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效應)
安靜了很久的門鎖里,響起鑰匙撥動的聲音。
行李箱的滑輪骨碌碌地轉動，長久地觸摸着淡色的地面，留下清晰的印痕。
外出旅行了大半個月的主人終於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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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雪焰一到家就窩進了沙發,眉眼倦懶，什麼都不想管了，彷彿累得下一秒就能睡着。
賀橋很自覺地承擔起了旅行結束后的收尾工作。
先幫已經在飛機上睡了一路的愛人打開電視,然後打掃輕微落灰的房子,打開行李箱,將該洗的衣服丟進洗衣機。
為了去寒冷海島臨時買的新大衣也需要洗。
變得褶皺的毛呢料落在洗衣籃里，仍是黑沉沉的顏色。
令人想起同樣幽暗的夜晚,旅館房間裏醺然的暖氣,窗外徹夜不眠的海浪潮湧。
賀橋盯着它想了一會兒,沒能從腦海里找到如何清洗毛呢大衣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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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放下了本來該做的事，回到客廳。
窩在沙發里的人正在看電視，身上隨意地搭着一條薄薄的小毯子。
家裏溫度宜人,他脫掉了外套，正穿着輕便寬鬆的短袖，寬大的領口處露出點點紅痕，被白皙的皮膚襯得格外鮮明。
池雪焰聽見腳步聲，下意識看過來：“收拾完了？”
下一秒,他沒得到賀橋的回答，而是撞進一種濃郁暗沉的目光。
他怔了怔，忽然反應過來后，隨手扯起一個沙發靠枕,毫不留情地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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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的賀橋，常常跟他有着不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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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丟的靠枕被撿起,重新放回了沙發，忠實地履行本來使命。
“……總有一天，我要揍你一頓。”平日裏很會打架的愛人在耳畔威脅着他，聲音卻斷斷續續，失了力氣，“……賀橋。”
在紊亂交織的呼吸中，賀橋低聲哄他：“好。”
柔和的春日漸漸滑向了更熾熱的夏天。
滿街青楓搖晃枝葉，清晨的初陽落進敞開的百葉窗，診所電梯裏終於出現了一道久違的熟悉身影。
前台安安一看到那抹耀眼的紅髮，就脫口而出道：“池醫生早上好！你怎麼比原定的假期還晚了幾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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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發現了一個秘密，一直憋着想當面問池雪焰。
“池醫生，你和你先生是不是開房車去旅行的？還賣雪糕了對不對！”
安安在網上衝浪時看到了一個旅遊博主發的照片，關於一對會給雪糕起奇怪名字的雪糕車情侶檔。
雖然博主沒有發佈很清晰的正面照片，只發了一些應該不會影響到他們生活的局部照片，以及生動有趣的文字描述。
可是光看氛圍就很帥了，雪糕名字和每天撕一角紙條的細節又格外可愛，一時間被不少人轉發，嗷嗷叫着想看正臉。
安安則一眼認出了那抹異常熟悉的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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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照片的陌生人如果在生活中再見到他們，應該認不出來。
可對同時認識池雪焰和賀橋的人來說，其實很好辨認。
今天總算等到了池醫生來上班，安安特意壓低聲音，迫不及待地問完后，忽然後知后覺地發現了一件事。
她有些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池醫生，第一次看你這麼穿襯衫誒……”
往日池雪焰穿衣服的風格總是很休閑，款式簡單隨性的T恤衛衣居多，今天卻穿了一件做工看上去十分高級昂貴的白襯衫，甚至都不太像是他的衣服。
因為襯衫似乎偏大了一點，原本妥帖合襯的剪裁被穿出寬鬆慵懶的感覺，領口卻恰恰相反，連最上面的扣子都扣得嚴嚴實實，遮住了鎖骨附近的肌膚，莫名顯得很禁慾。
一點也不像池醫生的風格，安安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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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她好奇的目光，還有一籮筐問題，走出電梯的池雪焰先是回應了早上好的問候，再一條條回答她。
“旅行回來的路上感冒了，所以多請了幾天病假。”
池雪焰出發前申請的年假加事假本來剛好夠用，結果後來他實在沒有好好工作的心思和體力，又額外請了幾天假。
沒想到合適的請假理由，問就是病假。
畢竟婚假這個理由在去年就用過了。
誰讓有些事來得那麼晚。
“是去開房車賣雪糕了。”池雪焰講完唯一一句真話，繼續面不改色地胡扯，“新買的襯衫，偶爾想換種風格。”
“我一看到網上的照片，就猜到是你們了，真浪漫。”安安笑着說，“你穿這種風格也特別好看！”
池雪焰接着同她閑聊了幾句，才往辦公室走去。
他拉開百葉窗，便見到準時出現在對面樓下喝咖啡的人。
早晨一起出發前，賀橋在主卧的衣帽間裏挑出一件自己的襯衣，又幫一臉不爽的他系好每顆扣子的時候，也說了類似的話。
其實一開始，池雪焰只是想穿一次他的大衣而已。
因為在那個找到了橋的夜晚，他忽然覺得某種曾經認為可有可無的東西，變得不可或缺了起來。
那些在心間涌動的感情無法用言語描述，也不再滿足於親吻與擁抱，需要更刻骨的傾訴與交融。
詞不達意，而時辰恰好。
但剛剛開竅的人，和忍耐很久的人，總會有分歧。
還挂念着牙醫職責的淺嘗輒止，最終敗給了需要請假的漫長失控。
……看在這次春日旅行壓倒性贏過了極光跨年的份上，池雪焰決定不跟賀橋計較。
自從韓真真也在網上看到了他們倆賣雪糕的照片后，池中原好一陣沒在家庭群里跟兒子鬥嘴。
據說是在忙着從愛情電影裏學習浪漫橋段，努力提升自己。
而蘇譽的反應則更直接。
[蘇譽：結婚果然沒妨礙你玩，你們倆都很會玩啊！！]
[蘇譽：不過，說起來，那份婚前協議真的有在好好執行嗎？]
[蘇譽：別說私生活了，你怎麼連穿衣服都開始學人家。]
[蘇譽：……婚前協議不會也是你們倆在玩情趣吧？我不會是遊戲的一部分吧？！！]
面對這種如今變得很難回答的問題，池雪焰通常會用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式轉移話題。
[Shahryar：周末準備帶女朋友去哪裏玩？]
對面立刻開始了洋洋洒洒的長篇大論。
情聖蘇律師談了一段迄今為止最長的戀愛，不管未來如何，至少此刻仍在熱戀，和他最討厭的律所里那個他最喜歡的女律師。
池雪焰仍然會時不時收到他的碎碎念轟炸。
[蘇譽：律師是這個世界上最性感的職業！我愛律師！我愛當律師！！]
[Shahryar：你上次被委託人氣瘋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還說自己填志願那天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蘇譽：哈哈哈哈人是會變的啦。]
[蘇譽：連你都被同化了！]
人的確是會變的。
又到了穿襯衫的季節。
現在的池雪焰覺得，不止風格隨性簡約的襯衫好看。
精緻昂貴的高定襯衫也很好看。
尤其是在某些特殊的時刻。
儘管每次醒來后的腰酸腿軟都讓他很想打一頓枕邊人。
但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原本一絲不苟的人變得失控的樣子。
或許從婚禮那天，池雪焰在擁吻結束后驀地扯鬆了結婚對象的領帶開始，就在潛意識裏寫下了這種破壞欲。
不過，作為一名受過良好教育的醫生，他還是很講分寸的。
初夏的濃蔭投落光影，墨綠色的遮陽傘下，正認真看着手中文件的男人，拿起響了一聲特殊提示音的手機。
[Shahryar：今天開始分房睡，結束時間待定。]
他放下文件，正在打字回復，又收到下一條消息。
[Shahryar：禁止上訴。我要工作了。]
賀橋手指的動作頓住。
隨即，他刪去了本來準備的抗議，抬頭望向高處那扇窗，想像着穿白大褂的牙醫轉身離開的模樣，目光里閃爍着隱約笑意。
賀橋一直沒有為池雪焰設置任何備註。
他想像過許多種稱呼，卻都覺得不夠合心意。
Shahryar就是最適合他的名字。
咖啡香氣四處飄散，飄過了咖啡廳的招牌，越過繁忙的馬路，湧向對面正在裝修的新招牌。
日光明媚，夏季的暑氣越來越濃。
街道上的底商店鋪常常更迭，在炎熱的夏天，咖啡廳對面的大樓下，新開了一家冷飲店。
安安每天上下班時進出大樓，都能看見這家新店，眼看着它裝修完成，開始試營業，冰櫃裏擺滿了不同顏色和口味的雪糕。
她本就不太引以為豪的自制力，最終在某個蟬鳴聲聲的中午徹底瓦解。
她趁午休時間下了樓，看着冷飲店掛出的同款買一送一活動橫幅，狠了狠心，決定自己一個人消滅。
等安安排到了隊，看着透明玻璃櫃裏的雪糕，立刻選中了香草味。
她點單時，習慣性地道：“兩個仙人掌味。”
店員一臉茫然：“什麼味？”
安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兩個香草味聖代！”
“好的，一共是……”
與此同時，安安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活潑的笑聲。
她回眸望去，看見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女生，妝容精緻，穿着款式經典的職業裝，也在排隊等着買雪糕。
對上安安好奇的目光，對方笑盈盈地輕聲重複道：“仙人掌味。”
她瞬間明白了，這是聽過同一輛雪糕車傳說的陌生人。
店員給付完錢的安安遞上兩個聖代杯，她想了想，主動將其中一個遞過去：“我吃不完兩個，你喜歡香草味嗎？”
在盛夏的午後，遇到一個或許同樣看過那些照片的陌生人，跟對方分享買一送一的香草味聖代，突然令這個尋常的日子變得美麗了起來。
何況，安安還認識照片中的兩個主人公。
一會兒回診所，她要告訴池醫生這件奇妙的小事。
一身職業裝的女生沒有拒絕，落落大方地接過來，道了謝：“你在附近上班嗎？下次我請你。”
“我就在這棟樓里上班。”
“那很近啊，我在對面那棟樓上班。”
兩人閑聊着，趁咖啡廳的戶外桌椅處沒什麼人，蹭了個座位吃雪糕聖代。
墨綠遮陽傘下，兩個女孩愉快地聊着天。
這是安安第一次結識在對面樓工作的人。
她每天坐在前台，都會看見那棟日漸繁忙的豪華寫字樓。
從對面望過來又是什麼樣的風景呢？
其實她早就好奇這件事了。
現在，她終於有可以交流這個問題的朋友了。
黎菲菲是傳媒公司的總裁秘書。
又飛過了悠長的四季，久久地停泊在這個漂亮如初的家裏。
池雪焰倚在卧室門邊，徹底找不到生氣的感覺了，只是笑着向他走去。
一個隱秘而盛大的秘密。
算了，還是聊聊雪糕。
其實每次想到這裏的時候，他就不那麼生氣了。
“下班吧，明天想嘗嘗抹茶味，剛才看到店裏有，你呢？”
賀橋垂下眼眸，看見被他隨手擺在一邊的手機屏幕，也看見了兩個再熟悉不過的頭像。
“……”
這是在家吃飯時的標準分工。
被頻繁干擾的池雪焰實在忍無可忍，啪地放下手機：“這周末我約了任宣去攀岩，至少分房到周末。”
“明天是一周年紀念日。”
[我是賀橋。]
坐在餐桌對面的賀橋，瞥見那抹在紅髮上深深暈染開的燈光，將白皙側臉勾勒出立體的輪廓，鮮明的光影里，池雪焰的目光與指尖一道在屏幕上隨意地遊走，不知看到了什麼，淡色唇角微微揚起，滿室玫瑰香氣中彷彿漾開一道極輕的笑聲。
“真的嗎？”
牙科診所前台的辦公桌，與傳媒公司總裁辦外的辦公桌前，交替着響起了消息提示音。
池雪焰微微一怔，然後笑了起來。
在聽到彼此工作的公司后，兩個女生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訝然。
[黎菲菲：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與那個早晨一樣的小餛飩。
“！！！”
“真的。”
賀橋也拍給他看過。
它輕盈地飛掠過一扇扇透明的玻璃窗，絢爛翅膀上閃爍着靈動的光彩。
翟安安是兒童牙科診所的前台。
汩汩的水流聲中，洗碗的人回眸看了一眼擺在廚房枱面上的手機，沒有提出上訴，只是低聲笑道：“一會兒教你打。”
畢竟賀橋辦公室里的休息間太像一個家了。
賀橋不在卧室里，床邊已經放好了幫他從衣帽間拿來的襯衫。
[黎菲菲：安安你快看窗外，真的有蝴蝶！]
至少被保留了能好好上班的體力。
那時的賀橋語氣里透着不太熟練的溫柔，默認着將要轉變的身份與關係。
無論在什麼時候，池雪焰都喜歡這樣叫他，叫他完整的名字。
屢試屢敗中，池雪焰不斷總結出新的經驗。
認真鑽研着難關的人隨口回答道：“都行，隨你。”
而那時的池雪焰說：“每樣都不錯，我最喜歡小餛飩。”
越過徘徊的羽翼，他們望進了彼此的眼睛。
池雪焰認命地穿上遮蓋性很好的襯衫，在愛人氣息的包裹下，洗臉刷牙，想像着等下走出客廳時會看見的早餐。
[黎菲菲：賀總果然自己去買聖代了！]
[黎菲菲：蝴蝶！！]
而且這會兒的池雪焰一時想不出來，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裏，賀橋會做什麼早餐。
他喜歡這個既確定又未知的名字。
他們在去年的8月26號舉行了婚禮，是在領證的兩周后。
所以在日期重疊的這一刻，他終於很有儀式感地改掉了那個曾經隨手為之的備註名。
黎菲菲想了想，糾正道：“不對，診所里應該是叫池醫生？”
燈光暖黃的餐桌旁，正抬頭看着日曆的池雪焰覺得，這是迄今為止他度過最特別的四季。
手機屏幕上閃現着大大的gaover。
鬧鐘聲響起，池雪焰在主卧大床上醒來時，除了照例想揍人的不爽，還有一絲底線越來越低的慶幸。
[翟安安：效應！！]
比如，說知道了就只是知道了而已，某些人依然會明知故犯。
翟安安今天請相熟的同事們吃雪糕，是在樓下新開不久的冷飲店裏買的。
流動的盛夏光影里，如夢似幻的蝴蝶翩然飛過窗口。
另一個盛夏的午後，池雪焰在對面的公司吃過了午餐，回到診所的辦公室午休。
池雪焰在十一號這天，遇到了第十一任相親對象。
左邊樓里，笑意璀璨的青年拿起草莓聖代，對前台的同事道了謝，走向辦公室，順便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8月12號領證，是在相親結束后的二十四小時內。
他看了一會兒日曆上那個再次到來的十一號，忽然拿起了手機。
低頭洗碗的人問：“明天早餐想吃什麼？”
她們互相交換了姓名和聯繫方式。
“我也是，想嘗嘗聖誕樹味。”
可沒想到，黎菲菲卻說了一樣的話：“我也認識哦。”
“我叫黎菲菲。”她說。
“嗯，很特別。”
彷彿在與左側小方格里的蔚藍海面相呼應。
那是一種格外濃烈的印象。
“嗯，我知道了。”
翟安安很想八卦一下那個傳說中的豪門小少爺。
她指了指那杯點綴着新鮮草莓的粉紅色聖代。
加好友的時候，安安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申請理由里。
從那以後，池雪焰的確一直這樣叫他。
[翟安安：嘿嘿，是我推薦的玫瑰味！]
那是池雪焰與他的聊天界面。
8月11號相親，是在一個周五的黃昏。
這是項很消耗體力的運動，要提前養足精神，保證最佳的身體狀態。
“教我打遊戲也不行。”池雪焰態度堅決，“我要去攀岩，好久沒有去了。”
“晚餐我訂好了，是你喜歡的餐廳。”
坐在不同的窗邊用手機聊天的一對朋友看見了。
池雪焰便不再猶豫了。
她托着腮，語氣雀躍：“她拍了照片給我看，原來從對面望過來的感覺是這樣的，好特別。”
“晚上要幫你放水泡澡嗎？”
不知不覺間，日子來到了一切開始的那一天。
在這些巧合的數字與秩序里，他難得生出幾分儀式感。
不僅有床和浴室，連豪華浴缸都一模一樣。
清新的香草氣味里，笑彎了眼睛的翟安安還是沒忍住，小聲說：“我認識那輛雪糕車的主人。”
不知來處的蝴蝶從長夜飛進了白天。
片刻后，右邊樓里，面色尋常的男人離開辦公室，婉拒了秘書的詢問，走向街邊的雪糕店，買了一杯沁涼的草莓聖代。
他和賀橋一起度過了完美的四季。
她保證不會跟陌生人泄露池醫生的具體信息。
賀橋發給他的第一條消息，是一句中規中矩的打招呼，寫在申請好友的理由中。
這一晚，池雪焰總算打過了屢屢失敗的那個遊戲關卡，技術水平略有提升。
餐桌上擺着兩份提前出門打包回來的餛飩。
池雪焰正在猶豫要不要吃點甜食助眠，就聽見她笑着說：“有玫瑰味哦。”
“好。”
翟安安又發現了一個有關池醫生的秘密。
“我記得。”
今天又是池醫生第不知道多少次定期執行分房睡計劃的日子。
片刻出神后，聽着早餐鋪老闆熱情的吆喝聲，賀橋認真地問他愛吃哪一樣。
一年後的同一天，池雪焰翻開聊天記錄，選中最早亮着的那個日期。
她們不約而同地用很柔軟的目光望向蝴蝶。
今天他在打遊戲，是最近跟賀橋一起在玩的一款遊戲。
頂端的昵稱變了，改成了“賀橋”。
但是……不好意思直接問。
一臉詫異的翟安安，聽見她問：“你跟池先生是不是關係不錯？”
“池先生……？”
如今他洗碗的時候，池雪焰會等在一旁，有時同他聊天，有時獨自走神，有時一道觀賞窗外的氣球人。
賀橋坐在餐桌旁，正抬眸望過來。
[我是翟安安。]
聊天界面中，右側的小方格里是大片絢爛艷麗的夕燒紅雲，看起來是在某個黃昏隨手拍下。
遵照賀橋最初同他打招呼的方式。
賀橋看了一會兒那個曾經備註着意味不明的“小十一”的位置，隨即起身走進廚房。
有心動，有失意，有追求，還有愛情。
“明天還有買一送一的活動吧，你想中午還是下班了再過來吃？”
白領氣場很足的新朋友看着聊天框裏的這行字，笑着說：“好巧，我的名字也是ABB格式。”
翌日早晨。
至於其他的……
前台放着好幾個塑料杯裝的聖代，陸續有人來拿。
下一次他會繼續吸取教訓。
笑意像鑽石在空氣中發著亮。
池雪焰走出電梯，聽見熟悉的輕快聲音：“池醫生，吃雪糕嗎？”
但當他推開房門，一聞見那種熟悉的香味，記憶霎時蜂擁而來。
只是很想跟這個因為仙人掌味雪糕而認識的新朋友，分享這種奇妙的心情。
他接過草莓聖代時，看見翟安安朝自己眨了眨眼睛：“池醫生，因為你的雪糕車，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她在對面的公司上班。”
分房睡這種事，一旦執行，就要貫徹到底，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家裏。
立在不同的窗邊吃草莓聖代的一對戀人也看見了。
黎菲菲很想八卦一下池先生在診所的工作日常。
那天走出體檢中心，在去吃早餐的路上，他很突然地問賀橋願不願意跟自己結婚。
緊接着，池雪焰主動起身，將碗筷端去廚房，等另一個人來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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