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發現

隋和從渡船上下來，站在玄武營的隊列中，看見最前面前面有一個劍眉星目的英俊男子正面對大家站着，身上的黑色束袖直身袍更平添了一分英姿颯爽。

正在隋和好奇此人是誰時，男子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我是玄武軍統帥楚雲，玄武營是我的心血，你們就像是一把寶刀，以前是怕刀壞，所以也沒讓你們去打太硬的仗，但是寶刀總是要見血的，這場大戰就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無論你是從別的軍隊中抽調來的老兵還是招募來的新兵，這都會是你們經歷的規模最大的一場仗，也是我經歷過的規模最大的一場仗。

我希望大家能在在之後的戰場上發揮出讓人眼前一亮的作用，我也相信你們有這個實力。

你們馬上就要參加伐狄的第一戰，所有人在崔城休整一日後就要開拔進入北地，你們最終的目標要越過北山，追到最後一個狄人成為你們的刀下亡魂。”

楚雲簡單講了兩句就離開了，隋和等人則在軍官的安排下向划給玄武營的臨時駐地走去。

接下來果然如楚雲所言，隋和等人只休息了不到一天就有人通知到崔城北門作為前軍的一部分集合。

天色還暗沉，隋和就收拾好行囊，穿戴好盔甲，來到北門，又過了好一會作為前軍的玄武軍集合完畢，楚雲騎着高大的青麟馬，環視了手下的大軍一圈，隨後喊道：“出發！”

北地，是大正北疆以北的廣大地區，這裏一年有半年的時間都被大雪覆蓋，環境極其惡劣，狄人生活在這裏，冬天只能都以一種北地特產——冰羊為食。冰羊十分特殊，夏天和普通羊一樣吃草，冬天則能以冰雪為食。

而狄人這種靠捕獵為生的生活方式顯然難以支撐大量人口聚集在一起，所以狄人往往是以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部落形式生存。

這些部落名義上服從位於北山的長老會，但是實際上基本都處於聽調不聽宣的狀態。

而這個長老會的長老都是幾個大部落的重要人物擔任。

狄人的修鍊體系也和大正有很大區別，只修肉身，狄人體系中最低的層次叫阿普魯，翻譯過來就是羊力，達到這個境界就能舉起千斤的重物，比初境一重力能抗鼎還要強一點。

因為狄人部落普遍不會長期駐紮在某地不動，而是時常遷徙，這給大正征討狄人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其實不只是狄人，無論是南蠻還是西戎都存在這樣的問題，這些異族人口少，分佈散，偏偏還處於雪原，深山或是草原上，往往是大軍好不容易偵察到他們的住處，還沒等過去，他們就已經收拾好東西跑路了，反正也沒有多少財物，也不靠地吃飯，說走就能走。

早在孫勇來雍州之前，就已經拿出了詳細的作戰計劃給皇帝和幾位重臣看過了。

孫勇總結了大正建國以來數次征討狄人的經驗，建議將軍隊拆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由各軍精銳組成的前軍，由楚雲作為前軍統帥，另一部分是由神策軍為主體，同其他各軍組合成的中軍，孫勇親自坐鎮。

前軍在進入北地后就化整為零，拆分成數百到近萬人不等的小隊，對北地展開地毯式的搜索，而在小隊碰到狄人部落後，不再像以前一樣回稟大軍，而是直接發起進攻，剷除掉這個部落。

因為前軍都是各軍的精銳，無論是偵察能力還是戰鬥力都很強，所以能更有效率地完成這個任務，這樣也能避免狄人聞風而逃的情況。如果遇上難以戰勝的部落也不用硬上，

可以向其他小隊求助，或者派人通知前軍，前軍再派遣更多精銳。前軍的任務就是掃除分佈在北地的大小部落。

而中軍則直奔北山而去，北山作為狄人祖山，是狄人的信仰。狄人的那幾個大部落一定會守衛北山，無論能不能打過，狄人的大部落都不能一仗不打就放棄北山，否則無論是部落內部還是其他部落都會產生不滿，甚至有可能使部落分裂，從大部落變成幾個中小部落。

以往如果狄人實在守不住北山，就會向北山以北的冰原逃去，那裏常年被積雪覆蓋，連冰羊都不會踏足，狄人只有被逼到沒辦法了才會躲到那裏。

以往狄人躲入冰原中，大正就算勝利了，也沒法再追下去，畢竟冰原環境極其惡劣不說，離大正本土也太遠了，大軍每在冰原上前進一步都會消耗十倍於之前的糧草，而狄人元氣大傷，幾十年內都很難再對大正邊疆造成威脅。

隋和來到玄武營的時候是初夏，現在已經是季夏了，他所在的曲被單獨拆分成一個小隊，深入北地探查狄人動向。

他們曲已經搜索了一旬的時間，還是沒有找到狄人蹤跡。北地地形十分複雜，有草原有森林還有荒漠、沼澤，連世代居住在北地的狄人都記不清楚到底哪裏是什麼樣的。

隋和他們現在就處在一片原始森林中，旁邊都是參天的大樹，龐大的樹冠把地面遮得光線暗沉。周洛水抬起面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原地修正半個時辰。”

隋和等人紛紛坐下，在這深山老林中不止要提防狄人的偷襲，還要小心猛獸毒蟲。要是一般的野獸還好，大家都是武者，應付起來很容易，但要是遇到一些異獸，則很容易造成傷亡。

而比異獸更危險的則是那些細小而又無處不在的毒蟲。在這片深林中就有一種針尖大小的飛蟲，能順着甲片間的縫隙鑽進鎧甲里，一旦被這種飛蟲咬中，半邊身子都是麻的。好在大家至少有着初境一重的v實力，表皮堅韌程度遠超常人，這種飛蟲難以咬破。不過也要小心這些飛蟲咬到眼皮這種比較脆弱的地方。

周洛水坐下后，掃視了士兵們一圈，對上的是盔甲面罩下露出的一雙雙疲憊的眼睛。

周洛水輕嘆一口氣，知道很多士兵已經快到極限了。畢竟所有人在這幾天都要保持警戒，睡覺都不敢睡得太死。神經一直緊繃著，難免會出問題。

周洛水咳了一聲，等除了警戒的士兵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過來后，開口說道：“今天要是再沒發現狄人的蹤跡，咱們就先軍中補給和休整。”

周洛水明顯能感到所有人眼中都出現了振奮的神情，周洛水也只能暗自嘆息。

過了半個時辰，周洛水率先站起身來，拍了拍手說道：“好了，都起來吧。”

士兵們都掙扎着站起身來，隋和也不例外，就連身旁的柳青眸中的光彩都淡了幾分。

數百人又往前走了一個時辰，太陽逐漸升到最高，又緩緩向西落下。

就在周洛水準備下令返回的時候，突然看見了不遠處的地上有一點黑色。

周洛水靠近蹲下，把一堆枯枝爛葉掃開，露出來一堆燒火后的餘燼。

吳順義扭了扭脖子，咧開大嘴笑着說道：“總算是找到這幫兔崽子們了，看來能好好活動活動筋骨了。”

眾人連忙鋪開去尋找其他的蛛絲馬跡，不斷有人發現新的線索，一行人順着各種線索追下去。

天慢慢黑了下來，隋和正仔細觀察着周圍的各種細節，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隋和小心翼翼地撥開前面一人多高的草叢，看見一顆大樹下，一個披頭散髮的狄人正側對着隋和解手，還有一個人在他身後警戒。

就在隋和看見他的同時，狄人的餘光也掃見了隋和，狄人長大了嘴巴要大喊出來。

隋和暗道不好，正要衝出去的時候，耳旁傳來一陣破風聲，那兩個狄人同時一聲不吭地倒下。

隋和轉頭看去，發現是周洛水。

周洛水指了指那兩個狄人，示意隋和把他們拖過來。

隋和靜步上前，掃視了一下四周，沒發現他們有其他的的同伴，於是低頭檢查了一下兩人。

隨和把兩人翻過來，發現兩人都是脖子上有個小洞，旁邊地上還有兩枚帶血的小石子。

周洛水就是靠這兩枚石子無聲無息地殺死了這兩個狄人。

隋和來不及細想，拽住兩人的獸袍，把他們拖回草叢中。

周洛水已經把所有人都叫了過來，大家都看向隋和手中的兩具身體。

周洛水低聲說道：“所有人最後檢查一邊武器鎧甲，接下來隨時可能碰到狄人。”

待大家都仔細檢查過一邊后，周洛水揮手示意所有人保持隊形走出草叢，輕聲向前走去。

走了數十丈后，隋和已經隱隱能看見火光，聽到一陣陣嘈雜的聲音。

周洛水高舉起手，數起了三個手指，隨後收回一根，又收回一根，最後緊握成拳向前猛地一揮，率先沖了出去，所有人都緊隨其後，向前衝去。

沒跑幾步，隋和就眼前一開，周圍不再是等人高的雜草和高大的樹木，而是一片開闊的空地。空地中間是一個個用茅草、木頭和石頭堆砌而成的簡陋房子。

所有人速度又提了幾分，這時守在外面簡陋籬笆處的幾個狄人已經發現了他們，連忙大聲呼喊着轉頭向裏面跑去。

在隊伍最前面的吳順義獰笑一聲，幾步衝到近前，揮動手中長槍把籬笆掃斷，接着長槍往前一拋把一個狄人釘在地上，吳順義快步趕到近前，抽出長槍又刺到倒地的狄人腦袋上，狄人抽搐了兩下，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