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把慾望關進籠子
翌日清晨。
大明宮靜香閣，姜若水的府邸。
一身女兒宮廷裝的若水呆坐在銅鏡前看着鏡中的那姣如明月的容顏，神情不斷變化着，或痴，或笑，或顰，或嗔。
“水哥兒，以後咱還是女兒打扮吧？！”田言故作不忿，嘴角卻蘊涵著促狹的笑意，“否則讓那個憨子又抱，又打，真是豈有此理。”
若賈薔在此，定會大喊冤枉，全都是淺嘗輒止，都沒品出味！
“嘻嘻，如果他知道了公主身份，不知道是個啥表情呢？！”田蜜吃吃笑道。
“變回女兒身，或是知道公主的身份，若是敬而遠之呢？嗯，……還是繼續男兒身吧！”
若水想到此處，頓感臉紅心跳，纖長的柔荑捂着發燙的臉，嘴角卻彎出一道笑意。
“也不知道他打下黑風谷沒？！”若水喃喃自語間，赫然抬首對田言田蜜道，“要不，我們今個去平安州吧？！”
“？？？”田言、田蜜一臉驚愕道，“姑娘這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正在說話間，女親衛進入閨房，滿臉喜色道：“黑風谷傳回消息了，賈薔昨夜閃擊佔領黑風谷，山匪全軍覆滅，戰狼營零傷亡。”
“仗就打完了？！”若水鳳目圓睜，不可置信，“難道這就是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但，賈薔或許捅了天大的馬蜂窩。”親衛繼續脆生生道，“匪巢乃明教的糧倉軍需庫，而平安州節度使馬尚不僅與明匪勾結，還倒賣軍需，與蒙古走私軍馬……”
“鐺……”
若水手中的玉梳掉落，頓時大驚失色，“若馬尚狗急跳牆，殺人滅口，與明教山匪聯手……對黑風谷‘剿匪’？賈薔豈非成了孤軍？”
隨即慌亂燥熱起身看向田言，“準備一下，我們這就出發去黑風谷……”
“小祖宗，話還沒說完呢！”
親衛急道，“因擔心平安州兵變，萬歲爺已派神威將軍馮唐攜虎賁營前去平安州彈壓，特意派鎮府司千戶帶領千名錦衣衛緊急馳援黑風谷……
哦，對了，戰狼營剩餘五百人攜帶新制武器，一起啟程，最多兩刻鐘后出發。”
“那好，我們隨大軍一起去！”若水來回踱步，眉宇透着堅定，“備下馬匹，我們這就去城門等着大軍！”
“水哥兒，昨個我們才被徐貴妃召見，因為私自去西山大峽谷還被訓誡了。”
田言頓時大驚，急忙上前眉頭微顰繼續道，“徐貴妃特意說，我們是貼身侍衛，不是陪着水哥兒滿世界瘋跑。”
“我的好姑娘，宮裏的嬤嬤特意囑咐我們，再不可讓水哥兒騎馬劇烈顛簸……若是……”田言滿臉頓時紅霞重染，附耳低語一番。
“大婚之夜，哭都來不及？！”若水愕然間頓時羞不可抑，“啐……備下馬車，我們乘車隨軍去。”
“一個大乾的公主，允你假扮男裝外出倒也罷了，行事愈發荒唐，居然要隨軍出征？成何體統？”
姜若水慌亂準備之時，徐貴妃清冷的聲音傳來。
頓時如中電殛，狂熱的心澆了個透心涼。
……
黑風谷。
雨停了，峽谷內霧氣蒸騰，谷底已然匯聚為小溪淙淙流淌。
被雨水洗了一夜的空氣格外清新，彤紅的朝陽如少女緋紅的面頰，穿透了皚皚薄霧，形成流動的七彩氤氳。
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
鳥獸憋足了力氣，歡歌笑語，此起彼伏。
昨夜，賈薔獨自修鍊了一夜的魅影步，居然神清氣爽，精神抖擻，前世的戰鬥意識加上二十年的內力，堪稱一夜千里，初窺門庭。
一大清早，便召集豹、熊、狼以及王瓊等人召開軍事會議。
王瓊已正式划入賈薔手下，也成了核心班底之一。
眾人一臉崇拜狂熱的看向賈薔，奉若神明。
無論是黑武器，還是治軍，特別是此次實戰，賈薔展示的完全超越時空的思維和力量。
“弟兄們，昨夜借天時之利奇襲致勝，戰果豐碩。這一百萬兩，我們戰狼營將截留一半，便是五十萬兩。”
賈薔話音落定，便引來一片熱烈的掌聲，眾人頓時熱血沸騰，充滿着渴望和期望。
“銀子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賈薔左手叉腰，有力的揮舞着右臂，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眾人激動的不可自已。
再次，掌聲一片。
“關於此次戰鬥獎勵，錦衣衛王瓊賞銀二百兩，豹熊狼各一百兩，什長五十兩，所有參戰人員每人二十兩。”
張目夜間帶路，苟道攀岩登頂，孫聰尋音找到倖存者，紀鳴電隼傳書打通了與外界的連接，也各賞銀一百兩。
除此，駐守湖心島人員，焉虎一百兩，什長二十兩，士卒每人十兩。
我申明，不參與分配。”
話音落下，一片沉寂，幾人面色疑惑和不解。
“獒狼，你是不是想問，為何每人不分一萬兩？！”賈薔問道。
“開始是有些疑惑。”獒狼沉吟片刻，撓着腦袋，隨之真切道，“想想便明白了，老大不愧為老大。
有了百兩，想千兩，萬兩，這五十萬兩真的就這麼分了，戰狼營立刻就散了。”
……
“巨額財帛面前，賈千總理性冷靜，絕對是干大事的人！”
錦衣衛王瓊聽聞賈薔不參與分配，更加欽佩不已，動容道，“我不應特殊，和幾位袍澤一致，都只要百兩。
人應該知足，如果不是跟着薔哥兒，連百兩都沒有。
況且，整個過程，我們甚至都未出手便得了百兩，足夠！”
“老大，仔細一想，真的很滿足，一百兩，夠我的小家生活五年，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黑豹隨之憨笑道，“若果真突然有了一萬兩，我還不知道該怎麼活了！”
並非賈薔小氣，而是財帛陡然過多，德不配位，必有殃災，把慾望關進籠子，才不會迷了心智。
“蠻熊，知道為何要給駐守在島上的焉虎等人分配嗎？”賈薔問道。
“此次行動，我蠻熊好像也未出力，便得了百兩！”蠻熊一臉憨厚道，“如果老大讓俺留島看家卻沒有賞銀，心中肯定是有疙瘩的。”
“正是這個道理。”
賈薔欣慰看向諸人，接着道，“此次獎賞之後，剩下的錢成為戰狼營的公銀，如若京營發不起餉銀，咱們自己發，細水長流過日子！”
說到此處，話鋒一轉，進入正題，“劉黑闥估計還不知，我等已閃擊登陸蛤蟆嘴要塞。
我們卻也惹下了天大的麻煩！
平安州節度使馬尚與劉黑闥勾結，-極有可能化為山匪重新奪回陣地！
我們的彈藥不足，而且成了孤軍，這銀子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
“球，這是咱們的銀子，誰動，俺和誰拚命！”
熊蠻立刻雙眼瞪得如銅鈴，“把坍塌的石頭清理出來，裏面的糧食夠我們吃幾年。炸彈是不多了，碎石應有盡有，誰敢進攻，砸死他個狗肏的！”
“手雷箭彈，要省着關鍵時刻用！”賈薔看向眾人，“現在佈置作戰任務。”
“嘩……”
幾人立刻橫成一排，標槍般站立。
“黑豹、獒狼留守蛤蟆嘴，在谷底和山脊兩個入口佈置地雷防禦工事，人在陣地在！”賈薔喝道。
“喏！”黑豹、獒狼。
“蠻熊帶十名箭彈手、十名投彈手，王瓊帶錦衣衛，再加幾位異士，我等即刻出谷，直奔平安州！”
“喏！”蠻熊、王瓊。
“為何深入虎穴以身犯險？”
獒狼一臉不解的看向賈薔，“趁對方還未醒轉，賈千總帶領三十餘名精銳，直接回京，然後再帶人來馳援我們，豈不更安全？
至於這些個頭疼事，就交給兵部處理。”
“這倒也是個辦法……”
賈薔看向平安州方向，漆黑如墨的瞳仁如同無底洞，似乎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節度使馬尚勾結明教，同時與外族勾結，用大乾武器、軍糧換取戰馬、胡姬……
如今，事情一旦敗露，紙已包不住火，換做是你，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