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分頭行動?內(下)

第十二章 分頭行動?內(下)

雖然婠毫不讓步,顯得底氣十足,但身為金牌校衛的潘岳,絲毫不懼眼前這位麗人。他的顧慮在於摸不透婠的底細,若貿然出手傷了她,於心不忍;不戰而退,又會被在側的太子和上官們恥笑。為了試探婠的虛實,他用手勢示意身後的三人保留實力,避免誤傷,自己也好通過觀察,找出兩全之策。

“龍淵閣的等級自下而上分別為鐵牌、銅牌、銀牌和金牌,新人入閣將在參軍級別的官員監督下,依次挑戰閣內校衛以確定入閣等級,兵器任選。學士既為太子殿下的隨行貴客,本閣自然不能怠慢。鄙人觀殿下興緻極高,不如就請殿下做個見證,在此與學士切磋一番,點到為止,權當助興!”潘岳大致講解了一下規矩,並對着角落裏的武器架做了個“請”的手勢,“學士可任選兵器。”

“好,小王就做個見證!”太子對婠毅然挑戰龍淵閣精英的行為充滿驚喜,自然不願錯過這精彩的一幕,他又往後退開幾步讓出位置,並招手讓侍應送上來一把椅子,坐觀比試。

婠沒有說話,徑直到武器架前挑選兵器去了。潘岳趁機回頭看着三人,三人均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了潘岳剛才的手勢傳遞的信息。

武器架上刀槍劍戟一應俱全,但婠只是抽出了架邊插着的哨棒,上下揮舞了幾下,感覺挺稱手:“就這個吧!”她對潘岳說。

“這個哨棒通常是當作檢閱台上的指揮棒來用的,不能稱作兵器,學士是否考慮另選一件?”本來潘岳想通過兵器的選擇來估算婠的實力,卻不曾想婠的選擇竟出乎意料。

婠又上下揮舞了一番:“這個挺好的,就這個吧!哪位先來賜教?”

看到婠主意已定,三人中的鐵牌校衛應聲而出:“既然學士不用兵器,那麼本閣自然不能欺凌弱小,末將赤手空拳,會會學士!”

“欺凌弱小?是我怕用劍傷着你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在家師府中所學,以雪今日之恥!”婠嘴角一笑,心裏暗忖。深吸一口氣,準備應戰。

鐵牌校衛弓步上前,右拳擊出,婠側身閃過,校衛左拳隨之而至,婠手腕一翻,用哨棒擊打校衛的左手小臂根部,校衛吃痛后拳力盡失,攻擊再次被婠化解。他正要組織下一波攻擊,婠卻不給機會,哨棒下翻猛擊他踏前的膝蓋,在他調整重心的剎那間,婠的棒身已然封喉。

“承讓了!”婠收招,欠身行禮。

三招之內戰勝了鐵牌校衛,台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第一場比試就結束了,婠的實力讓潘岳大吃一驚。太子在一旁看得真切,帶頭鼓起了掌:“婠學士還有此等技巧,意外啊意外!”台下眾官員不明就裏,也跟着鼓掌,嘩嘩的掌聲吸引了校場上其他方陣的注意,各督練不約而同的暫停了操練,將目光投向了檢閱台。

鐵牌敗下陣來,銅牌正欲上場,卻被潘岳攔住了,他對三人的實力非常了解,以銅牌的身手,敗陣也只是時間問題!“你去吧!”他對銀牌校衛說。

銀牌校衛倒是謹慎,他從武器架上取出一桿長槍,雙手抱拳對婠說:“學士深藏不露,末將斗膽領教,請小心了!”言畢,端槍起式,手中長槍宛如蛟龍出海般疾速向婠刺去。婠用哨棒撥開槍頭,欲上前貼身,校衛早有準備,向後翻身撤槍,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后借翻身之力再次刺出。“好一招回頭望月!”婠看出銀牌校衛是有備而來,只得放棄了貼身的想法,先行晃身閃避,另尋機會。

兩人有來有回的鬥了十餘回合,校衛充分發揮着長槍的距離優勢,始終不讓婠有機會近身。婠畢竟是女兒身,且平日在中書院多是提筆寫字,體力和耐力不比日常保持訓練的龍淵閣校衛,比試拖得越久,對她就越不利。婠深知自己的劣勢所在,她一直在積極尋找對方的破綻,等待一錘定音的機會。

與龍淵閣的純武人相比,婠的觀察和分析能力是絕對的優勢,在一次次被校衛逼退後,她終於找到了校衛的招式破綻——橫掃千軍。由於這個招式長槍揮動幅度大,銀牌校衛在收槍進行下一段攻擊前,會比其他動作慢上一瞬,正是這一瞬,將成為婠的突破口!

目標既定,婠腦中迅速推演起招式的轉換來,她利用手中哨棒進行防禦反擊的同時,暗中調整站位和步法,一點點切入校衛的警戒區,誘使其使出橫掃千軍。

銀牌校衛全然不知已落入婠的算計之中,依舊保持單純的牽制戰術——既能保留實力,又能拖垮婠,還能避免誤傷!當他根據兩人的身位判斷出婠已進入警戒區,其距離可以用哨棒進行反擊后,果斷做出了逼退婠拉開距離的決定。

婠現在正處於校衛的反手側,時機正好,她做了個身體前傾突進的假動作,果然騙出了校衛的橫掃千軍!但這次婠沒有後退閃避,而是就勢壓低重心,同時猛蹬地面,既從下方閃過了校衛的槍鋒,又螺旋突進挺棒刺向了校衛!校衛收勢不住,被棒尖刺中了腹部!

“好!這招‘流雲追月’使得漂亮!”勝負已分的同時,潘岳和太子幾乎同時為婠鼓起掌來,潘岳甚至還說出了婠取勝所用的劍技。銀牌校衛倒也豪爽,再次抱拳:“學士身法精妙,末將佩服,甘拜下風!”

酣斗過後,婠心裏的怒氣已釋去八九分,全神貫注的分析和思慮也極大消耗了她的體力。她自知若是兩人以性命相拼,結果難料,龍淵閣銀牌實力已如此,金牌必然沒有勝算,面對最後一場對潘岳的比試,她已生作罷之心。

太子雖然看得興緻高漲,但他也看出來銀牌校衛已是婠的極限,愛才體恤之心油然而生:“婠學士此行帶給小王足夠多的驚喜,小王觀學士已露疲態,最後一場比試不妨就作罷吧?”

得到太子雪中送炭般的提議,婠正想應允下個台階,不料潘岳卻搶過了話頭:“學士剛才所用劍技乃淮州名仕鍾飛苑的絕技,鄙人不才,未曾有機會向尊師討教,既然鍾老前輩高徒在此,鄙人希望能借學士之手,領教一番,望學士萬勿推辭!”

此話一出,婠心裏就不大樂意了,心想招我惹我挑起事端的是你,現在給台階不下,上來補刀的還是你!敢情挑了些你策論里的毛病就沒完了是吧?!正想着該怎麼體面的回絕,潘岳已拎着一根哨棒站在了面前。

“學士,請賜教!”還沒等婠找到回絕的理由,潘岳已揮舞哨棒攻了過來!

沒辦法,婠只得被動應戰,幾番拆解,好不容易化解了潘岳的第一輪攻勢。但是說來也怪,拆解過程中,婠發現潘岳的攻擊破綻極大,招式間的銜接甚至不如之前的銀牌校衛,完全不像是一個金牌校衛應該具備的實力。

正疑惑間,潘岳手持哨棒由上至下反手斜劈過來,展開了第二輪攻勢。然而這個起手式的破綻依然很大,婠只需閃過或者卸力防禦,就能創造極好的反擊機會!電光火石的抉擇后,她選擇順着潘岳的劈砍方向卸力防禦並隨即反擊。

出乎意料的是,潘岳的哨棒在接觸到婠的防禦后應聲而斷,使得她的反擊毫無阻礙的直擊潘岳的下顎,情急之下她儘可能的收住力道,但仍抵不過潘岳攻擊的慣性,結結實實地給了潘岳一棒,這要真的選了把劍,估計就要削掉一個龍淵閣金牌校衛的腦袋了!

比試結束,婠以不可思議的實力連續戰勝了幾位龍淵閣精英,校場和檢閱台下的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讓此前蒙羞的婠賺足了臉面。腦子還在“嗡嗡”響的潘岳丟掉手中的半截殘棒,抱拳對婠和太子說:“承蒙學士賜教,鄙人今日大開眼界!得此才女,實乃殿下之幸、襄國之幸!望他日再有機會切磋文韜武略,共同進益!”

太子笑了,為婠,也為自己高瞻遠矚的籌劃;潘岳笑了,為婠,也為自己隨機應變的安排;婠卻納悶了,這一趟龍淵閣之行,看似太子志得意滿,自己也出盡了風頭,但細細回味,總覺着哪不對勁,彷彿一切都是一齣戲,她只是台上最耀眼的角色而已。

雖然太子籌劃的這齣戲出了很多意外,但正是這些意外讓婠更為搶眼,過程更為精彩,潘岳達到的目的也大大超出了預期。看着太子心滿意足的準備擺駕回宮,他掏出自己的金質腰牌遞給婠:“正式介紹一下自己,鄙人是龍淵閣金牌校衛潘岳,有緣結識學士,三生有幸,日後還望學士多多賜教,共舉盛世,報效國家!”

婠撫摸着金牌上凸刻的“龍淵”二字和三把交叉的劍,試探地問:“所以剛才的比試,你是故意讓着我呢吧?”潘岳下意識的摸了摸下顎,蹦出幾個字:“你覺得呢?”隨後招呼另三個校衛清理檢閱台,並向婠一個抱拳,“後會有期!”

在步輦有規律的晃動下,一陣倦意侵襲着婠,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令她昏昏欲睡,但午時三刻刺眼的陽光和分頭行動中的陳宥,攪得她思緒不寧,心煩意亂。回到中書院后,她徑直來到長史廳向蒙緒復命。

長史蒙緒的興緻也不高,雖然太子點了他的人,封了他賞賜,但實際上於他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婠返院,他也只是做為上官例行問候了一番,婠沒有察覺出蒙緒的低落,問了句:“長史可曾碰見陳宥?”

這一問可壞了事,蒙緒本來僅是動了個念頭,現在風光無兩的婠也問起陳宥,竟堅定了他追究陳宥私自出院的決心!“沒有,昨夜黎執事就告訴我陳宥違令私自出院去了,你可知情?”

“這……我與他調換了休沐,已獲您許可,休沐日出院,算不上違令吧?”婠意欲為陳宥辯解。

“我是許可了你們今日調換休沐,但是他昨夜就私自出院去了,還有什麼事比迎駕準備更重要嗎?你若知情,速與我道清緣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蒙緒既有心追究,婠也不好繼續辯解,她飛快的思考着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這時,黎平之又突然闖了進來,一眼就瞥見了婠:“喲!婠學士可算回來了,托你的福,咱中書院賺了不少賞賜呢!”聽到黎平之一開口又戳中自己的痛處,蒙緒沒好氣的問:“怎麼又不敲門就闖進來!來此何事?”

“陳宥那廝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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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陵閣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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