速度明顯下降。

他有些苦惱，假以時日粉絲數量可能不增反減，到時候就不得不考慮粉絲留存的問題。這是一次驗證漲粉套路的機會。

顏青已經蹲在地上，就這麼面對着3407的玻璃門，從背包中取出了三根筷子和一個空碗，放在地面上。

楊晨不安的目光則是向3407內黑暗中打量，他一雙眼睛瞳孔蒙上青光，此時雙眼卻些微眯起，注視着3407中黑氣翻騰凝聚而成的上吊人影，臉色明顯鐵青。

“如果吊扇下陰氣凝聚的人影才是弔死鬼，那麼剛才我抓進遊戲裏的那位，又是誰？”

令人毛骨悚然的猜忌，使楊晨略顯心不在焉，他網上查閱的資料中，這棟寫字樓唯一發生過死亡事故的也就3407所在公司的女員工，按理說鬼只有一隻。

倘若正主剛才已經被他用遊戲抓了，那麼吊扇下方依舊揮之不去的陰氣人影，又會是什麼玩意？

打了個寒顫，楊晨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究。還是那句話，身為凶宅試睡員，不該想的別亂想，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那東西最好不要蘇醒過來，而我也只需要熬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便可，最好是相安無事。”

目光再次落回到地面上，看了一眼正在佈置問鬼儀式的顏青手上的動作。她在將東西從背包中取出后，楊晨便看到，整個儀式需要用到的東西，並不多。

除了剛才拿出來的筷子和碗之外，便是一捆白蠟燭，而此時顏青一根根點燃蠟燭，以八卦方位排列在地面上。燭光搖曳，一如二人不安顫動的心。

顏青忽然拾起地面上的空碗，遞到楊晨面前：“麻煩幫我盛滿一碗清水。”

從顏青手中接過空碗，楊晨望了一眼漆黑的洗手間，他向著黑暗處走去，外面的鬼應該只有剛才那一隻，若還有別的，便只剩下3407里的那位。

楊晨不怕黑，很快便完成交代的事，有些顛簸地取來了滿滿一碗清水。

盛滿清水的碗被安置在由白蠟燭圍成的八卦中央，顏青拾起地面上三根木筷，豎著插在碗水中央，口中則是念叨着常人聽不懂的口訣。

沒一會兒他鬆開了手，碗中立着的三根木筷，竟然一動不動，也沒有要傾倒的樣子。

剛才楊晨已經將直播設備對準了儀式畫面，顏青的詭異操作，被十五萬網友同時圍觀。

直播間熱度在飆升，鮮花數據沒一會兒便超過了平日裏直播的兩倍，粉絲增長速度也有了顯著的提升，他驗證了漲粉套路確實效果不凡。

但主要還是網友們的起鬨效應在產生作用，有網友跑到隔壁探索鬼屋的直播間宣傳，拉來了一些粉絲。這種行為他並不太推崇，不過這完全是網友們的自發行為，和他無關啊。

張伯伯：這種儀式我在鄉下見過，叫做問鬼，以前有人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問一下鬼神，運氣好能得到有用的提示。

天機道人：問鬼我也聽說過，這玩意起源於道家的扶乩術，需要三名童子配合施展，後來因為太麻煩不利於流傳到民間，因而民間的版本多少有些縮水，效果也就沒那麼明顯了。

李某人：我家鄉就有這種問鬼術，三年前還親眼見識過呢！

…

就在直播間網友們刷屏發表評論時。

“啪嗒”一聲脆響，瞬間牽動了所有人的神經。

卻見是碗中的筷子忽然就倒下了，在地面上翻滾了幾圈。

失敗了嗎？

楊晨剛興起這個想法，可突然，下一刻那三根筷子也停止了挪動，在地面上，筷子尖端所指示的方位，居然是同一個方向！

黑暗中，地面上三根木筷，齊刷刷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顯靈了，這是問鬼成功的跡象！”

直播間內，有網友發出一句提醒。

此刻，楊晨抬頭，木訥地望向三根木筷指示的方向。

他蒙上青光的瞳孔中，倒影着一雙低垂着，像是被風吹得搖晃的青色赤足。

那一雙青腳搖晃掙扎的幅度增大，越發狂暴！

一聲只有楊晨能聽到的尖嘯聲，裹挾着四起的陣陣陰風，在耳畔炸響。

楊晨不自覺後退兩步，右腳意外碰倒一根燃燒的白蠟燭。

燭火熄滅，完整的八卦陣型因為缺失一角而被破壞，儀式被打斷了。

再反應過來時，耳邊已不再有風聲，3407里上吊在吊扇下方的鬼影，也不再動彈，剛才好像看到的只是錯覺。

“還愣着幹啥，死者的冤魂已經給出提示了，咱們去找找。”

顏青推開了3407的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