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 淳于蘭《春明晚報》專辟收藏版 上官家聚會於木、馬老侃吃喝

第2回: 淳于蘭《春明晚報》專辟收藏版 上官家聚會於木、馬老侃吃喝

(當代長篇章回小說)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京城新聞圈風雲錄

顧雪林

第2回:

淳于蘭《春明晚報》專辟收藏版

上官家聚會於木、馬老侃吃喝

淳于蘭再見到於木先生,是兩年後的一次朋友聚會上。

這兩年,她也沒閑着,先後多次逛了故宮博物院、首都博物館和南京博物館,把這些博物館展出的翡翠翎管都拍了各個角度的清晰照片,回家仔細觀看和研究。

淳于蘭還在自己供職的《春明晚報》的社會周刊四版上開闢了收藏版。

淳于蘭作為《春明晚報》社會周刊部主任,專門請故宮博物院研究翡翠的專家馬老等人寫文章介紹翡翠和翡翠翎管。她就不信玩不過於木那三個老傢伙。

在2008年8月一個陽光燦爛的上午,淳于蘭應馬老之邀,到他家參加一個BJ翡翠收藏者的小型聚會,居然在那裏,碰見了於木先生。

當時,她正坐在馬老家的沙發上和兩年位青年翡翠專家聊天,突然,大家都站起身迎接一位來賓,來人竟然是於木先生。

於木上身穿一件橄欖色絲織短袖翻領衫,下穿灰色錦綸混紡褲,腳穿一雙鱷魚牌皮涼鞋,打扮得土不土,洋不洋,有些不倫不類。尤其是那件短袖上衣,讓他看起來像是上世紀60年代的公社幹部,渾身散發著中國老知識分子的酸勁和迂腐氣。

她看到大家對於木先生這麼敬重,也只好站起身和於木先生禮貌地握了握手。

於木先生看清淳于蘭后,先是一怔,然後微笑着說:“哦,美女記者也在場。”

“呵呵,終於又見到京城收藏翡翠翎管的巨鱷了,好激動啊!”淳于蘭和於木也調侃了一下。

馬老很吃驚地問:“怎麼,你們居然認識?”

“豈止認識,我們倆在2年前就在一起喝過咖啡。”淳于蘭繼續說。

馬老說:“哦,這可是一條震動京城收藏界的新聞啊,我倒很願聞其詳。於木先生和美女記者喝咖啡,而且是在2年前,呵呵呵,於木,你這個房地產商藏得夠深的。哈哈哈哈。”

於木居然是個房地產商人,這倒讓淳于蘭有些小小的吃驚!

“在今天,和美女記者喝喝咖啡吃吃飯,對你馬老還不是個稀鬆平常的事嗎,何必這麼刻薄?”於木不慌不忙地反擊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馬老笑着說:“我和你不一樣,你年輕哦。”

淳于蘭看他們越說越不像話了,忙作了一個讓他們就此打住的手勢。

於木和馬老都很知趣地轉了話題。

只見於木在馬老耳邊耳語了幾句,馬老聽后神色一變。他轉過頭問淳于蘭:“翡翠翎管三寶,你竟然執有其一?噢,不得了、不得了,太讓我刮目相看了!”

“翡翠翎管三寶?”淳于蘭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馬老看出她的疑惑,他解釋說:“清代翡翠翎管有3根收藏界公認的頂級品,都屬於和珅舊藏。其中一根就是如今在故宮博物院珍寶館常年展出的那根滿綠翡翠翎管;一根就是你那根瓷白地點翠翡翠翎管;還有一根滿綠玻璃種翡翠翎管到底是在上官先生和林白先生誰的手裏?至今仍是個謎。”

“那去問問上官先生和林白先生不就知道了。”淳于蘭不解地說。

於木接過話茬說:“問題是,上官先生說是在林白先生手裏,而林白先生卻說是在上官先生手裏。至今大家也沒搞清楚,那根翡翠翎管到底在誰的手裏?”

“我真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願意承認自己擁有那根翡翠翎管呢?”淳于蘭又追問。

馬老神秘地一笑說:“這就是大收藏家的風格,喜歡藏而不露,說不定哪天會讓你於無聲處聽驚雷。”

於木補充說:“據野史記載,這根滿綠翡翠翎管是祖母綠色的玻璃翠,通體幾乎是半透亮的,翎子插進去后,纖毫畢現,曾是和珅生前的最愛,他幾乎天天戴在身上把玩。和珅死後,這根翡翠翎管失蹤了。慈禧太后掌權時,其寵臣李蓮英曾擁有過這麼一根翡翠翎管,他死後,翡翠翎管也不知所蹤。直到民國初年,BJ什剎海附近的一個大戶人家因為家道中落,其後代拿出這根翡翠翎管到琉璃廠變賣,一下子震驚了當時的BJ收藏界!這根翡翠翎管當時被誰買走了?也曾經是個謎。改革開放之後,這根翡翠翎管曾出現在海外一個拍賣會上,當時,被國內的一個收藏家以98萬元的高價拍得。這個價格在20年前就是天價!”

於木的一番話,聽得淳于蘭驚心動魄,目瞪口呆。

她囁嚅地問道:“那你認為是誰拍到這根翡翠翎管的呢?

於木陷入長考後說:“上官先生和林白先生收藏的道都太深,很難判斷。就像你吧,一條小溪,明澈見底,即便淺吧也淺得清澈。他們兩個就像是爛泥塘,誰知他們是深是淺。”

馬老這時露出一個壞笑插話說:“不過,我也聽說,那根翎管在於木先生手裏哦。”

於木連忙擺手說:“我怎麼可能,20年前,我還在把東北的玉米往深圳倒騰呢,掙一壺醋錢而已,哪有閑錢買翡翠翎管。這實在是個笑話。”

馬老不慌不忙地說:“誰不知道你還是京城有名的大集郵家,你從小集郵,當時手頭上有很多集郵家們垂涎的名貴郵票。據說,你當時把手中的藍軍郵四方連、梅蘭芳小型張、1整版80枚猴票都賣了,還賣了整整一封100張‘徐悲鴻奔馬小型張’,就為了湊錢買這根翡翠翎管。”

於木臉上顯出非常痛苦近乎扭曲的表情,他自言自語地說:“唉,這些珍貴郵票要是留到現在,也是一筆巨額財產啊!並不比那根頂級的翡翠翎管便宜。”

說完,淳于蘭看見於木非常痛苦地看着窗外遠處的西山。她想,他這時的心裏一定很不是滋味。因為淳于蘭也喜歡集郵,她知道,剛才馬老提到的那些珍貴郵票,如今哪張不是天價啊!

馬老說:“在那個年代,於木收藏的各種翡翠翎管是收藏家中最多的,如果沒有收到這根頂級翡翠翎管,他是絕不甘心的。收藏者有時要搞點壓箱之作的。”

這時,淳于蘭看到於木開始深深地嘆氣了。

過了很久,他慢慢地抬起頭看着淳于蘭。

“你集郵嗎?”於木問淳于蘭。

“我學生時代集過。記得我當時朝思夢想地希望能得到一枚1980年發行的猴票。可是直到今日,我也沒有收藏到這枚猴票。看來在集郵上,我還是個初學者。我的集郵風格是,想起來就集,想不起來就不集,缺乏堅持性。不知道你是甚麼樣的集郵風格?”淳于蘭頗為遺憾地說。

“風格?你知道大畫家吳冠中怎麼說?他說:‘風格是作者的背影,自己看不見。’同理,我的集郵風格,需要別人來總結。但我想,我這個人有堅持性,這也許是所有搞收藏的人的突出風格。”於木很自信地說。

“搞收藏,僅有堅持性就可以了嗎?”

“當然不是,搞收藏的人還需要有很高的學養,很豐富的歷史知識,很廣闊的社會知識視野,還要有很頑強的探索和研究精神。”於木不慌不忙地補充說。

“呵,整個一個科學家了。”淳于蘭不無揶揄地說。

“你以為呢,搞收藏的大收藏家需要的精神品質和大科學家的精神品質應當不相上下。收藏家還應當踏遍祖國的山山水水,去尋找他心儀的寶物。”於木很自信地說。

“踏遍祖國的山山水水,那不成了李時珍和徐霞客了。”淳于蘭聽着、聽着笑起來了。

“你別笑!一個收藏家,是不能只蹲在BJ的家中搞收藏的,他要走遍全國各地的古玩市場,去尋覓寶物,甚至要到世界各地的古玩商店去尋覓寶物。”於木對淳于蘭的笑頗為不滿。

他接著說:“參加拍賣會,那只是在用高價收藏別人收藏的東西。那不過是從一個收藏家的手中倒到另一個收藏家的手中。自己去民間尋找,那才是創造性收藏。民間收藏品市場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老百姓中有高人!”

馬老聽他們談得興起,一再囑咐他們兩位喝茶。

馬老說:“一談起收藏,於木就滔滔不絕,你還真給他捧場。”

淳于蘭說:“俗話說‘糧油是一分利,百貨是十分利,珠寶是百分利,古玩是千分利’。我很喜歡聽於木講這些。”

馬老笑着說:“如果奔着‘珠寶是百利,古玩是千利’去的,那是投資者。套用一個現成的段子——‘睡了還想睡是愛情,睡了還得睡是婚姻。’‘買了還想買是收藏家,買了就想賣是投資者,’”

淳于蘭說:“我既很渴望當一個收藏家,也不排斥當一個投資者。所以,我很不滿足自己那點可憐的收藏知識。”

馬老說:“紀曉嵐說過‘事能知足心常愜,人到無求品自高’。”

“那是紀曉嵐功成名就時說的,我的一切才剛剛開始。我怎麼能輕易知足?”淳于蘭對馬老的圓滑給予了小小的反擊。

馬老頗為尷尬,他趕緊給淳于蘭倒了杯茶,說:“喝茶,喝茶。”他大概知道,這位女士不好對付了。

於木這時發話說:“我想,你心裏大概非常想去見見上官先生。”

“你怎麼知道?”淳于蘭反問。

“你看,京城3個收藏翡翠翎管的高手,我就坐在這,林白先生的翡翠翎管戴在你的脖子上,只有上官先生神龍見尾不見首,至今還是個謎。”

於木不愧收藏高手,看問題一針見血!淳于蘭心裏真是暗暗稱奇。不過她嘴上並不這麼說。

“見不見上官先生無所謂,看見你們就知道上官先生如何了,不過如此。”淳于蘭嘴硬地說。

“哦,上官先生和他們兩人不同,那可是個高手中的高手!”馬老不同意淳于蘭的意見。

於木根本不理淳于蘭的說法,他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上官先生請我今天去。”

“什麼?那我也想去。”淳于蘭脫口而出。

於木和馬老都笑了。

淳于蘭期盼地看着於木,等着他的回答。

“你當然有資格見上官先生,因為你收藏有上官先生特別想見到的翡翠翎管。帶上你的翡翠翎管和我們去見上官先生吧。”於木微笑着說。

“哪天去?”

“今天。”

“何時走?”

“我們馬上就走。”

“太好了。”淳于蘭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馬老,你要不要一起去?”於木看着馬老問。

“當然,一起去。”馬老不假思索地說。

太好了,今天就能見到上官先生了。淳于蘭很想看看這位自己心目中的翡翠翎管收藏老大究竟是何方神聖!

在於木的白色小奧迪車上,馬老告訴淳于蘭,上官住在香山腳下。

車子穿過中關村大街一直往西,在香山東路“甲5”號院的柵欄門前停下。院門不大,只容一輛汽車進出。從門裏走出一位中年人。於木搖下車窗和他耳語了幾句。柵欄門開了,車沿着一條楓樹林蔭道繼續往西,在一條小河旁的小型停車場內停下來。大家下車后,走上小河邊的一個彎彎曲曲的木棧道,棧道足足有100多米長,經過一個小型的高爾夫球場,通向一座3層小樓的門前。樓門很高,最上方懸挂着一個木匾,上書“香楓有禪”。淳于蘭想,這就是上官先生的私宅了。

吱的一聲,大門從裏面開了,一位衣着樸素的中年婦女微笑着迎接一行人進門。

進門后淳于蘭才發現,原來大家站在一個巨大的室內平台上,還要往下走幾個台階才能到一樓大廳。大廳足有400多平米,在廳的四周,有一個小型放映廳,一個放了3張乒乓球枱的乒乓球室,一個小型酒吧,酒吧旁是一個擺着5排儲酒架的酒窖,儲酒架上擺滿了各種法國香檳和法國紅酒。

在大廳稍事停留後,那位中年婦女帶着淳于蘭等人沿着樓梯往上走,一直到了頂層的玻璃花房。花房大約有10米高,很大,中央是一條彎彎曲曲的人工小河,河的兩邊種着芭蕉、月季、荷蘭草、格桑花及一些淳于蘭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樹木。在花房的西邊,有一個中式涼亭,涼亭的中央是一個黃花梨木圓桌,圓桌旁是六個黃花梨木墩。一行人在涼亭里落座。

淳于蘭坐在黃花梨木墩上興奮地等待着上官先生出場。

這時,那位中年婦女把於木叫到一旁低聲私語。

一會,於木回到涼亭里說:“上官先生有事剛走,讓我們等他一會。”

呵,這個上官先生,成諸葛亮了,難道還需我們三顧茅廬?

淳于蘭心裏很不爽,然而嘴卻微笑着,等着唄!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從花房的東頭走過來一位花白鬍子的老者,他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月白色布料的中式常服,微笑着和於木等人打招呼。

淳于蘭想,上官先生終於亮相了。

這時,於木起身說:“上官先生請大家先吃點飯,他飯後趕回來和我們見面。”

看來,這位老者還不是上官先生。

眾人和老者一起,來到一樓大廳的飯堂,只見一個圓飯桌已經佈置好了,檯布是淡黃色的,上面有月白色的抽象線條。

老者請淳于蘭等3人落座,先吃點涼菜,他到後面廚房去佈置飯菜。這時,於木才告訴淳于蘭和馬老,這位老先生是上官先生的家庭廚師。

淳于蘭用桌上小盤中的方毛巾擦了擦手,端詳起桌上的涼菜。涼菜一共4道,潮州拌涼瓜、杭州酥魚、蘇州油燜筍和俄式首都色拉,中西搭配,看着讓人眼饞。飲料是雲南竹筒米酒。

淳于蘭已經忍受不住飯菜的香氣了,她看着於木,問是不是可以開吃了?

於木笑着給淳于蘭斟了一杯雲南竹筒米酒,又給馬老斟了一杯,他舉起杯子說:“幸會、幸會,開吃吧!”

淳于蘭一口氣喝了半杯雲南竹筒米酒,香甜可口,味道宜人。她又把筷子伸向蘇州油燜筍,那筍尖燜得通體焦黃,吃起來脆香汁濃。

於木和馬老看着淳于蘭,相視一笑,他們不約而同地把筷子伸向杭州酥魚。於木說:“這酥魚可是上官先生招待貴客時才上的菜,據說是上官先生老母親當年的拿手菜,是從南宋時的祖上傳下來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吃到。哦,味道好極了!”

馬老也吃了一口酥魚,嘖嘖稱奇,來不及大加讚揚,就又把筷子伸向杭州酥魚。

淳于蘭緊跟着馬老,也把筷子伸向杭州酥魚。

這時,馬老在吃了第二口酥魚后才發話:“哦,太好吃了。想不到上官先生老母親的手藝也傳下來了。這酥魚各家有各家的味道,最好吃的莫過於南宋祖傳的秘製法,據說在杭州也很少有人能端出這麼正宗的酥魚了。”

說著,馬老又喝了一小口雲南竹筒米酒,他說:“這米酒喝時要細細品味,不能牛飲,那樣嘗不出什麼味道。”

淳于蘭臉紅了,”牛飲“?這讓她心裏有些不爽。但她也學着馬老的樣子,喝了一小口米酒,潤在嗓子裏,彷彿有一絲絲嫩竹的清香在嗓子裏瀰漫,再慢慢咽下,感覺確實不同。

於木說:“這米酒也是上官先生家的祖傳秘制,竹筒要用當年的新竹製成的竹筒,米酒要趁熱放入竹筒內,沁入新竹的味道,那才好喝。”

這時,於木和馬老的筷子又都伸向了俄式首都色拉,邊伸着筷子馬老邊說:“上官先生會製作首都色拉,味道堪稱一絕。今天這一道色拉,估計是他親自下廚做的,別有風味啊。好吃,好吃啊。”

一邊吃,馬老和於木一邊不停地點頭稱道,相互交流着品味美食的體會。

一會兒,熱菜上來了。一人一個托盤,上面有一小碗魚翅羹和一小碗米飯。淳于蘭上來就是一筷子魚翅羹,馬老趕緊制止淳于蘭說:“哦,這可不是粉條。要一點點慢慢吃,別著急。”說著,馬老把自己的那份米飯鬆開,慢慢用小勺舀一點魚翅羹放在米飯上,細細品味。

淳于蘭也學着馬老的樣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於木看着淳于蘭笨拙的樣子,不無揶揄地說:“你這個大記者,BJ哪家五星級飯店沒有去過,還需要馬老指導嗎”

淳于蘭不好意思地說:“我們這些記者一個個都忙得要命,大家都是風捲殘雲式地吃飯,誰也顧不上細細品味。”

馬老擊掌嘆氣,他插話說:“唉,可惜了那些精美可口的飯菜!”

於木接著說:“曾有一位私人老闆請我到他家吃飯,魚翅飯用大鍋盛,隨便吃。”

淳于蘭說:“我曾在BJ出席過一位阿拉伯王子的晚宴,進餐廳時,一人發了一盒他們家族精製的蒼蠅圖案的銀幣,落座后,每人一瓶XO伺候,喝不了的自己打包帶走。在BJ的一些私人會所,吃魚翅飯隨便點。有時候,貴的東西擺多了不一定是好事。一些小知識分子,喝8000元一斤的龍井茶只買一兩,一邊讀着自己喜歡的小說,一邊品味,其樂無窮。而一些暴發戶,喜歡炫耀拿8000元一斤的龍井茶煮茶葉蛋,當然也無不可,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接着,又上了清蒸魚頭和紅燜鹿唇這兩道菜。

不一會兒,最後一道菜端上來了,淳于蘭看見馬老和於木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們齊聲歡呼:“哦,茄鯗上來了。”

淳于蘭看了一眼茄鯗說:“這道菜我在BJ后海恭王府旁邊的四川飯店吃過。”

馬老白了淳于蘭一眼說:“四川飯店的茄鯗怎麼能和上官先生家的比,這才是地道的清代茄鯗,嚴格按照《紅樓夢》中曹雪芹描述的做法製作,是當年上官先生家主廚複製首創的。”他邊說邊吃邊讚歎道:“地道,實在是地道,太地道了!”。

淳于蘭心想:“你沒和200多年前的曹雪芹一起吃過飯,你怎麼知道地道?附庸風雅!”。

再看於木,他根本顧不上說話,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嘴裏填着茄鯗。

說話間,淳于蘭的筷子也伸到了茄鯗的盤子裏。

吃完飯,一位衣着樸素的小保姆把大家領到一樓大廳喝咖啡。淳于蘭、於木和馬老各要了一杯卡布其諾咖啡,邊喝邊聊。

馬老對於木說:“看來,上官先生最近的經濟情況不錯,想必是又有實力和我們在拍賣會上一比高低了。”

於木只是微微笑了笑,沒有回答。

這時,大廳的大門開了,一個相貌大約40多歲的中年男人風一般地進門了,他滿頭黑髮,容光煥發,穿着一件考究的呢子大衣,邊脫大衣,邊和於木、馬老大聲地打着招呼。

於木和馬老趕緊起身,向中年人迎了上去,於木邊走邊說:“上官,總算把你盼來了!”

哦,這就是上官先生!

淳于蘭也起身,迎向上官先生。

上官走到淳于蘭的面前,大聲說:“哦,你好,美女記者!”

淳于蘭說:“別叫我美女記者,我叫淳于蘭,《春明晚報》記者。很高興和你這位京城的大收藏家認識。”

上官落座后,讓小保姆給他拿了兩瓶冰山礦泉水,打開一瓶,一口氣喝光,接又喝了第二瓶。

這時,馬老端着他那杯咖啡淺淺地喝了一口說:“上官和於木都是飲水療法的堅決擁護者,兩人都身體力行了40多年,別的效果還沒看出來,倒是滿頭黑髮讓人羨慕。也不知和這飲水療法有沒有關係?”

淳于蘭心裏一驚,“40多年?”看來上官和於木的年齡也都不小了!

“什麼是飲水療法?”淳于蘭有些不解地問。

馬老說:“這是曾在中國大地流行的一種治病和養生的方法,據說是從RB傳到中國的。就是每天早起后,先喝3大杯涼水,然後再干其他的事。”

“就這麼簡單嗎?”淳于蘭問。

“喝水這事,每天做起來是很簡單,但要堅持下來就難了,飲水療法最難之處就是堅持。你看,上官和於木都堅持了40多年了,這樣才會有明顯的效果。”馬老很得意地介紹說。

“先別談什麼飲水療法,淳于蘭,快讓我看看你的翡翠翎管。”上官很不客氣地打斷了馬老的話頭,迫不及待地用命令的口氣對淳于蘭說。

淳于蘭有些不情願地摘下脖子上的翡翠翎管遞給上官。

只見上官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他小心地接過翡翠翎管,仔細地看了起來。邊看,他邊從自己的一個普通的軍綠色小挎包中,拿出一個放大鏡,對着翡翠翎管,左瞄右看。

“好東西,真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上官對淳于蘭的翡翠翎管贊口不絕。

淳于蘭問上官:“這根翡翠翎管好在那裏?”

上官說:“你這根翡翠翎管是白瓷地,飄黃秧綠,晶瑩剔透,幾乎沒有一點雜質,鼻子是厚厚的半圓型,這種厚厚的半圓型鼻子是清早期翡翠翎管的典型特徵,管鑽鑽的孔,做工精細,是清早期宮廷造辦處製造的精品,難得一見啊!”

於木和馬老聽得連連點頭,而淳于蘭卻是一頭霧水。

什麼是白瓷地?什麼是飄黃秧綠?什麼是鼻子?什麼是管鑽鑽的孔?淳于蘭聽得都很新鮮,也不好意思多問。看來自己那些走訪博物館的準備工作還不夠細緻,還需要在實戰中多學多看。

談話間,上官、於木和馬老就淳于蘭這根翡翠翎管的長度相互交換了意見。翡翠翎管在他們三人手中相互傳看着,三人的讚歎聲不絕於耳。淳于蘭聽得心裏美滋滋的。

淳于蘭正準備再和上官先生探討一下自己這根翡翠翎管的實際價格。

忽然,上官驚叫起來,他對於木和馬老大聲說:“唉,你們看看這裏!”

上官用手指着淳于蘭那根翡翠翎管管口的一處非常細小的擦傷,大聲對於木和馬老說著。

於木和馬老分別用上官手中的10倍放大鏡仔細觀看,然後都搖搖頭,表示惋惜。

淳于蘭也接過馬老遞過來的放大鏡仔細觀看,那處擦傷非常輕微,如果不用放大鏡,肉眼幾乎是看不見的。但她心裏仍然暗暗叫苦,她知道任何古玩,一旦有瑕疵,價格就會大大下跌。想到這,她的心裏一沉。她手抱金鳳凰來到這裏,沒想到讓專家們一看,成了一隻土山雞!

上官還頗為玩味地說:“古人發明了‘完美無瑕’,就一定會發明‘美中不足’。唉,挺好的一根翡翠翎管,竟然是美中不足的,太可惜了!”

於木和馬老萬分同情地望着淳于蘭,嘴角抖動着,但都沒有說出話。大概,他們是想安慰淳于蘭一兩句,但還沒有找好詞。

這會兒,淳于蘭哭的份都有了。她很委屈的低下頭,很後悔丈夫花了100萬元買了這根翡翠翎管。整個一個棒槌,買了一根美中不足的東西!

淳于蘭有些暗恨於木,美玉有瑕疵,你拍賣的時候怎麼不早說,讓外行人上當!

這時,於木發話了,“這是一個新茬,這根翎管在我手中的時候,沒有這個瑕疵。應當是淳于蘭在佩戴時,不小心磕碰造成的。”於木冷靜地說。

什麼?我磕碰的?淳于蘭幾乎要站起來扯着嗓子和於木對罵了!

這時,上官又拿起放大鏡仔細觀察。看后他說:“是個新茬,馬老,你再看看。”

馬老的結論也是新茬。

這下,淳于蘭沒話可說了。

早知這樣,自己佩戴什麼,還不把這根翡翠翎管當成老祖宗一樣供奉着!

上官說:“翡翠硬度高,不怕磨,越磨越亮;就怕硬碰硬,很容易碰出傷來。不過沒關係,對我們這些收藏翡翠翎管的收藏家來說,這仍是一根非常珍稀的翡翠翎管,我願意出105萬元把它買下來。”

“真的?”淳于蘭驚叫出聲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但不是在家裏交易,是在拍賣會上。你把這根翎管上拍吧。”

“好,上拍。”淳于蘭不假思索地大聲說。

馬老這時發話了:“下周有一個‘清代宮廷雜玩精品拍賣會’,我看,淳于蘭可以參加這個拍賣會。”

“好,我參加。”淳于蘭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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