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賑濟糧
北谷。
眾白袍人湧入大堂,然後向兩邊分開一條路,一穿着祭司服的人走來。
“神司大人。”
先前審判過杜若的中年長老,朝着面前之人彎腰行禮。
神司喚其餘人退下,走到那擔架前,拉開白布,指尖綻放金光,輕點在乾屍眉心處。
片刻后,神司失望搖頭,“仙魄已失。”
中年長老不免失望,旋即說道:“此仙魄誕生,不知是因何方大能隕落。但既然一次轉生失敗,道果自然會轉世投胎於他人。
我等加強戒備,或許還有機會尋到,大人不必憂慮,以身體為重。”
“我時日無多。”
神司掩嘴咳嗽一聲,手帕上出現幾點鮮血,他嘆息一聲,“宗主舊傷數十年未愈,而我精魄流失過重,若捨命助他,反而暴露內部危機,人心動蕩。
若有外敵來犯,我宗危矣。
無論如何,都要快些找到繼承者。”
中年長老恭敬道:“神司大人為宗門鞠躬盡瘁,與宗門共存亡,老朽倍感欽佩。
不若公開聘請,以大人的光輝,必感化後輩,虔誠來拜。”
“什麼鞠躬盡瘁,不過一次性消耗品罷了。”
神司平淡道,“你要拎清楚,聘請神司是在求人辦事,今日之後我會親自遊走民間,查探痕迹。
你們還想要繼任者的話,就收收官威,少管閑事。”
中年長老鞠躬,不敢多言。
……
次日。
杜若醒來,下意識摸手機摸了個空,睜開眼看到陌生的破舊房舍以及正在漏水的天花板,呆坐一會。
這穿越也穿的恁沒安全感了。
“好餓。”
他拉開窗帘,沒看到對面的大臉女修,便自個出門,昨個來的匆忙,只感覺這地方很亂,如今仔細看了一遭,確實是個又臟又亂的貧民區,四通八達的下水道瀰漫著不知名的臭味。
循着人群找了很久,總算找到了館子。
破舊的小飯館顯得很冷清,幾籠包子冒着煙,有股淡淡的餿味,旁邊大鍋里黃色的不知名黃色粥狀物咕嘟咕嘟冒着泡。
他問問價格,摸了點靈粟,買了一碗粥,挑了一籠不太餿的包子,吃了起來,不時觀察路過行人。
真是的,這幫人都不吃飯的嗎?
那些人與他對上眼神,眉頭微皺,有意避開。
杜若愣了下,把嘴裏的包子吐了,回頭道:“老闆,你這包子是不是有問題?”
老闆坐在太陽下,眼睛眯了半條縫,又重新閉上,好不悠閑曬着太陽。
杜若感覺奇怪,“我掏了錢的。”
他一看屋檐下那蛛網年齡,就覺得這是個老店,不會運氣這麼差上來遇着奸商。
老闆給問煩了,冷淡道:“你這人真有意思,一未入道窮修士,坑害你我還嫌浪費毒藥呢。”
杜若一想,好像確實有道理,便摸了一小撮靈粟,大概十多粒,放在桌上,這是半官方的交易貨幣。
老闆瞥了一眼,臉色微善,告誡道:
“我勸你趕緊帶回去吃,少拋頭露面。”
“為何?”杜若問。
老闆冷哼一聲,再次閉眼。
杜若又放了一把靈粟。
老闆嘆口氣,道:“但凡入道的都會先練辟穀,你這大大咧咧的,一看就是沒入道的軟蛋,不懂這裏規矩,生怕別人看不見你的底細?
我看你資質也平平無奇,
這南谷非善地,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趁早打道回府吧。”
杜若明悟,他想起來了,原宿主是孤兒,被嬸嬸養大,嬸嬸讓他修仙時,就是這麼說的:
你今年十六,該去修仙了,別人家孩子像你這麼大都築基了。
別的我不要求,先去學學辟穀,嬸子我種地也不容易,給老婆子我省碗米飯。
然後,杜若就去修仙了。
他又抓了一大把靈粟,放在桌上。
老闆眯眼,精神一振,端坐起身。
“爺大氣!咱一看公子器宇軒昂,有棟樑之材,未來不可限量。”店家笑道:“您想了解些什麼?”
杜若想了想,“附近有沒有賣心法的?”
他現在確實是普通人,缺乏自保之力,只能摸索着修鍊。
“有,坊市!”店家指了一個方向,“過了二仙橋,走上三里地就是,全天開張。”
“有沒有賣靈藥種子的?”杜若又問。
他昨晚種了一夜大米,把【精力】給霍霍光了,一覺醒來才恢復三分之一,剛一大把又全送了出去。
他尋思自己一神司,天天種大米怎麼行,得整點靈藥。
“這玩意哪可能有。”
老闆搖頭,“就算有,也是稀罕物,必然有高手把持着,我可接觸不到。”
“這裏不是善地,你最好防着點,對了,你知道昨個北谷出了啥事不?”老闆覺得拿這麼多好處心裏不踏實,低聲告訴他一件大事。
北谷?
杜若面色不變,“啥事?”
老闆壓低聲音,“嘿,不曉得北谷那幫刁民犯了啥事,聽說是把三清宗掌門的孫子給殺了。
三清宗震怒,問斬了幾百號人,幫派勢力掃了個乾淨,其他人盡數驅散,整個北谷一夜之間沒了人!”
“這麼可怕啊。”杜若吃驚。
“嘿,你以為呢?”老闆搖頭,“老他娘的嚇人了,咱南谷指不定哪天就得完犢子。”
杜若心想最好還是別完犢子,問了些其他細節,他吃完離開。
“這地兒看起來相當窮苦,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必須多搞點靈藥。”
他尋思着,不時打量周圍環境,破舊的房舍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擠在一起,夾着的臭水溝里擠出污水,發出餿臭味。
忽然,他察覺動靜,身後有人朝他狂奔而來。
杜若瞬間警覺,右手悄然握緊。
他可不是毫無防備,出門前就從旱廁木板上拔了根生鏽的大爪釘藏着,能不能對付昨晚那種鍊氣修士他不知道,但對付自己這種菜雞,絕對綽綽有餘。
奔來這人面容枯瘦,一臉激動,眼看着距離不足一丈,杜若欲呵斥,卻聽那人口中喊着“靈粟靈粟”,便擦肩而過。
而後,他看到更多人——
他們從四面八方奔來,朝着同一方向,如潮水一般匯聚。
有人衣衫朽爛,有人面黃肌瘦,順着大路和小巷流淌,就像污水混着破布沖入下水道。
他們如同着了魔的野獸,沒有言語交流,但臉上寫滿了激動與瘋狂。
他們拿着鍋碗瓢盆麻袋,像是食堂開飯了。
有人提着劍,有人背後綁着砍刀,有人悄悄把銀針藏在胯間,互相偶爾一瞥,眼神警惕赤紅。
“當!”
遠遠的一聲鑼響,帶着無與倫比的穿透力,讓整個居住區沸騰。
“賑濟糧發放!”
“每人半斤靈粟,排好隊,禁止代領,禁止爭搶鬥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