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贏了

七月的田家村驕陽似火，萬物焦渴。

一到這個季節，穿村而過的團結河是村裡孩子的天堂。大家都涌到團結河來，不會游泳的在靠岸的地方撲騰得水花四濺，膽子大的直接從河上的大橋躍入水中。

秀美就是經常跳橋入水的人。

“秀美，敢不敢跟我比賽？”村子裏最野的孩子余飛挑釁地斜着曬得黝黑的秀美。

秀美面無懼色：“怎麼比？”

“從橋上跳入河以後，看誰猛子扎得遠。”

秀美想了想：“誰做裁判？”

“我”、“我”、“我”……河面上與大橋上爭先恐後地舉起了無數只手。

“這樣吧。男女生分成兩隊，各選一個隊長。我們跳水時，兩對人一起監督，最後由隊長宣佈結果。”秀美揚了揚那對好看的眉毛，烏溜溜的眸子很沉靜。

“沒問題。我們男隊隊長就選逸群吧。”余飛拍了拍站在他身邊的鐘逸群。

“女隊隊長小朵好了。”秀美拉過了田小朵。

田小朵連游泳都不會，怎麼可以做隊長？嚇得連連拒絕：“我做不了。”

秀美拉住了她的手：“沒事，你在岸上看着就行了。”

田小朵惴惴不安：“我怕……”

“別怕，不會有事的。”秀美的小臉上全是鼓勵。

“快點。黏黏糊糊的，女的事真多。”余飛不耐煩了。

秀美白了他一眼：“好了。可以開始了。”

旁邊的逸群開始倒計時：“你倆並排站好，我來倒計時：5、4、3、2、1。跳……”

話音剛落，秀美跟余飛同時彈起，兩個輕盈的身體在空中優美地飄落後，噗通兩聲，河面濺起兩朵大大的水花，水波迅速蕩漾開來，河裏其他游泳的孩子紛紛避讓開去……

“在哪？”“在哪？”……

男女生開始尋找入水的兩人……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一雙雙孩子的眼睛四處搜尋着，水面上除了剛才游泳的孩子外，根本沒有他倆的蹤影。

田小朵跟着逸群沿着河堤奔跑，焦急地呼喊着：“秀美，秀美……”

“別喊了。她媽媽聽到了，回家又得一通打。”逸群提醒她。

田小朵立刻住了口。秀美是她家鄰居，與她年齡相仿。

“余飛，余飛在這裏。”逸群指了指不遠處，靠着一棵柳樹的河岸碼頭上，余飛正沖他倆揮手：“嗨，我在這。”

孩子們跟隨他倆跑過去，興高采烈地向他祝賀：“余飛，你游得真遠啊。”

“余飛，你肯定贏了。”男生開始向他祝賀。

“秀美呢？”余飛的目光四處尋找。

“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田小朵憂心忡忡又充滿期待，多希望秀美比余飛游得更遠啊。她不喜歡余飛，太狂了，根本不把女生放在眼裏。

“你們等着，我去找。”余飛讓逸群在自己浮出來的位置做了個記號后，突然鑽進了水裏，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

又過了好多分鐘，心急如焚的田小朵忽然看到老遠的地方有一個人影在呼喊：“小朵，小朵。”

啊，是秀美，她一手抓着一隻水泥船的船舷，一手朝他們揮動：“在這，我在這。”

田小朵帶着大家沖了過去，心裏的喜悅衝天炮一樣爆發了出來：“我們贏了，二姨贏了。”

秀美一頭濕漉漉的頭髮緊貼頭皮，烏溜溜的眼睛裏洋溢着激動：“余飛呢？”

“他沒你遠。”女生們歡天喜地。余飛平時的做派得罪了不少女生，大家巴不得他輸呢。

鍾逸群有些失落：“余飛游得已經很遠了。剛才他去找你了，現在人呢？”

是啊，余飛呢？孩子們想起了自告奮勇尋找秀美的余飛，開始尋找。

“嗨，大傢伙，我在這呢。”余飛突然冒出水面，高高舉起的手裏抓着一隻大大的鴨蛋，“大家看，這是什麼？”

秀美開心大笑：“余飛，你得了個鴨蛋啊。”

女生哄堂大笑：“鴨蛋好，余飛得了個鴨蛋。”

余飛的臉第一次當眾紅了，從來都是他欺負人，哪有他被人欺負的。他把鴨蛋遞給逸群：“秀美，你等着，下次我一定贏過來。不跟你們啰嗦了，我多摸幾個鴨蛋去。”

說完，他又一個猛子扎進水裏，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