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法
藏着一包靈粟，按照店家指的方向，杜若來到三里地外的坊市。
這裏是一堆破房舍，道路四通八達，路邊則支着帳篷，人群往來。
一塊塊黑布橫七豎八鋪在地上，擺着各種器具，刀劍斧鼎，偶爾還有一些瓶瓶罐罐。
這讓杜若想起三哥家在鐵路邊賣菜的樣子。
他注意到，坊市外邊有黑衣人走動，手裏握着砍刀，不時看看四周，再打個盹。
按照店家所講，這應該就是坊市的秩序維護者了。
據說這些人晚上就會散去，因為有人喜歡在坊市裡打地鋪，蹭他們的保護，還不用交錢。
這讓守衛心裏不平衡，寧願出去住也不讓他們蹭便宜。
但至少，值守期間不會出亂子。
這讓他稍感安全，那群搶糧的修士太野了，如果現在有人圖謀他身上的一包靈粟，他是真沒辦法。
杜若來到一家坊市中一家比較光鮮亮麗的書店。
“這位爺，要買什麼？”一夥計笑着湊上來。
杜若掃了一眼，櫃前側牆上掛着滿滿的書籍，他便問道：
“可有適修心法？”
夥計笑道：“不知公子何種靈根？”
杜若頓了下，淡淡道：“不可說。”
夥計難住，“您這不說，我怎麼給您找適修心法？”
杜若認真回憶，在宿主離家修道之前，嬸嬸好像也沒講過，他便搖頭，
“家族未曾提及。”
家族？
夥計一下子給愣住了。
他開始認真打量杜若的相貌。
此子眉目清秀，氣息不可測，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衣衫乾淨，身上沒有傷！
今個可是搶糧的日子，他怎麼可能一點傷都沒有？
忽地，一小撮靈粟悄然放在夥計手心，夥計精神一震，心中猜測確認七八分，身姿便低了兩分，笑道：
“不打緊，不打緊，您隨我來！”
來到側間，幾本古樸捲軸擺在書架上。
夥計拿出一份，道：
“此為洗髓經，調和五氣，卻不依賴五行，修至大成，可接引天地萬道，翻山移海。
八百年前，張天師修易筋經至大成，超脫元嬰，另類成道，以凡人之軀蒞臨至尊神座。
我一見閣下，便覺眉目非凡，有大帝之姿，這個最適合不過！”
“……”
杜若無語，咱牛逼也不是這麼吹的，就買一入門心法至於嗎？
“這個不行，我這人比較傳統，擔心另類證道會影響我的個人形象。”
夥計便取下另一本書。
“那就修這個！
大涅槃經，數千年前，仙帝證道曾修過此神通，后將此法普度天下，上個月才更新到第67版本，絕對的正統心法！”
說著便嘩啦啦翻開，“看，這裏有仙帝的親筆字跡，絕對真品！”
然後又從角落摸出另一本，“此為大日不滅經，為仙帝當年輔修之術，今日公子來得巧，趕上店慶活動，買一送一。”
夥計伸出三根手指，“兩本打包，只要三兩靈粟！”
杜若翻開。
只見那書名是：
《大涅槃經鍊氣少年版第67版》
另一份是：
《大日不滅經鍊氣卷上冊》
他沉默了會，“咱能不能來點實在的？”
能把小天才電子手錶吹成百達翡麗，你是真牛逼。
小費是不能再給了，這樣顯得他像個冤大頭，
種大米一天才一兩，也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匹夫無罪懷米其罪，他怕米太多遭到懷疑。
夥計一下子急了，“客官您何故這般說話，我一開書店的，幹了十來年了，能賣您假心法不成？”
杜若便道：“那我修了成不了仙帝，能退貨嗎？”
夥計大笑：“客官真會開玩笑，這仙法神通又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可缺了靈石仙藥，便是把仙帝神通成道之法擺在面前，您修的了嗎？
到頭來卻要怪我，這好生不講道理。”
杜若微微皺眉。
忽然，他感覺眉心微微一痛，前宿主的瑣碎記憶被激活：
據村裡長者說，自天帝橫空出世以來，天下太平，九州安定，天帝授帝法於世人，各方大能紛紛效仿，公開秘術神通。
後有世人多次編撰，成煌煌巨著，傳於世間。
但這改變不了他們這些貧仙的命運。
因為這是絕靈時代。
既然可以壟斷資源，自然無需對知識遮遮掩掩。
他明悟了，想了想，問道：
“那麼，有沒有關於仙藥的書籍？”
……
最終。
杜若買了一本《金剛經》，還有一本《仙草綱目》。
前者，是因為店家說，金剛經是煉體之術，修至小成，金槍不倒，金剛不壞；若登堂入室，可百毒不侵，道基不損，幾乎不死；修至大成，那就不知道了。
杜若看上這本心法，主要還是看好其自保能力。
身為爐鼎，在外邊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他要想辦法提升【種植等級】，沒必要跟別人扎堆搶寶貝。
而另一本《仙草綱目》，則比較系統地介紹一些仙草靈藥聖果，他只知道當世靈藥皆為傳說，想要接觸到很難，又缺乏基本了解。
而後，他在坊市轉了一遭，買了些生活必需品，又花了一兩的靈粟。
“又剩一半了。”
回到住所，杜若打開包裹，經過幾番花銷，他現在的靈粟只剩一斤多點，補充的速度沒花的快。
他看了看，把那些靈粟麩皮沖入下水道，順着溝渠流走。
翻開《金剛經》。
入目是古樸的印刷字體，以及一個飄逸的名字。
慧貞！
當然也是印刷的。
然後是一段簡單介紹：
【西方教開創者，化神佛尊，開三界盛世，傳道天下，著‘金剛經’。】
杜若正了正心態，翻開正文。
心情略有激蕩。
自即日起，修了這金剛經，我杜若也不再盛世凡俗之人！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
后附一份經脈氣穴圖。
他閉眼，盤坐，運氣。
同時按照要求，服用“靈粟”，沒有天地靈氣，自然是沒辦法修行的。
大概十分鐘后，他睜開眼睛。
感覺身體暖洋洋的，出了些汗。
他已經按照心法，運行了一周天。
“這樣就修完了第一層？”
他又吞了一大把靈粟，微弱的靈力化作氣流入體，他翻到第二頁，小心地運轉這點珍貴的靈力。
這次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他再次睜眼。
“第二層結束。”
這時，他終於發現了不同。
又出了一身汗，而且黏黏的，用指甲一刮，可以看到一些污垢。
“毛孔噴糞，就是這個味兒。”
杜若振作起來，修仙這玩意比上學容易多了，至少有進度，有反饋，要給他個進度條，上輩子保底是個教授。
第三頁！
“二兩靈粟？”
看到要求，他愣了下，-這麼個修下去，靈粟怕是不夠用了。
他心中隱有預感，再往後翻，第五頁，第十頁...
後邊需要的材料越來越多，翻到中間，甚至需要成品靈藥！
一直翻到最後，他看到介紹：
【金剛經奧妙無窮，出神入化，經無數年編撰統計，共計1864層，本篇包含鍊氣境適修176層全篇。
鍊氣境摺合176層，築基境492層，金丹境605層...
……
修道路漫漫，諸道友需拋卻物慾之念，與世不爭，方可登大雅之堂，修成正果，以此勉勵後人。】
“我沒物慾之念，還修鍊個鎚子？”
通篇講着清心寡欲，可真要清心寡欲，與世不爭，哪來的修道資源？
就說這實力，怎麼可能這麼容易修，還他媽差點以為老子是個天才，白高興一場。
“按我生產靈粟的速度，一輩子也修不成，得想點其他辦法。”
“他們或許有其他辦法？”
杜若聽到動靜，是一些沙沙聲，估摸着是鄰居那姑娘在偷偷數着負傷搶來的大米。
右邊鄰居也有動靜，是低微的呻吟聲，像是刻意壓着，可能也是先前搶靈粟受傷了。
不久后一隻蒼白的手臂推開窗子，一大片帶血的繃帶，沾着些綠色的污穢和一截斷掉的腸子，丟入臭水溝，順着污水沖入下水道。
他打開窗，看到有人拄着拐杖，拿着掃帚，在對面放賑濟糧的廣場上掃地，臉都要趴在地上，試圖從沙土中再找幾粒靈粟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