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應對

在傳送魔法的光芒中，波拉多斯帶着一眾手下，整齊地出現在普蘭和盧多特眼前。他們正位於卡塔多修道院的西側空地上。

“竟然提早集合？”扶好寬大的法師帽子，波拉多斯檢查手上的戒指和腰間掛着的幾瓶魔葯，又拍了拍袍子的兩側，裏面塞滿了重要的魔法物品。

“看那邊。”普蘭朝廢棄牧場的方向指去。

黑色的水柱衝天而起，從遠處看，四周的空間似乎都在扭曲，像被不斷撕扯一樣。儘管有許多魔法砸在黑色的霧狀部分上，卻收效甚微。陰影之龍龐大的身軀還在不斷顯露，原本靜止的龍首隱約活動着，不時噴出充滿負面能量的黑色吐息。地面周圍正在發光的法陣一接觸到這股吐息，就迅速暗淡下來，任憑法師和牧師怎麼修補也無濟於事。

“十分鐘前，那道能量體從地上冒出來，附近巡邏的士兵第一時間報告了情況，封鎖區內的疏散工作目前安排妥當。”盧多特說道，“我已經派人前去遏制黑色物質的擴散，但如你們所見，效果並不明顯。”

波拉多斯擺擺手，這幅景象並沒有讓他多着急，“早說了，那些類陰影生物奪取的能量是被集中起來用於召喚東西。不過這個規模確實驚人，應該有準傳奇魔法的級別。另外，伊羅爾本人還在管理臨時聖所的事情，來不了這邊，不過他提供的物資很快就到。”

向一旁的牧師低語幾句，波拉多斯的調查團成員就地有序散開，吟唱咒語，準備材料，或者是翻閱魔法書籍，各司其職，場面一下子繁忙起來。

“在這個距離上分析得到的結果來看，被召喚出的龍形東西只是陰影生物的一部分，根本沒有意識，完全由外力在操控。我們會準備足以消滅這玩意的魔法，但範圍里可不會留下什麼能採集的證據哦。如果你們想多找點蛛絲馬跡，不妨快一點。魔法完成時我會傳訊給你們。”波拉多斯挑了挑眉毛，向普蘭說道。

“盧多特，看好牧場四周，別讓瘟疫的始作俑者跑了。我和感知者會帶隊進入地下設施，從源頭上結束這個黑色的東西，並收集線索。”盯着波拉多斯化過妝的陰柔笑臉，普蘭簡短交代后，轉身消失在修道院內，前去清點人手和裝備，蝕刻在他眼鏡上的魔法迴路閃爍着，代表這位神父進入了狀態。

“這東西能維持多久？”霍卡站在恩德斯旁邊，對着眼前的場景提問道。

此刻的陰影之爐處於開啟狀態，從中湧現的龐大能量經過數個環環相扣的魔法陣，被引入一旁運作的機械，伴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和極度扭曲的怪異哀嚎，黑色的物質源源不斷地自機械頂部的弧形缺口噴出，擊穿和吞噬厚實的土層，直達地面。

“足夠好幾天。”恩德斯的右手臂戴着件厚重的裝甲，從手指到肩膀整個覆蓋。他舉起這隻手，打開了機械底部的隔層，綠色和藍色的魔法光芒交替閃動后，他抓起隔間內的東西。

“這些就是帶有陰影生物特性的魔石。爐內的能量經過機器的加工后，被封在晶石中。將它們以合適的方式裝到武器甚至人體上，就能發揮作用。”恩德斯看起來非常得意，“父親當年的設想是將陰影生物與人類的生命進行結合，他相信能通過靈魂層面的魔法來把陰影生物綁定在人身上而不侵蝕宿主生命。而我對他遺留的這些實驗品，陰影生物的次級物種，進一步加工，讓它們可以汲取並轉移能量，以陰影生物特有的方式。”

“但是轉移后的能量與這些魔石有什麼關係。”霍卡接過一塊發綠的魔石，仔細端詳。

“這些次級生物汲取過的能量中含有它們的特殊標記。就像人有靈魂，它們也有類似的東西。”恩德斯又取出一些魔石。“離約定好的量還差一點，在那之前，來欣賞一下這個過程的副產物吧！”他仰頭看着那道黑色的“水柱”。

“如果你封存的是這些生物的靈魂，那麼……”霍卡若有所思。

“沒錯！分離出它們的靈魂后，剩下的能量失去了控制，原本會消散開來，變成一場爆炸，化為虛無！但現在這些能量被我的機器再次統合，並且加入了一些東西，那就是我父親當年費勁千辛萬苦才拿到的陰影生物樣本！”恩德斯激動地揮着手，裝甲發出咣當咣當的響聲，眼看着陰影之龍的身軀逐漸清晰。“通過樣本的連接，其中含有的信息一定程度能被還原，雖然不是純正的陰影生物，也可以發揮極大的力量！”

“偉大的創造。”霍卡點了點頭，“陰影生物的樣本還在嗎？”

“當然！”恩德斯正透過魔法陣向完全成型的陰影龍下達命令，“升上高空！王都的坐標輸入完畢！釋放出陰影吐息吧！把奧布里那老傢伙和他的王城化為一片漆黑的死地！”

阿萊爾來到廢棄牧場時，新教的人已經大張旗鼓，禁錮魔法環繞在整個牧場外，各式各樣的魔法往空中放出。

黑色的能量柱減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那越發清晰的可怖龍影。

全身都是渾濁的黑與白交雜的狀態。陰影之龍的頭部閃爍着蒼白的奇異光彩，身上鱗片極其模糊，卻實打實抵擋着襲來的供給，那些中低階的神聖魔法完全不起作用，都沒留下一絲痕迹就被黑色的濃霧包裹。水火土氣四大元素類的魔法往往還在半空中，就被噴出的漆黑法球擊碎。

“和讀取到的記憶里那條屍龍很像。若是那種級別，我都沒法靠近，何談去到地下找那扇石門。”阿萊爾隱藏在小巷中，來回張望着。

“這條龍的能量來自那道黑色的能量柱子，又與地下連接……也許該從先前和修女掉下去的那裏找起。”阿萊爾檢查了一遍身上的東西，那個神聖庇護捲軸還在，此外從關閉着的商店裏拿來一些低階魔法道具，包含初等治療術和釋放火焰的小型捲軸。但估計留在那的銅板也不夠付，總之先解決眼下的事情，地下石室里到底有什麼，讓腦子裏的指引始終在嗡嗡作響。

阿萊爾猜測與這條怪異的龍有關係，比起與匕首結合的那些魔法生物，召喚或者說造出這條龍背後的某些東西，才是要在這場瘟疫中真正需要找到的。

“嗞！”聽到了某種威力巨大的魔法產生的響聲，距離不算遠。阿萊爾順着方向望去，看到了一隊全副武裝的新教人士，為首的是一個戴着眼鏡的老頭，和一個打扮奇怪的傢伙，披着厚厚的外衣和巨大的手套。

“這些傢伙……他們要到地下去么，看來是新教的主力軍，來處理這個場面。”

“那是普蘭神父的調查團，哇，感知者居然也在。”

一個印象里聽過的清澈女聲響起，阿萊爾拔出匕首並迅速跳開，看到了修女頭巾下的棕色長發。

“？你？”手中的匕首依然舉着，但阿萊爾稍稍調整站姿，正對着艾格尼斯。“你不是調查團的人么？沒有跟他們一起行動？也沒去打那個黑色的龍？”

“把那種東西稱作龍，是對龍神的侮辱與不敬。你最好改正。”修女露出一個微笑。“我有我的理由，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這逃犯。”

“你看到那個規模了嗎？這種情況，單槍匹馬能幹什麼。”阿萊爾收好匕首，望着天空中越升越高的龍影。

“那你又單槍匹馬的幹什麼呢？”修女湊過來，正對着阿萊爾。“不如再來一次合作吧。我想，你要去的和神父他們是同一個地方，也就是之前我們被困的那裏，或者說更往下一些，與這個黑色怪物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