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村田玄以的手記

2121年1月3日星期三晴

世界大亂，東京也不例外。

安保系統徹底癱瘓。盜竊，搶劫，甚至動不動有人被拋屍荒野。

東京警視廳一向執着細緻，如今卻執着不下去了。各種案子一個接一個的被丟過來，警視廳忙得焦頭爛額，頂着警察廳給予的壓力，一個接一個的草草結案。

探清死者身份，通知家屬，隱瞞消息，安撫情緒，控制輿論。這是我作為刑警被調到東京警視廳之後，井村隆寬廳長分配給我的主要任務，也是大多數警員的任務。

廳長在分配任務的時候大多是這樣的：

“有木，你把你的任務告訴他”

“是，”轉身對我說，“你的任務是探清死者身份，通知家屬，隱瞞消息，安撫情緒，控制輿論。”

“はい、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好的，謝謝）

幾小時后，又調來了新成員。

“浦野圭輔是警察廳新調來的同事。村田，把你的任務告訴他。”

“是，”我轉身對他，“你的任務是探清死者身份，通知家屬，隱瞞消息，安撫情緒，控制輿論。”

“かしこまりました、お手數をおかけします”（知道了，麻煩您了）

……

世界經濟結構搖搖欲墜。物價飛漲，各國都開始儲存物資。

前幾天去銀座樓底下的自動販米機賣大米。裝了一袋子大米，剛想倒進旁邊的精米機，卻看見精米機中已經積了一盒子灰，並且標註着一個嚇人的價格。

“搞什麼啊？”我嘟囔。收回了手，提着袋子四處打量，看見了牆上貼的海報，內容大概是：

為節省糧食，杜絕浪費，節省能源，日本政府將精米機使用的價格大幅度提高，呼籲人民吃脫殼后未加工的水稻，也就是玄米。列舉了玄米的好處諸如此類。

一個疫情讓老百姓連好米都吃不上了，政府真是小題大做！

政府嚴格管控糧食銷售數量，讓每個家庭在剛剛吃飽飯的前提下有一點結餘。嚴厲對待食物浪費現象，情節嚴重者停止糧食供應，並罰款3萬到5萬元。

近兩天，犯罪分子愈發猖獗。失蹤案受害者的年齡範圍竟然擴張到了兩歲的嬰兒至十七歲的青少年，八、九歲的兒童人群成了重災區。每每見到手機上推送的消息，又是哪個地方，哪個孩子失蹤，總是覺得心裏有些不忍與愧疚。

不知道為什麼，廳長總是讓我們這些刑警去維持秩序，安撫民心，不讓我們真正的去調查案子。

那天我終於忍不住了，問廳長：

“綁架案頻發，我們卻置若罔聞，任由罪犯逍遙法外，難道不是助長了罪犯的氣焰嗎？為什麼不讓我們去把罪犯緝拿歸案，以絕後患呢”

井村廳長不知為什麼，瞬間暴怒。

“你要抓人自己抓去，你看警廳這麼多事兒，忙都忙不過來，你還想着抓人？你們出去抓人了，誰來鎮壓暴動啊？誰來安撫民眾啊？誰來控制輿論啊？警察廳來嗎？你敢讓警察廳來嗎？”

所謂的暴動，不過是今天早上十幾個失蹤兒童的家屬來警視廳詢問案子的進程。在聽見我們沒有任何進展之後，沒有控制住情緒，喊叫着催促我們抓緊破案而已。

“今天早上的暴亂還不是我們好說歹說平息的嗎？你又沒參與，怕啥呢？”我心想，但是肯定不能說出來。

“那暴亂不過是催促我們破案而已，抓個罪犯順應人心，還能杜絕後患，何樂而不為呢？再說了，鎮壓暴亂應該找自衛隊呀。警視廳的警員們可都是受過專業教育的，讓我們在警視廳里打雜，難道不會有些大材小用了嗎？”

“自衛隊保護警視廳，這像話嗎？怎麼，嘲笑的不是你是不是？來，要不你來當這個廳長，也嘗嘗這滋味兒。”井村廳長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讓你們在警視廳里坐着，就是打雜了嗎？打雜不一樣拿工資嗎？”

“逮捕罪犯是像你說的“抓人”嗎？抓人這麼好抓嗎？動動嘴皮子，罪犯就到手了嗎？”

算了，不讓抓就不讓抓吧，跟他爭辯也沒用。我索性閉上了嘴。

“唉……”呵，他見我不說話，語氣倒緩和了下來。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現在人手緊缺，實在沒有精力去偵破這種大案子啊。”

“はい，我一定做好本職工作，為您分憂解難。”我這麼說著，心裏卻失望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