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
凌晨2:23,某處地下。
人員四處跑動,不時還有紙張被被掀起還有文件夾碰撞的聲音,“噠噠噠噠噠”地下比蟻巢還要複雜的結構里一雙高跟鞋在通道里發出的聲音卻格外清脆,所有人都在等着高跟鞋久久不再響起,表明所有都塵埃落定。
最終,響聲停滯在會議室里,內部構造多少帶着詭異的感覺,沒有什麼圓桌啊,主位啊這些說法,幾百人不規則地坐在牆上,更像是羅馬的鬥技場,斗的不是在場中的文員,是在觀眾席上。
“一萬多人報案,內容不是‘沒人認得我了’、‘證件全失效’就是‘完全獃滯’,涉及到的人都是在某個高中、某個初中、某個小學包括教職工在內的所有信息、聯繫從某個時刻起完全被抹除了,還有一系列的併發事件,而這些都不重要,信息處理部門已經把大致的嫌疑人縮小到幾百人的範圍,接下來,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一疊厚厚的文件被她揚在空中,紙張盤旋在會議室中,飛的越是高就越是虛無縹緲,那紙張好像魂出了竅,文字和紙形浮現在眾人面前。
總歸是會議室,接頭交耳的窸窸窣窣聲也如紙張般交錯,她早已習以為常,雖說她踏進會議室的機會並不多,多數情況比較緊急,但她也挺享受被那樣的嘈雜聲所包圍,這些人大多存在着“問題”,還能安安分分聚集在此處,多半是緣分吧,他們也算是被全世界排斥着,報團取暖,與其說是甘心呆在這裏,不如說是被收容,那是他們僅存的居身之所罷了。
“找不到。”蒼老的聲音從最高處猶如極寒鑽進每個人肺里,直至最下一層,眼光投去,截然不同的稚嫩,最多也就二十齣頭的外表,他被叫作“知”,在最上層得以看出地位舉足輕重,作為整個機構最明亮的核心,在秘書沒有踏進會議室他就已經開始運作了,但人們並沒有過分依賴運用那樣的能力,他們很清楚地知道,濫用能力所付出的代價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寂靜間,百來人的臉上浮現出久違的興奮,他們都有自己的能力,本能會去促使他們去使用,在機構里生活,是讓他們變得像普通人,長時間壓抑着本能,在必要的時候才爆發出來,本能啊,衝動的感覺,誰又控制得住那沉淪在能力之上興奮感呢。
機構很早就存在了,在那個地方的早,用時間完全無法衡量,在這裏時間不再是單向的,只要有代價,沒有什麼不能改寫,只要他們想,這幾百號人軍團的強大是沒有上限,在“知”說出那句話之後,他們也受到不小震撼,他是不知道第幾代“知”,在前代經驗的傳承以及獨有血脈繼承之下,他的能力遠遠超出上代,更何況是在信息爆炸的時代,信息量不是一般人的大腦能夠裝得下的,“知”一脈有自己的處理方法,那些方法誰都無法理解吧。
“別找了,你們找不到的。”不知道從哪出現的黑衣少年在秘書身邊枕手躺在空中,懶洋洋地說。
習慣了少年的神出鬼沒,他們只能對這個中立人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白了,把他關起來也是浪費力氣,他的價值就在於讓幾個勢力在敵對中又不失交流,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更多是稱呼他為“布谷鳥”,整天到晚嘰嘰喳喳,還大嘴巴子,為了提防這樣的角色,每個勢力還特地有在絕密情況為他準備的對策,只可惜只要他想,還沒有任何一家能讓他就範。
“全世界都在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不覺得很可笑嗎?”他臉上滿是想要戲謔人們的表情,
在每個人面前跳來跳去,他們早就習慣了,不過他們不理解,為什麼會“不存在”。
“嘻嘻嘻,其實早在你們之前所有人都在找他了,無一例外。”
又是一片沉寂,在坐的人已經意識到了事件的嚴重性。
“更可怕的哦,他們所有人聯合所有的‘眼睛’、‘聲音’聯合起來去找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像不到吧,幾百幾千代的淵源就為了這樣一個不存在的人團結一起,唯獨你們這幫正兒八經的傢伙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是說,故意在挑釁呢。”他笑得有些喘不過氣,同時也在畏懼着,他只能笑,只敢笑,幾百人的被玩弄之後沉默的威壓就算是他也不知所措。
他們也在反省,畢竟是在明面上能和政權交涉的唯一機構,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的行動速率才慢,又是顧及代價,又是顧及是否越界,和其他主觀能動性強的勢力完全不在層面上,除了最頂端幾十人紋絲不動以外,下面敢怒不敢言,別無他法,遷怒於這個通風報信的嘍啰。
“最後送你們一句話,‘放棄吧’。”“布谷鳥”消失在陰影里,他現在不走,說不定真的會被抓下來,留下的卻是最真誠的奉勸,他們所搜尋的東西已經超出能力範圍了。
秘書緩過神,想要離開戾氣衝天的會議室,又愣住了,手上另外一疊文件每一頁上只剩下一句話,不論她怎麼翻也只剩下那一句話“是在找我嗎?”不由得寒毛豎起,自進入會議室將近幾個小時,外界可能過了短短時間,她除了在交出文件時瞄了一眼,此外都是仰頭看着他們,他們眼前浮現的文字早就暗淡消逝,只顧着想對策忽視了所剩的線索,這不是他們能所左右的,原本是他們用超出認知的能力去干涉事件,現在反了過來,他們被控制得死死的。
對於“知”而言,他已經完全處理不了,沒有辦法對不存在的數據得出什麼,通過預言也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不為所動,淡定的舉止更符合他的聲音。
所有的目標都被鎖定唯一的問題上,“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