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黑暗
高聳的建築浩瀚成排，天傾般散發著逼人的壓迫感。稱得上寬敞的道路都顯得如髮絲般小巧，勉力從一棟棟龐然大物中間穿過。
開之黎正趴在車窗前一雙眼睛止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十足的劉姥姥模樣。若不是於以晴與呂繪的一致反對，這幅蠢樣子只會打開窗戶被更多人看到。
也不怪他如此，這是開之黎第一次真正接觸到這樣的景象。翻遍自己貧乏的記憶也找不到來到過真正的城市的印像，此刻他有些為此感到悲哀。
這裏是中城區，作為最早一批被開發的地方，這裏的建築大部分都有着灰黑的色調，沒有刻意的裝飾，沒有無意義的特徵，呈現出一種莊嚴到古板的宏大感。至少在最開始是這樣的。
百年已過，這裏依舊擋不住流行的趨勢，所謂新潮不知何時就滲入了這片古板的土地。
除了複雜光芒點綴在無數“鐵幕”上之外，偶爾還能看到幾座奇形怪狀的建築。
有像由幾個巨大的泡泡疊放在一起的場館，透明的外殼還隨着光反射出不同的光彩。
有牆體四處可見斑駁支架的百米大廈，搖搖欲墜的同時，門口還留有寫着歡迎參觀的可愛人偶。
有在廣場上用巨型投影投出海洋般的全息建築，正有不少人停下圍觀，不乏有試圖觸碰者露出驚嘆的表情。
這些東西有的被稱為藝術，有的被稱為潮流。被人為賦予了各種各樣的故事，成為一件擁有意義的東西。
聯邦對此十分支持，不僅批出了大量土地，而且每年都會在這上面傾注相當的資金。雖然它們的壽命或許只有幾個星期。
除了極度喜歡旅行的一部分之外，大部分的延續者都沒有車輛，出行要麼乘半空中的城市列車，要麼乾脆不出去——這實際上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而普通人也多乘坐城市列車上下班，也拖這些的福，惠山市這座人口密度極大的城市車流較為稀疏，發生堵車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還是在城外開車比較舒坦。”
過了過開車癮的於以晴轉眼就將車子轉為了自動駕駛。手往座位旁一拉，整個人半躺下來半眯起眼，修長健康的身段盡顯無疑。
這畫面惹的開之黎不禁側目，目光被吸引而來。呂繪在一旁眉頭一豎，眼看就要開口。
卻見得開之黎看了一眼，確認於以晴已經閉上眼。他立刻轉頭打開車窗，在震驚的眼神里，眼疾手快地一個探手從路邊的花壇中摘下了一朵藍花。
“......”
“用不着這樣瞪我吧...”開之黎心虛關窗。
“......”
車輛穿行，已經行駛了很長一段時間。隨着越來越深入DC區，“潮流”出現的頻率和高級度也在明顯升高，濃度漸漸到了開之黎完全無法理解的程度。
終於一處廣場的聚會壓垮了他可憐的見識。
裹着緊身皮衣的貓被一群同樣穿着的人頂在頭上，他們跟着奇異的節拍扭動着明顯不齊的舞步（？)，周圍燃着一圈蠟燭，隱隱還能聽到貓叫，大白天也冒着一股冷意。
開之黎兩眼有些發直，默不作聲的收回目光。
於以晴憐憫地看了一眼他，心中瞭然，開口道：“那是飛天黑貓教的活動，這種藝術對人類來說還是為時過早了。”
開之黎有些感慨：“我們的工作真是偉大。”
一路上雖然鬼影重重，但總算到達了目的地。隔着老遠，開之黎就看到居住樓區內的一棟高樓前，一個微微禿頂的中年胖男人一邊擦汗一邊向他們靠過來。
即便面對開之黎這個陌生面孔遞上了名片，對眾人有禮貌地一一打了招呼，姿態放的頗低。
“王金寶...”
開之黎看着這簡單樸素的三個字有些詫異，很難想像在這個時代還有這樣接地氣的名字。
“於隊長，您總算來了。”
這裏的人流量平日裏並不算少，但作為聯邦欽定的外包集團該有的配合一點不落。
如今的小區被十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圍住，人都被驅散，只有高處的窗口投來呆板而密密麻麻的目光。
眾人紛紛開門下車，於以晴有些疑惑於他的焦急，開口問道：“什麼情況？”
“這棟樓好像發生了什麼。”男人愁眉苦臉，壓低聲音的同時，還心有餘悸的向後看去。
“延續者們不喜歡出門，但這棟樓里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人出現了。派出去的人進門以後僅僅在最開始能保持聯絡，結果卻無一例外地失蹤，我覺得這其中有覺醒者的手段...”
開之黎也跟着投去視線。
依舊是平平無奇的摩天之樓，但奇怪的是樓門此刻被緊緊關上。樓門前還安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裝置。王金寶小心翼翼打開門，打開一角，拿着一把手電筒照入其中。
漆黑無際，黑暗的影子好像吞沒了光芒。這時明明是上午，但其中卻沒有發出哪怕一絲光亮。
開之黎顯得有些呆，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就戳了進去，拿出后完好無損。
於以晴瞪了他一眼，直接轉頭看向呂繪。
呂繪會意，立刻指揮着魯家武扛起空間穩固器來到門口，伴隨着嗡鳴聲開啟了機器。
呂繪拿出電腦敲打起來，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皺起眉來。
“空間有些波動，但...也僅僅是有些，幾乎微不可查。”
“只有一點點嗎...”
於以晴手指抵唇，心中有了決斷。
“小悔，支援就拜託你了。大個兒，你拿着穩固器走在前面，我和開之黎跟在後面。”
呂繪默認，魯家武也憨憨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於以晴又將目光投向了開之黎和費宇。
“我們拉住大個兒的衣服，記住，千萬不要走散。至於費宇你，就讓其中一人和我們一起，這樣還可以與外面取得聯繫。”
其中一人，開之黎首次看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費宇們做出不同的動作。兩人齊齊點頭，兩人突然顯得十分僵硬。
好似適應一般過了十幾秒后，其中一人突然顯得十分不協調，好像白紙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隙，僵硬的向開之黎幾人走來。
一心同體，這是費宇能力的名稱。
自出生以來，費宇就被動的獲得了這種能力。本以為是雙胞胎的二人在誕生之初就表現出驚人的同步性，一方有了變化另一方也必定會受到影響。
至今為止都很難解釋究竟是一個思想兩個身體，還是兩個思想同步到了肉體都能影響的程度。
想讓雙方做出不同的動作反而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做到如今的地步，難度恐怕也不會亞於一心二用。
“那麼各位，”於以晴看向眾人。“準備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