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周日的清晨如此美好,太陽當空鳥兒鳴叫,可惜的是一位年輕的大學生即將失去他的生命。

曉峰打開窗,讓清晨的冷流肆意吹拂他僵硬的面龐。閉上眼,往事如煙,儘管時間不長,他還是覺得自己度過了一份充實的人生。他愛自己的家人,愛自己的親人,愛自己的朋友,除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他媽活該千刀萬剮下十八層地獄的陳子斌,他把自己熱唱《追夢赤子心》的視頻發到了大二學生的微信群里。

睜開眼,曉峰心意已決,他雙手把住窗框,左腳先踏到窗台上。雲朵飄搖着遮蔽日光,遠方,海鳥在高傲的飛翔。

永別了,世界!

曉峰這樣想的時候,及時發現情況的子斌大驚失色衝進了教室,一把拉住了他的腰。

“不要攔我!”曉峰悲壯的高聲喊,“我的心已經死了。”

子斌死命拽住曉峰,焦急的勸告他:

“你別跳。這裏是一樓跳不死,我帶你上六樓。”

另一方面,參加本次活動而沒有回家的姑娘們隨着哨聲在宿舍的床上睜開睡意惺忪的雙眼,不知道一個驚喜正等着她們。第一個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走進洗手間的姑娘發出驚喜的叫聲,因為彩黎和馨月笑意盈盈的坐在裏面。

她們早起來到這裏,身邊凳子上放着一個裝滿五顏六色頭繩和發卡的塑料筐,為的是幫姑娘們扎辮子。

每位姑娘洗漱結束之後就可以來到這裏,彩黎會親切的詢問她想要紮成什麼樣的辮子,然後讓她自己選擇喜歡的頭繩和發卡。扎完辮子,還能領到三顆大白兔奶糖。

彩黎和馨月手法高超,辮子扎的又漂亮又牢固。女孩們自己扎或是互相幫着扎的時候只能扎簡單的馬尾,但彩黎和馨月會編三股辮。

女孩兒們扎着單雙馬尾的時候就是普通的小學生,紮上了漂亮的三股辮卻好像成熟的淑女一樣。

姑娘們吵着要學,彩黎和馨月就教給她們。她們把彼此的辮子拆了又編編了又拆,練習了許久還是沒法綁的像老師們那樣好看。

她們不滿足於在夥伴身上練習,兩位大學生姐姐腦袋上的頭髮也遭了殃。最遭殃的是彩黎,她的頭髮長,長到近乎及腰,最適合拿來當練習的素材。

彩黎的頭髮被分成五股,每一股都有一個女孩在編三股辮。女孩子們在她身後給她編辮子的時候,她還在忙着給面前的姑娘編辮子。

終於,她身後的工程竣工了,馨月看了一眼綳不住笑。那五根三股辮如同五根章魚的觸手,個個歪歪扭扭,獨具特色,彩黎晃頭的時候就好像深海的怪物在抽搐。

彩黎偏過頭,看見馨月的模樣也笑了。她是沒長觸手,可是長了一根犄角——不知道哪位造型師匠心獨具,給馨月扎了根用紅色發繩固定住的衝天辮。

曉峰和子斌打鬧完之後也和周健一起進入了男生的寢室。男生們不需要扎辮子,三人與他們玩起了早晨的遊戲。

三人扮演成攔路的魔王,子斌是小魔王,周健是中魔王,曉峰是大魔王,每人都對應一個遊戲,每通一關都能領到一顆奶糖。當然,如果有挑戰好幾次都沒通關的,曉峰他們會酌情放水。

子斌的最簡單,是純粹靠運氣的石頭剪刀布,三局兩勝,平了不算再猜一次。遇上運氣太差,三番五次贏不了的,子斌就會運用他高超的“動態視力”,在看清孩子要出什麼后再出手,保證對方能贏。

打敗了子斌就可以挑戰周健。

周健的遊戲是考驗反應速度的打手背,兩人手心對手心將右手疊在一起,手放在下面的人要趁上面的人不注意時抽出手擊打他的手背,期間允許瞎咋呼。

男孩負責打,周健負責躲,一共三次機會。如果男孩前兩次都沒中,周健第三次就會故意裝作沒躲過。

打敗了周健,就可以挑戰最終BOSS曉峰。曉峰準備了三個杯子放在桌子上,他會在其中一個下面放好奶糖然後打亂順序,猜中了就算徹底通關,可以揣着奶糖高高興興的離開寢室出去玩,等待食堂開飯。

如果有男孩老是猜不中,他就會降低速度和打亂的輪數。

所有的男孩子都通了關,拿到了奶糖的時候,女孩子們也都編好了辮子,早飯的時間也到了。曉峰他們與彩黎她們在食堂前見面,看見彩黎克系的頭髮和馨月哪吒似的衝天辮,男生們都忍不住發出了笑聲。

馨月冷哼一聲,伸出手說姑娘們上!曉峰他們知道不妙還是沒能逃過毒手,腦袋上被姑娘們種上了一顆顆五顏六色的豆芽。

文玲早就在食堂裏面翹着二郎腿等待了,看見五位大學生滿頭五顏六色的模樣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但隨着大學生們臉上邪惡的笑容逐漸出現,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等等,”雲玲額頭冒出冷汗,“我再怎麼說也算是你們的上司吧。”

上司?小學生的詞典里可沒有這個單詞,他們只會區分可以親近和不可以親近的人。

於是,彩黎帶着觸手,馨月帶着犄角,男生們帶着豆芽苗圃,雲玲帶着拖把頭,大家其樂融融的一起陪孩子們吃了早飯。

上午,馨月本想講舞蹈,卻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她和食堂進行了聯繫,食堂最終同意空一張桌子作為案板,讓孩子們學習包包子。

當然,包子皮是由食堂阿姨預先擀好的。

小孩子們和大孩子們都成了學生,耐心的聽食堂阿姨教授包包子的訣竅。

“這包包子,首先要掌握的就是餡料多少。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多了容易漏,少了味道就不好。”

食堂阿姨包過的包子比學生們吃過的都多,她一邊講解一邊實操,將那又白又圓的皮托在左手手心,右手持勺子很快的將肉餡填進去,填到差不多了抻開手掌展示給大伙兒看。

眾人都點頭后,她繼續講解:

“包包子最難的就是怎麼能包好褶子,褶子少了沒有口感,褶子太多吃起來乾巴,褶子薄了容易露餡,褶子厚了一嚼啊,就跟饅頭似的。”

她的右手行雲流水般捏起皮,一捏一轉一捏一轉,轉眼間一個皮薄餡大十八個褶兒的包子就包好了。怕大夥沒看清,她又降低速度演示了一遍。

眾人都開始嘗試,率先完成的是子斌,他的包子褶兒是有了,但上面是尖的不是個圓盤。曉峰也包完了,上面倒是不尖,可是沒封上口,子斌笑他這是捏了個燒賣。

曉峰心想燒賣就燒賣,也比你包的那頭大蒜強,跟勇者斗惡龍里的史萊姆似的。

女生們包的要更有耐心更細緻,出品更接近食堂阿姨的手藝,眾人看見都比出大拇哥。

孩子們手比較小,也沒那麼靈活,包出的包子奇形怪狀的,都是歪嘴兒葫蘆。他們來回來去,看見彼此的作品都發出笑聲。

按規定每人最多包四個包子,多了怕浪費。正經的兩個包完了,大小男生們就開始琢磨起怎麼整蠱了。

周健得知要包包子,把自己壓箱底的零食全都帶出來了,辣條酸梅,甚至還有之前網購的哈利波特怪味豆。子斌和曉峰也不逞多讓,都各有自己的獨門秘技。塞到包子餡兒里的時候還都藏着掖着不讓別人看見,若是誰問起了究竟塞了啥,他倆就會露出詭異的笑容說:

“到時候吃到就知道了。”

本來文玲不想摻和,奈何又被曉峰和子斌架了起來。她無奈脫掉手套,三下五除二完工了一個。

眾人一看成品都笑了:這不是糖三角嗎,哪裏是包子。

文玲的臉微不可察的紅了一下。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只會做這個……”

臨近中午,大家的包子,正經的與不正經的都包完了。可是因為食堂已經把午飯準備好了,包子就只能放到晚上吃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大的小的內心都充滿期待,不知道自己晚上會吃到誰做的,怎樣的包子。

下午,由子斌給孩子們上了最後一堂課,題目是“如何去愛”。這命題看起來宏大,子斌講得卻是極其樸素簡單。他說愛就是互幫互助,就是互相理解,就是人與人之間充滿善意的相處。

他說我們要從身邊愛起,愛自己的親人朋友,愛自己的老師同學,然後再往大去,愛自己的國家民族,愛這個世界。

學生舉手問:那老師你愛我們嗎?

子斌笑着點點頭,回答說當然愛。

學生們也都笑了,說我們也愛老師你。

子斌沒有說話,他的眼眶有些紅了。

下課鈴打響了,孩子們在大學生老師的帶領下昂首闊步走向食堂,他們要去品嘗自己的勞動成果。

食堂里,包子已經蒸好了,隔着籠屜都能聞見滿滿的肉香。掀開籠屜,大夥被逗樂了。籠屜里的包子各個別具神態,有一蒸就散了的,有明顯面太厚沒熟透的,有漏了餡兒的,有和其他粘到一塊兒的。

但那是他們的包子,他們自己動手做的包子。將包子拿到自己的餐盤裏,大家開動了起來。

“我操!”周健沒忍住爆粗了,揚起脖衝著天空哈氣,罵道,“哪個狗娘養的加了這麼多辣椒進去。”

曉峰偷偷笑了,這個是他做的。

子斌也中招了,他倒沒吃到奇怪的味道。他輕輕咬了一口,發現包子裏還有個包子。把裏面的包子取出來再輕輕咬一口,裏頭還有一個包子。再咬一口,吃到肉了,可這時候包子只有小籠包大小了。

他笑着把這包子展示給周圍的同學看,點評道:

“什麼叫過度包裝,這就叫過度包裝。”

曉峰沒着急吃,他怕彩黎吃着奇怪的,主動幫她選了三個看上去安全的放到餐盤裏。

彩黎感動的笑着說謝謝,拿起第一個嘗了一口,一瞬間眼淚直接流下來了。倒不是太好吃了,她吃到周健往裏塞了芥末青豆的了。

她劇烈的咳嗽起來,喝了一杯水才壓下去。曉峰尷尬極了,心說第二個應該沒問題。

彩黎拿起吃第二個,咬了一口兩眼發直,趕緊取出餐巾紙吐掉了,又喝了一杯白開水。第二個是子斌做的,裏面加了致死量蜂蜜,根本齁的沒法吃。

彩黎拿起第三個,細細地觀察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破綻。曉峰說要不就別吃了,彩黎搖搖頭說要吃的。

她顫抖着張開嘴小口咬了一口,無事發生,但沒咬到餡兒。又咬一口,還是沒見着。她張大口咬了一嘴,咬掉了半個包子還是沒有餡兒。這不是個包子,這是文玲做的帶褶兒的饅頭。那文玲自己呢?她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出,偷偷逃回宿舍吃泡麵去了。

除去大學生,孩子們也是驚叫連連,有的吃到辣條餡兒了,有的皺起眉,吃到怪味豆餡兒了,有的還吃到了老乾媽餡兒,吃到了臭豆腐餡兒……

大傢伙們都哈哈笑着,包括大學生在內,他們很久沒吃到過這麼好玩有趣的晚餐了。

吃着吃着,籠屜里的包子越來越少。孩子們仍互相打鬧着,開懷着,但他們在心裏清楚,他們和大學生老師們相處的時間也和包子一樣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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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日落後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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