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獵物10
在謝鎮野森然的盯視下,郁姣充滿歉意地望向林秋澤,輕扯唇角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避開後者擔憂的目光,郁姣斂眸,一步步走向謝鎮野,她身形單薄,如同被獵食者叼住後頸的羊羔。
謝鎮野沉着臉攬過郁姣,將她納在羽翼下一般。
他眼尾輕掃,威懾的眸光令圍觀眾人四散,最後冰冷的視線在林秋澤身上停了停,像一個無聲的警告。
行至二樓,謝鎮野看也不看面色慘白的謝凝,淡聲吩咐道:“大小姐累了,帶她回房間休息。”
語畢,兩個血仆鬼魅般出現在謝凝身後,將她強硬拉走,謝凝掙扎叫道:“謝鎮野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可是家……唔、唔!!”
宴會廳內氣氛冷凝,林秋澤握着絹帕的手垂落,然後緩緩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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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乾燥的衣物,郁姣將襯衣紐扣挨個扣緊,確保胸口的符號遮掩得萬無一失后,她走出房門,謝鎮野正冷着臉倚在沙發上,聽到動靜,他一語不發頭也不回。
郁姣探頭探腦地走到他面前,緩緩坐在柔軟的地毯,輕輕將下巴擱上他的膝蓋。
她雙臂環抱,雪白的衣袖淹沒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頭髮和眼睫都還濕漉漉,像只可憐巴巴的毛絨玩具。
謝鎮野垂眸看了她幾秒,拿過柔軟乾淨的毛巾蓋在郁姣的腦袋上,冷酷地一陣揉搓。郁姣濕潤的頭髮被搓得半干,炸起毛來,她可憐兮兮地告饒。
謝鎮野臉上的陰雲消散些許,他屈指揩去郁姣臉頰上的酒液,順勢抬起她的臉。
“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
“你還好意思問,”郁姣甩開他的大掌,氣鼓鼓道:“我這麼狼狽都賴你,大張旗鼓地送來禮服,害得我遭人嫉恨,現在好了,不僅禮服被弄壞穿不了,還被潑了一身酒。”
謝鎮野神情微動。
不合時宜地想:原來她沒穿那件禮服不是因為不喜歡。
郁姣的張牙舞爪反倒令謝鎮野心情轉晴,卻聽她控訴的聲音越發低落,雪白的小臉蔫吧成一團,眼圈微微泛紅,眸中情緒飄搖零落。
“可我被欺負時,你人在哪裏?”
“我……”
謝鎮野頓時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將人攬入懷中,低頭埋進她的頸窩,掩藏住彆扭的神情,好一會才悶悶道:“對不起。”
他的髮絲微涼,如一團張揚的冰焰,刺得郁姣脖子有點癢,說話時的吐息與體溫卻熾熱,整個人簡直像只撒嬌的大型犬,郁姣推了推他。
“……別動,”謝鎮野捉住郁姣的手,“怎麼會有血腥味?”
他擰眉嗅聞,循着味兒扯開郁姣的衣襟,一道細長的血痕映入眼帘。
——是郁姣昨夜與神秘人對峙時留下的傷口。
郁姣的體質很特殊,比起正常人,她身上的傷痕需要更久的時間才能完全癒合。頸側的傷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但由於酒水的浸泡,此刻有爛裂的跡象。
“你受傷了。”謝鎮野嗓音低啞。
甘甜的血令他碧藍的雙眸轉為暗紅,紅寶石般的眼瞳中升騰起迷濛的渴望,他舔了舔越發尖利的犬齒,緩緩湊近郁姣的傷口,喃喃道:“好甜。”
郁姣僵住,如同被獵食者盯上的危險感令她寒毛直豎。
大意了。
這遊戲裏的人物一個個看起來太正常,郁姣時而會忽略他們都是對血液極為敏.感的吸血鬼。
謝鎮野將唇輕柔地貼上郁姣的頸側,她推拒,“不要……”
溫熱的大掌撫上郁姣的後腦,似安撫,又似不容拒絕。
冰涼堅硬的尖牙抵上嬌嫩的皮膚,宛如落下一片雪,郁姣閉眼——預想中的刺痛卻並未來臨,反而是一下下濕潤溫和的觸感。
他只是克制地舔舐。
敏.感的嫩.肉被略顯粗糙的舌反覆擦過,傳來陣陣麻癢的陌生感覺,又有絲絲冰涼的氣息,滋潤了刺痛的傷口。
郁姣眸光微閃。
片刻后,埋首於頸窩的謝鎮野終於抬起頭,探出舌尖捲走唇畔的血漬,神情饜足,眼底卻翻湧着更多的渴望。
這樣的謝鎮野沒有讓郁姣覺得危險,反而有種大貓攤開肚皮撒嬌討食的詭異既視感。
郁姣撫上脖頸,傷口已然癒合,一絲疤痕也沒有留下,她詫異地看向始謝鎮野,卻見他眼神微凝,陰沉的眸光落在郁姣另一側的脖頸。
她的衣領在方才掙扎時被扯得大開,只見修長細白的頸側盛開着一枚靡麗的吻痕。
——又是昨晚那個殺千刀的神秘人留下的爛攤子。
謝鎮野眼神晦暗,風雨欲來般氣壓低沉,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吻痕,冰涼如玉的指尖劃過,令郁姣不由顫慄。
她如臨大敵,腦中列出數種應對策略,做好了面對疾風驟雨的準備,卻聽謝鎮野嗓音澀然道:“這也是她們傷的?”
“……啊?”
郁姣難得獃滯,好一會才跟上謝鎮野的腦迴路——吻痕青紫泛紅,的確很像被人暴打后留下的淤血。
郁姣正色:“是的沒錯,她們宿舍霸凌我。”
她從善如流地潑髒水。
謝鎮野蹙眉,輕撫郁姣的頭髮,像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般,將她嚴絲合縫地裹入懷中。
郁姣貼着他的胸膛,聽到他一下一下沉穩的心跳,以及胸腔震動的許諾:“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顯得格外莊重。
郁姣垂眼,似笑非笑。
——男人的承諾總是許得輕易,事到臨頭百般難處才都冒出來。
郁姣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只緊緊摟住他勁瘦的腰,裝出一副“好感動哦你對我真好我只有你了”的柔弱模樣。
兩人安靜相擁,仿若一對心意互通的愛侶,氣氛正好時,房門忽然被叩響,門外的血仆低聲道:“二少,有要事。”
謝鎮野不耐道:“有什麼事是謝宴川那個傢伙解決不了的?”
“正是大少爺讓我來請您的。”
謝鎮野嘖了聲,依依不捨地蹭了蹭郁姣,將她里三層外三層地安頓好,他盯着郁姣,磨了磨牙:“我很快回來,在這裏等我,別又像上次一樣偷偷溜走。”
“放心吧放心吧。”郁姣被裹得像個粽子,無辜地眨眼,“等等,你低一點點。”
趁他俯身,郁姣彈起,“吧唧”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生日快樂。”郁姣笑眯眯道。
謝鎮野怔愣了兩秒,耳尖微紅,嘟囔道:“哪有你這樣打發人的。”他搓了搓郁姣臉上的軟肉,在血仆的再三催促下,終於離去。
他前腳剛走,後腳門又被叩響。
“郁姣小姐,大少爺有請。”
郁姣眼中閃過興味。
——謝宴川這招,是叫調虎離山,還是叫臭不要臉挖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