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救我。”
等路之抱着複雜的心情七拐八拐繞到蕭的房間時，就看到他的可愛後輩可憐巴巴的縮在房間的角落，一頭長發散落開來，戴着大兜帽，把自己整張臉都藏在陰影之中。
這樣子像極了第一次見面時還很認生，不太想和他說話的蕭。
“蕭蕭這是怎麼了？”
見蕭狀態低迷的樣子，路之也拿出了第一次見面那會死纏爛打的高熱情態度湊到人身邊，打趣的喊着他的名字，彎下腰伸手去摘蕭用來隔絕外界的帽子。
那次蕭避開了他突兀的觸碰，轉而將腦袋埋的更低，不過這次小孩乖乖的一動不動呆在原地，任由路之替他取下帽子。
少去帽子的遮擋，路之順手把蕭散落的長發向耳後攏起，對方那雙如同寶石般透亮的眼睛就這麼暴露在外面。
“老師，你必須得幫我，不……”蕭在他散亂的長發下抬起頭，緊緊抓住路之的袖子，就像抓住希望那樣用充滿渴求的眼神看向路之，他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語序混亂的重複了兩遍后才在路之的安撫下鎮定下來，“你能救我嗎？不，不對，請你一定要幫青嵐。”
先前在兩人來往的書信中對蕭第一個收的寶貝徒弟路之也是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其中自然也包括蕭在青嵐身上看到的預言，正是因為這件事路之才會特意來這邊見蕭。
雖然還沒見到青嵐，但光看到蕭，路之就已經差不多能夠理清事情狀況了。
他看到了蕭的死期。
路之垂下眼睛望着蕭輕輕笑了起來。
“學藝不精啊，小蕭。”
蕭告訴路之說，結局的片段是火光與花香，他認為這是一場賭局，在生死之間下注，所以希望路之能夠確認一下。
可在路之眼裏看到東西則是頂峰后的廢墟。
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一道二選一的命運□□，而是兩者都會實現的大爆炸。
看到蕭的表情里沒有太多意外，路之就知道，蕭一早就有懷疑過這個可能性，所以他才會那麼焦慮等待着路之告訴他真正的答案。
僅僅一瞬間路之的笑容從嘴角處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冷着一張臉蹲下身，按住蕭的腦袋強行讓他面向自己，盯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把那孩子丟掉、抹除，隨便怎麼樣都行，你不能留下他。”
在路之的話音落下的同時，強烈的擠壓感從路之的耳邊直接炸開，短暫的耳鳴讓他一下子陷入失聰狀態，路之猛地捂住耳朵低下頭。
“老師！”
蕭慌亂的伸手撫上路之的肩膀，他就像不小心幹了壞事的孩子那樣緊張的撫摸着路之的背部，他對於自己不受控的力量格外懊惱，神色充滿動搖，那雙亮色的眼睛中顏色越發接近透明的寶石，在光芒徹底暈開之前，路之抓住了蕭的手。
“我沒事。”
早想到蕭對於他的話肯定會有過激反應，路之也不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幾秒過後，他的耳朵就重新恢復了聽覺。
路之抓着蕭的手緩慢收緊，雖然有可能被情緒激動的小傢伙再來一下剛剛的炸裂，但該說的還是得說。
“最壞的情況，哪怕不殺死他，你也必須丟掉他。”
“不行。”
與路之預料的一樣，蕭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否定了他的提案。
在蕭向他寫信請他來，拜託他幫忙的時候，路之就已經想到，估計無論最後得出的是什麼結果，蕭都不會放棄他的徒弟了。
真是個好搞定的孩子，路之看着對方認真注視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嘆了口氣。只不過是養了沒幾天的弟子罷了，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產生感情甚至把自己搭進去。
那個瞬間路之是打算先答應下來再用他的手段去解決這件事的，不管怎樣，像青嵐這樣的變數都是要儘早排除在外。
就在他已經打定主意要這麼做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鶴鳴。
鶴鳴的情況不正是和現在一模一樣嗎，養了沒幾天的弟子，和願意為了這麼一個弟子把自己搭進去的師父，他當時同樣選擇無視所有的緣由和經過，僅僅只是把作為變數的鶴鳴隔開，造成的結果就是現在他又再次出現在蕭的眼前。
路之遲疑了。
即便再來一次，他也要用同樣的手段嗎？難保下一次，命運會不會再次回到他不想看到的地方。
是他傲慢了，想用這樣簡單的把戲騙過天道還是太天真。
“好，我會幫你，但這次即便是我，也沒有辦法保證結果。”
路之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不知道在算不算是自己的贖罪，也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能力從天道手中救下他在乎的人，但他很確信，無論如何，他都要卷進這場洪流里了。
看着蕭在自己的目光下鄭重的點點頭，路之有些無奈的笑了。
命理就是無人可以勘破的渦旋，牽挂就是鎖住每個人的絲線，從他塔進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沒辦法脫身而去。
路之千年來無法突破的境界就是最好的證明。
聽到門外些許窸窸窣窣的響動，路之終於從回憶里抽身，停止他發散的思緒，抬頭瞥了一眼門外小心翼翼從門縫間偷偷瞧他的陸決。
“我也是老了，居然也開始追憶過往了。”
路之坐在椅子上一邊搖頭一邊嘆氣，朝門外看到青嵐走後不知道該不該進來的陸決朝朝手。
“小決，過來，陪我把這局棋下完。”
得到路之的許可，外面跟做賊似的想進來又不敢擅自跑進來的陸決終於猛地直起身子，整了整自己趴門上沾灰的衣服，掩飾性的咳嗽幾聲清清嗓子，假裝自己剛剛什麼都沒幹，從門口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這棋都碎一地了還下什麼。”
等從外面進來，陸決就馬上自覺的蹲下身，開始低頭撿地上散落着的棋子。
那個因為青嵐的法術碎成好幾瓣的棋盤他可是沒辦法了，不過撿撿棋子這種小活還是能幹的。反正路之說要下棋不就是要他進來撿東西的意思嗎，總不能是他這個大長老親自彎下尊貴的腰自己撿吧。
看陸決在那撿棋子撿的不亦樂乎，路之慈愛的摸了摸自己這徒孫家大弟子的狗頭。
路之一直想要擺脫塵世的纏繞，他想要勘破大道，想要修得成仙，最後卻發現，他辦不到。
師兄、蕭、青嵐……他插手的事情太多了。
而看着自己面前一無所知的陸決，路之無奈的笑了笑。
看樣子命運總歸是不想讓他脫離世間的感情紛擾。
“在你看來，轉世重生還能算作同一個人嗎？”
不自覺間路之就把這句話問出口了。
青嵐覺得不應該把前世的因果強加在今生，所以青嵐避開了和他糾葛頗多的沈書寒。
事實上要路之來看，比起尋找不知何時才能尋到的轉世，他也更願意保全有記憶和牽挂的今生。
現在路之很好奇，陸決會怎麼看這件事。
“還真是挺有哲理的問題，你和玄冥仙君討論半天就在煩心這件事？”陸決也不是傻子，對於路之突如其來的提問，他很快就猜到了青嵐身上，於是他在地方，抬頭與路之對視，似乎在認真思考答案，“我也不太明白，不過修仙界這麼多人都為了伴侶、親人、朋友的死亡痛苦不堪，能夠有轉世來做心靈寄託，也算一種安慰吧？”
“原來如此，安慰，你是這樣看的，還挺特別。”
漫長的人生里路之見過太多為了自己的私慾掙扎難堪的人，比起安慰這麼美好的詞，他們都感情要更加狂躁、不安，害怕對方將自己忘記害怕會失去對方，為了抓住對方不惜一切。
當然，路之自認為，自己是屬於不擇手段也要抓住對方的那一類型。
他果然不太適合修習觀星。
“小決。”
聽到路之喊他，陸決下意識應了一聲，捧着手裏帶着裂痕的棋子，等待路之的下半句話。
“你可得努力變強，保護好自己。”
對於路之沒頭沒尾突如其來的長輩式寄語，陸決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沒想通怎麼好好聊着聊着就拐到督促他努力修鍊上來了，但面對路之無聲的威懾，陸決還是趕忙點頭表決心，表示自己一定好好修鍊天天向上。
路之真正想說的其實不是這句，他接過陸決遞來的棋子放進盒子裏。
他想說，如果陸決出事了，他就不得不再次去抓命理中那交叉的紅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