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血族的獵物34
夾着煙的手一頓,蒼白而修長的食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
煙灰飄落。
“心動?”
他嗓音輕輕地重複,說話間,吐出縷縷白煙,縹緲的煙氣下,妖冶的面容蒙上一層紗般,顯得朦朧而含蓄。
薛燭閑適地倚在窗邊,忽而抬手撫上左胸,垂下眼睫,一副認真感受的模樣。
片刻后,抬眼微笑,回答道:“當然。”
郁姣眉梢微揚,嗤道:“那你心愛的未婚妻失蹤這麼久,也不見你心急如焚地搜尋。”
見他要開口,郁姣立即道:“別說什麼相信我能化險為夷的屁話。”
“……”
薛燭輕笑一聲,隨手摁滅了煙,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帶着逼人的壓迫感。
而身形纖弱的少女站在原地,好似落入蛛網的飛蟲,眼睜睜看着捕食者步步接近。
——可她並不是被動的獵物。
在薛燭走近后,郁姣踮起腳尖,柔柔地迎了上去,細白的手指在他的胸膛輕叩。
“不來找我,是想順水推舟讓我死?”
冰涼的大掌握住她的手。
“親愛的,你忘了嗎?”薛燭眨眨眼,“我們結了痛感共享的契約,如果你死,我也活不了。”
“嗯?”
郁姣故作吃驚道:“我還以為,能和我死在一起,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情呢。”
用誇張的語調說完,她眼眸幽冷,笑盈盈地看他。
薛燭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鄭重地輕吻。
“是的,是這樣的。”
兩人默不作聲地對視,分明姿態親密,卻好似隔着場漫天的大雪一般遙遠。
這時,一陣悠揚的樂聲響起,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要上課了。”
薛燭溫溫柔柔一笑,“親愛的不介意陪我一起上課吧?”
郁姣回以微笑:“非常介意呢。”
.
儘管這樣說,但她還是毫不猶豫翹了課,去陪這位變態先生上課。
——畢竟,天大地大,攻略第一。
身為貴族學院,除了必修的文化課外,還有如插花、茶藝、射箭等五花八門的選修課。
薛燭今天要上的這節課便是馬術課。
上課前,需要換上配套的裝備。
在一眾驚悚的視線中,郁姣毫不避嫌地跟着薛燭走進他的專屬更衣室,門一關,偌大的更衣室,兩人相對而立。
薛燭從柜子裏拿出馬術裝備,旁若無人地開始解扣子,郁姣則大大咧咧地看他脫掉制服,露出漂亮的身體。
“喜歡嗎?”
他一邊脫,一邊問。
清晨的陽光似乎泛着冷色調,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覆上那具修長而精悍的肉.體,細碎半長的捲髮披在肩頸,鴉黑的顏色越發顯得皮膚蒼白冰涼,如同一面古老的墓碑。
他勾起殷紅的唇。
是一種令人心生恐懼的美麗。
郁姣嘖了聲,口是心非地回答:“一般般吧。”
經過挑剔地打量,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這個遊戲世界裏氣質最符合吸血鬼的人。
薛燭笑了笑。
很快換好了裝備,深色的騎士服包裹着精悍的身體,燕尾服的設計顯得他像個優雅的紳士,白馬褲和黑長靴增添了一絲禁.欲的意味。
郁姣欣賞的目光令他愉悅地彎了彎唇角,接着,他再次走向柜子,拿出一套女士馬術裝備遞了過來。
郁姣眉梢微挑,抬手接過,“原來是這樣陪你上課啊。”
“是啊,拜託我的未婚妻啦。”
薛燭微笑着回答,他抱着手臂站在原地,沒有半點避嫌的意思。
郁姣絲毫不感到窘迫,反而勾起唇角,坐上長椅,將馬術裝備放到一邊,俯身慢條斯理地脫鞋。
她忽然問道:“說起來,這個契約只是共享痛感吧?”
薛燭盯着她脫下長襪,心不在焉地回答:
“嗯,怎麼了?”
褪下長襪后,她雪白的腳腕和小腿上,有着幾道明顯的紅痕。
似乎是被人環握留下來的。
薛燭眸光一頓,緩緩眯眼。
這時他才發現,少女被裙擺遮住的大腿上,也有幾點紅痕……和齒痕,落在白皙的皮膚上,如同雪中的紅梅,刺眼極了。
一聲輕笑。
郁姣眯起盈冷的灰眸,淡淡道:“你放任謝家雙子擄走我,是覺得我做出的事情和說出的話,早就惹怒了他們,會被狠狠報復吧?”
薛燭視線上移,幽沉地看來。
他沒有回答,已是默認。
“我實在是想不通——”
郁姣歪了歪頭,慢吞吞地去解制服的領結和紐扣,“親愛的,你竟然覺得他們想要我的命?怎麼會如此天真呢……薛社長,你難道真的沒看出來嗎?”
說話間,制服襯衫已被完全解開。
細白的手指將髮絲捋到身後,動作時,好似不經意般一一劃過胸口、肩頭和頸側,拂過雪膚上斑斑點點曖昧的紅痕。
她抬起笑吟吟的雙眸,紅潤的唇輕啟,吐露甜蜜的話語:
“他們啊,可是愛慘了我呢,怎麼捨得殺死我?”
她雙臂后撐,衣衫半褪不褪。
那些痕迹與白皙滑膩的皮膚,彷彿形成了一張美好的畫卷,彷彿在訴說一個又一個繾.綣的故事。
“不過嘛……”
她眼尾上挑,漂亮而勾人,嗓音低啞輕悠道:“的確被狠、狠、報、復,好、生、折、磨了一番呢。”
她一字一頓,像是在舌尖含着塊蜜糖似的。
薛燭呼吸一頓,臉上從容的微笑凝滯,毒蛇似的黑眸幽幽看來。
見他周身的氣息越發冷沉,郁姣噗嗤一笑。
“我的未婚夫,你竟然一點沒料想到這個發展嗎?”
她輕飄飄的眸光落下,意味深長道:“也是哦,畢竟是連接吻都不會的純、情、處、男呢。”
“……”
純情處.男眉心一跳。
在他厚重得如山般的視線下,郁姣漫不經心地捲起一縷頭髮繞玩,“看來,這個契約只能共享痛感,而無法共享快.感呢。”
“所以親愛的,這兩天,你偶爾感受到細微的疼痛,不會還在奇怪,雙子對我用的到底是什麼刑吧?……好純情,好可愛哦。”
郁姣一邊搖頭嘖嘖,一邊用滿含笑意的眸光看他。
他的臉徹底黑了。
再掛不住雲淡風輕的笑容,俊美妖異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如修羅惡鬼般,一雙黑沉的鳳眼死死望來。
但郁姣一點也不害怕,反而笑道:“現在是什麼感覺?憤怒?悔恨?嫉妒?”
她毫不留情、一刀接一刀地用話刺他。
“不過……你那顆腐朽的心臟真的會傳達這些情緒嗎?”
郁姣每說一個字,他的下顎便緊繃一分。
話音落下時,已然如同拉滿的弓弦,被逼到了蓄勢待發的邊緣。
像是隨手鬆開這道弓弦一般,郁姣輕哼一聲:
“再不高興也沒辦法,誰讓——這是你一手促成的惡果呢。”
“…………”
良久的沉默,呼吸都好似是一種刀割。
郁姣不再看他,當著他的面,褪去衣物,換上馬術裝備。
期間,那道幽沉的眸光如禿鷲般,一直盤旋在她身上。簡直跟自虐似的,翻來覆去地看。
換好后,磨人的痕迹被完完全全遮住,那道好似能吞噬一切的目光落在郁姣的臉上。
她走近來,笑眯眯地偏頭,“別生悶氣啦,我這不是好好地來見你了嘛?唔,說起來,親愛的,你難道不好奇我是怎麼離開謝家的么?”
薛燭垂眸,望着這張帶着惡劣笑意的嬌美容顏,聽她輕聲道:
“是那個吸血鬼獵人救我出去的哦,為了獎勵他……”
少女彎唇,細白的手指點在櫻粉的唇瓣上,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未盡話語令人浮想聯翩。
咔。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
薛燭捏碎了手中的馬術頭盔。
“……”
他隨手將碎裂的頭盔丟開,大掌攬上郁姣的腰,捧起她的臉,目光如燒灼的鬼火,彷彿要生生將她燒成灰燼一般,深深地看她。
郁姣回望他,泛灰的雙眸平靜無波,如一塊沉冰。
對視半晌,他忽而埋入她的頸窩,深深吸氣,再幽幽嘆息:
“親愛的,這是你對我的懲罰么?”
高大的青年躬着身子,帶着莫名的低微。
郁姣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怎麼會呢?當時那麼快活,早把你拋到九霄雲外了,談何報復呢。”
他一僵。
“……”
郁姣感受到一道幽涼而粗重的氣息噴洒在頸側的皮膚,接着,像是剋制不住似的,一雙尖銳的利齒生了出來,抵上她的動脈,緩緩碾磨,彷彿隨時要刺入一般,瀕危的顫慄感。
命懸一線之時,郁姣輕輕撫摸這顆危險的腦袋,幾乎滿懷溫柔與包容。
郁姣柔聲道:“很糾結、很不安、很痛苦吧?這種強烈的感情讓你很無措吧?所以想逃避,想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才放任別人對我痛下殺手……”
她的嗓音愈發溫和,如妖鬼的引誘,“咬下去吧,親手解決掉我這個麻煩,以後,再不會有人讓你這麼痛苦了。”
“……”
尖牙將嬌嫩的皮膚壓出兩個小小的窩,引起輕微的刺痛感。
血珠冒出來的一瞬間,被柔軟的舌頭捲走。
不知是血腥味的刺激,還是共享的痛感,亦或是別的什麼。
郁姣感到箍在腰上的手臂收緊,抵在頸窩的腦袋埋得更深……
他近乎失控地舔.舐、吮.吸,擠壓那兩個微小的創口,想要索取更多血液似的,像一個笨拙的孩童。
儘管收效甚微,他卻不再將尖牙刺入。
比起咬殺,這更像一個吻。
吻得不倫不類、不得其法。
像一個無法被填滿的虛空,越吻越渴望,扶在郁姣腰上的手無意識地摩挲。
急促的喘息,低低的輕哼,笨拙又無從宣洩的可憐樣。
郁姣推開了他。
他近乎迷茫地望來,殷紅的唇微張,露出一雙尖尖的牙。
妖孽似的蒼白面容染上薄紅,更添一絲攝魂奪魄的張力,幽沉的鳳眸矇著霧般,看起來沒那麼深不見底了。
郁姣為他撫展衣褶,漫不經心地問:“下不去手么?”
“……”
“承認吧,你喜歡我。”
她勾着唇,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
薛燭像是終於冷靜了下來,站直身子,收起獠牙,又變成了從容優雅、執掌大權的薛社長。
他抿了抿唇,扯出一個微笑。
“沒有。”
修長而冰涼的手指抬起郁姣的臉,他緩緩湊近,分明是一副隨時都會吻下來的動情模樣,口中卻說:
“只是覺得,比起現在殉情,更期待和你互相折磨的下半生。”
郁姣拍開他的手,似笑非笑地輕哼:“直男的嘴真是比哪都硬,那就等着瞧吧。”
被推開后,薛燭頗為遺憾地盯着郁姣的唇,接着,視線下移,落在頸側那枚新鮮的吻痕之上。
他緩緩彎起唇角。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郁姣沒理,整理好裝備后,便要推門出去。
——在更衣室墨跡了這麼久,不知道外面的人會編排些什麼。
手剛放上門把手,忽聽門外傳來一聲聲焦急而恐懼的警告:
“請兩位謝少爺想清楚了,更衣室里的可是我們薛社長,您二位這樣闖進去,是想和薛家、和整個秘社為敵嗎?!”
郁姣一頓。
她出現在學院還沒半個小時,他們就找來了,簡直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鬣狗。
正想着,身後忽然覆上一具高大而冰冷的軀體。
他一手攬住郁姣的腰肢,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接着,帶着寒意的柔軟唇瓣貼了上來,靈巧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卷着她的舌頭纏吻。
郁姣毫無防備,睜大了眼睛。
就在這時,更衣室的門唰一下被拉開——
現出兩道氣勢洶洶的身影。
“……”
薛燭的吻侵略感十足,不留分毫喘息的餘地,郁姣被吻得無力反抗,她瀲灧的眸光微轉,直直對上兩道幽冷冒火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