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獵物13
謝宴川的唇如他人一般冰涼,卻意外地柔軟,宛如綿軟高潔的雲從高山之巔落下,環繞糾纏,化成一灘膩人的雪泥。
突然,郁姣嘴唇猛得刺痛——謝宴川這個傢伙咬下一口,一點沒留情。
他鬆開手,幽沉的眸光落在郁姣紅腫的唇.瓣之上,拇指輕輕擦過,像是為得意之作蓋下印戳。
接過吻后,謝宴川淡色的唇也泛起薄紅,冷情寡慾的神佛沾染上了人氣兒。
“外面現在不安全,乖乖待在這兒別動。”
正中郁姣下懷,心中已然開始盤算待會從哪開始搜索得好,面上卻不露聲色,她乖巧地點點頭,唇.瓣像熟透的櫻桃,眼眸瑩亮,整個人溫軟得不像話。
謝宴川眼神一暗,煞風景的敲門聲再次響起,他蜻蜓點水般再次落下一吻便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微頓,吩咐道:“看照好二小姐。”
011:“是。”
門一關,郁姣環臂,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人形監視器。
011恭敬地對郁姣行了一禮,起身時,眸光似乎在郁姣嫣紅的唇.瓣上停留一瞬。
郁姣:“你背過身去。”
高大的血仆不問緣由,乖順地轉身。
郁姣走向謝宴川的辦公桌,“我要換衣服,你不許回頭。”
聞言,011看向不遠處的假人模特和一地衣物,決定不拆穿二小姐敷衍的借口,“好的小姐。”
看着滿桌繁雜的文件,郁姣終於明白謝宴川將她留在書房的有恃無恐,正頭大,忽然,一個閃着光的箭頭憑空出現,直指一份壓在書中的信件。
郁姣眸光微妙。
——[因果律]:身為乙女遊戲女主,你是命運的寵兒。
郁姣有些狐疑的根據線索提示抽出這封看似平平無奇的信件,掃過一眼后,她神情越發凝重。
【主線任務:成功被秘密社團選為獵物,並存活一周(進度:20%)】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驟然被撞開,一個陌生的血仆冷硬地站在門口:“二小姐,請隨我下樓。”
說的是請,這架勢倒像緝拿犯人。
011上前一步,沉聲道:“大少爺讓二小姐待在這裏。”
陌生血仆冷冷道:“我奉的是家主的命,大少爺自然對此無異議。”
兩人各不相讓,氣氛一時僵持。
郁姣不動聲色地將信件放回原處,她心中有數,淡淡道:“既是父親的要求,我會隨你下去,但現在,請你們都出去,我需要整理一下衣容。”
011頓了頓,行過一禮后,將不情不願的陌生血仆拉了出去。
門關,郁姣擰眉撫上胸口。
——這樣下樓太冒險了,隨便來個人都能輕易看到這要命的符號。
沉思的眸光轉向桌上的墨水,郁姣心生一計。
……
一樓,宴會廳。
氣氛有些冷凝,眾人噤若寒蟬。
作為近兩年才勢如破竹崛起的吸血鬼家族新貴,謝家聚集起大半的中小家族,與資歷最深的老牌家族隱隱對峙。
今天來參加生日宴的大多是對謝家持友好或中立態度的家族,謝家自然也給幾個老牌家族發了邀請函,按理來說,他們派個人來意思意思就得了,卻沒想到老牌家族年青一代的領頭人,薛家新家主薛燭,竟然應邀。
只是不知道,他是來捧場的,還是來砸場的。
眾多或隱晦或直白的視線皆聚焦在薛燭身上,只見他慵懶地斜倚沙發,閉着眼,旁若無人搖頭晃腦,獨自沉醉在悠揚的管弦樂中。
“……他怎麼來了?”
“聽說,是來找人的。”
“誰?”
“好像是謝家的少爺。”
竊竊私語的幾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謝家的兩位少爺,他們一坐一立,面對薛燭,面容相似的兩張臉上都沒什麼表情。
這三人的交情看着就很塑料。
“不對啊,我剛聽謝家主讓人去請的,是什麼二小姐來着……”
“她人呢。”
一曲結束,薛燭睜眼,手指百無聊賴的捲起一縷長發。
謝父擦擦汗,“快了快了,女孩子嘛,需要梳洗打扮的。”他連連派人去催。
雖說謝家近年發展不錯,但根基不算穩,在薛燭面前,就是謝家家主也得拉下臉陪笑。
新的曲子被奏響,悠揚的音符流轉間,一陣高跟鞋的腳步聲踏着樂點緩緩而來。
有人抬首望去。
只見,二樓欄杆處立着位眼生的窈窕佳人。
蓬鬆寬大的黑色裙擺在亮堂堂的華光中,像是由夜色與繁星織就而成,將少女襯得宛如天上人一般。
容貌更是天人之姿,但最令眾人屏息凝神的,是袒露的前胸之上用紅色細線勾勒出的一叢荊棘,紛而不亂,一枝花莖於叢叢荊棘處孤零零地蜿蜒而上,在頸側開出一朵顫顫巍巍的嫣紅玫瑰。
這幅線描雖然遍佈前胸,卻毫無低俗的肉.欲,反而張揚颯然,與少女的極盛的容貌與裝扮相得益彰。
“她是……?”一些喃喃打聽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時,謝父連忙招呼:“姣兒,快來。”
眾人這才意識到,這個容貌勾人的少女便是謝家那個上不得檯面的私生女。
有人神情微妙,有人暗中盤算,還有人目光流轉,估量着薛家家主和這位謝家私生女的關係,思忖家族勢力是否會重新洗牌。
郁姣手扶木質把手,在各懷鬼胎的視線中,垂眸走下台階。
薛燭優雅起身,一雙墨沉沉眼睛緊緊鎖定郁姣,眸光鋒利如磨動的獠牙。
他身着復古的燕尾服,半長捲髮在腦後扎了一個低低的馬尾,幾縷碎發彎彎繞繞地落在蒼白的面容之上,形成一幅不規則的妖異圖騰。
薛燭俯抬眸,宛如從中世紀而來的王子一般,含笑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
“我可以請這位……荊棘玫瑰女士跳一支舞嗎?”
聲音柔情低啞,像含着口甜蜜的毒藥。
.
郁姣站在台階上俯視薛燭。
他面容陰柔妖異,目光如一片密不透風的濁霧,即使處於低位,也侵略感十足。
他笑吟吟地歪頭,手掌向上,是一個暗含催促、不緊不慢的示意。
“姣兒,愣着幹嘛?”
謝父急得像個拉郎的老鴇。
郁姣眸光輕轉,望向不遠處的雙子,剪水般的雙瞳中盈着點慌亂的淚意,無助而祈求。
然而,雙子一個垂眼,一個蹙眉偏頭,皆避開了她的目光。
少女似是不可置信一般,怔愣片刻,眸中的光一點點熄滅。在謝父的再三催促下,她木然抬起手,輕輕放上薛燭的手掌,像被扣上一副冷硬的手銬。
薛燭滿意地牽着少女,宛如得勝歸來的將軍俘虜敵方公主般,光耀堂堂地邁入舞池。
輕靈的樂聲響起。
薛燭攬上郁姣的腰,他的手指修長冰涼,如滑膩冷血的蛇,隔着層薄薄的衣物,生生浸入郁姣的骨髓。
兩人身影相疊,隨着音樂翩翩舞動。
“聽聞二小姐昨夜穿着男式校服出入男生宿舍?”薛燭漫不經心道。
郁姣長睫輕顫,“只是謠言罷了。”
薛燭眯眼,“是么。”
他湊到郁姣的耳邊,“是不是謠言一查便知,所過之處皆會留下證據……嗯?我該稱呼你為,神秘的吸血鬼獵人呢?還是可惡的血族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