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鐵騎南下

第四十一章 鐵騎南下

宋義和聶遠這兩個老江湖,看着大魔王居然與風少爺勾肩搭背,哥倆好地醉酒划拳。本以為遠遊三年的大魔王,跟着那老叫花子混跡在江湖中,這酒品多少該有點長進了。

卻不曾想,反倒是大不如前,被風少爺拿捏得死的,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叫喚着再來,再來。

羅一刀是有心醉酒,而秦風則是有心拼酒。

春風樓里白雀要走,少年性情才識得這魂骨穿心的滋味,自然是愁上心頭。想他堂堂大魔王,過去何曾這般挂念過哪個胭脂水粉。大都浪蕩而去,稱心如意而歸。

可偏偏這白雀,與那藏在王府的西蜀王女葉煙迥然不同。如果這白雀也如那葉煙一般,也是敵國的戰俘,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可偏偏她是大秦帝國雲山城的人。

白家寨雖然與大理國世代姻親,但卻世代忠義,在雲山極具威望。大理國之所以臣服於大秦帝國,其實還在於白家寨這頭猛虎虎視眈眈。雖然當年白家的族長白玉刀,是個渾球,剛愎自用,不識時務,但何曾又不是為了兩國百姓之間的平和。

當年老王爺羅成,大錯之下,冤殺了白家人,造下了這般無辜殺孽。而且連帶着“七雀女”,也僅存白靈雀這根獨苗。

老王爺羅成這個老頑固,從來殺伐果斷,少有低頭認罪的時候,但對當年那一戰,還是頗為後悔。幾度讓人找尋白家後人,意圖給白家平反,但都功虧一簣。

如今,天道饒過誰?

可偏偏,他卻要替寵爺贖罪。

那惡奴將她強虜進王府,多半也是發現了她的身份。只怕那老東西知曉了她的身份,定要將她的身份公佈於眾,可這偏偏會害了她。

那些藏身各地的白家男兒,又怎麼能忍受她甘心成為仇人孫子的小妾。

而且以她那慣於隱忍的性格,只怕又會把王府上下弄得雞飛狗跳。

仇人見了仇人,更愁人。

春風幾度好痛快,可當美夢醒來,才知道自個太過魯莽和草率。

而秦風歸來,得知他的情敵曹山居然也來過,還專程來送禮。他雖然沒有多加追問,但這北山舵上上下下,卻隱約都在看他的笑話。

但凡有點血性的男兒,又哪裏受得了這般的異樣目光。

雖然那曹山被地缺下了生死符,成了地缺的傀儡,照理翻出什麼大浪子來。可少年心性,總覺得心頭被紮上了一根刺。

若是以往,這曹山他殺也就殺了。可如今為了秦綿的盟主之位,天殘這個狐狸精卻說那小子還有大用,是他們的底牌,不可妄動。

等拿下盟主之位,要殺要剮悉聽他便。

擺脫老鴇子的花豹姜山,見大魔王與秦風拼酒正酣,又見着在北山聲名鵲起的北山舵舵主竟然是一副少婦模樣的打扮,心中暗自嘆息,三年未出門,出門遍地是佳人。

而這姓秦的小子,卻是老王爺再三要求盤查的。

未曾想到,世子殿下竟然與這小子在城外還有一段萍水相逢。當下暗自打定了主意,要趁機好好打探一番這小子的來路。

“殿下,你與風少爺這般一見如故,何不結義為兄弟?”

大魔王羅一刀醉眼醺醺,頓時兩眼冒光,嘿嘿一笑,拍了拍手道,秦兄你別看這黑皮剮瘦的花心大蘿蔔,嘴裏儘是一些狗屁倒灶的餿主意。可他這話,我愛聽,你以為如何?

秦風本是不樂意的。可他一想到老王爺羅成那句:姓秦的不配打擾梅嶺,心裏就一股子鬼火亂竄。這姓秦的皇帝得罪了你,與老子何干。

可少年性情,偏偏又愛鑽死牛角。

你不是覺得老子不配嗎,那麼老子偏要與你家這敗家子稱兄道弟。到時候,老子堂而皇之入你王府,當一回座上賓,吃你的好肉喝你的美酒,看你能把老子咋樣。

秦風打量着花豹那雙賊眉賊眼的小眼睛,心中暗嘆,這狗腿子倒是個見風使舵的人才。

見秦風把玩着手中的酒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羅一刀急了,“難不成你看不起我?不配當你的兄弟?”

秦風呵呵一笑,撇了他一眼道,恐怕你只能當三弟了。

大魔王羅一刀向來當老大當慣了,哪裏肯當什麼三弟。想他在那丐幫,也是妥妥的八袋長老。按照那老叫花子的話說,他是前無古人的曠世奇才,萬載江湖的扛把子。哪能跟人當小弟的道理。

這要傳揚出去,不說那老不死的翻臉不認人將他一通亂棍打死,只怕這北山郡萬千淸倌兒也不會答應。

“兄弟,當哥哥的是為了你好。你當不得這大哥。我怕會害了你。”羅一刀的酒頓時醒了一大半,一臉真切道。

那花豹姜山也是一臉的刮目相看,心想着,好傢夥。這傢伙的野心不小啊。還想當世子的大哥,當真是不把他們堂堂北山衛放在眼裏啊。狂得很啊!這要是傳回王府,雲豹那幾爺子還不得扒光他身上這身臭皮囊。

秦風聳了聳肩膀道,我早已經有大哥了。這人你應該也聽過?

“你大哥?誰?”

“江湖人稱人屠,秦三!”秦風一臉傲然道。

“誰!你說誰,再說一遍!”哐當一聲,那花豹姜山竟然嚇得失手打碎了身邊的酒罈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而那羅一刀也瞪大了眼睛,就像見過鬼一般,額頭上冷汗直冒,嘴裏喃喃道,怎麼會?這不肯能?

世俗百姓不知道這秦三的名頭,但他身為北山王府的世子哪裏不知道這“人屠”的名號,不過是那冠軍侯秦越在江湖上的馬甲。

如果說這北山王府,除了老王爺羅成,就數他和北山衛最恨這秦三了。當年若不是因為他的一意孤行,他的老爹、叔叔、伯伯,那霍霍有名的北山七兒郎也不會死的死,殘的殘,僥倖存活下來的,最後鬱鬱寡歡,全都英年早逝。

而他也不至於,常年以酒買醉,甘當這臭名昭著的大魔王,混跡在這勾欄之地。

呼啦一聲,羅一刀的酒全都醒了,他厲聲道,你確定,你大哥是他?

秦風沒想到提起大哥的名字,這倆人竟然如此大的反應,只得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花豹,給他錢!老子不欠他的酒錢!我們走!”

羅一刀見他點頭稱是,多年來的恩仇頓時讓他紅了眼,當即一把掀掉桌子,將手裏的酒罈子,砸碎一地,怒氣沖沖地吼道。

花豹姜山從地上翻爬起來,從兜里掏出一把大約5000兩的銀票,一臉陰沉地一把砸到秦風的臉上,惡狠狠地哼哼道,好得很!好得很啊!那人居然是你大哥。

“咱們山不轉水還轉,來日方長,這賬有得算!”

羅一刀走到客棧門口,還不解氣,亂刀打出,生生砸爛了雲間客棧的大門,氣吼吼道,日他狗了!

見秦綿等人一臉驚慌地跑了出來,花豹姜山趾高氣揚道,好你一個天下會,好你一個北山舵!

片刻之間,南街之上,大魔王砸了北山舵的牌子,遠比大魔王搶走了白雀花魁還要震驚的消息,如這漫天雪風一般地傳揚開來。

就連雲間客棧那些暫居的江湖豪傑,也紛紛驚嚇地退房,趕緊開溜。

誰也不願意立於危牆之下。

秦綿當即一把抓過,一臉醉意的秦風恨聲罵道,你給他說啥了?

秦風不以為意。在他的心裏,大魔王又怎麼樣,得罪了就得罪了吧。媽的,剛剛說好的當兄弟,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什麼東西。虧得老子還請他吃肉喝酒,整個一個白眼狼,連條狗都不如。狗還懂得搖搖尾巴。

“我不過是給他說秦三是我大哥,他就掀桌子砸門,跟瘋狗似的。”

秦綿嚇得臉色大變,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低聲道,你瘋啦。你怎麼能給他說這事。你不知道這北山王府的人都恨死他了。

當即秦綿生怕這事傳揚出去,驚動北山郡的百姓,連忙讓魏言他們關門謝客。她心裏暗自后怕,這要是被北山的百姓知道了,她這北山舵只怕也就完了。那些恨意衝天的孤兒寡母,還不得砸了她這雲間客棧。

儘管當年老王爺羅成忍辱負重,瞞下了當年的事情。但這麼多年,多少還是傳揚了出去。非但北山的百姓恨,就連北方江湖也恨。否則以華山派在北方武林的地位,又怎麼會如此不受北方武林待見,以至於讓朝堂起了另起爐灶之心。

正因為如此,這些年朝堂之上,沒少惦記北山。恩威並施,一再遮掩。往大的說,當年那一戰冠軍侯秦越為了家國大義,沒有錯。但往小的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冠軍侯這名頭是用北山男兒的屍骨堆起來的。

可誰也想不到,秦綿的男人竟與那人還稱兄道弟。

秦綿本還挺高興。

秦風如果能與大魔王打好關係,她雙管齊下,這盟主之位手到擒來。她也之所以那麼大方地送上50萬兩真金白銀,讓這敗家子去揮霍,就是想給老王爺一個好印象。

可這回就因為秦風的一句話,非但功敗垂成,還將北山舵弄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一大早,她得知曹山與那華山派的掌教洛雲破當場撕破了臉皮,她還自鳴得意。萬萬沒有想到福兮禍兮,眨眼之間,秦風就這麼給她惹出了滔天大禍。

宋義和聶遠當年也參加了那一戰。

那一戰的殘酷,那一戰的血性,那一戰的憋屈,他們身在其中,敢怒不敢言。

眼見着一個個摯愛的朋友、親人戰死,他們憋屈這麼多年,就想着給他們報仇。

可萬萬沒有想到風少爺,居然是那人的人。

他們真是瞎了眼,把仇人當成了朋友。而這人還是舵主的男人。

當即宋義和聶遠拱手道,舵主,這事你必須給我們個交代。否則,我們這天下會我們是無臉再呆下去。

秦綿頓時臉色大變,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她啪啪給秦風幾個巴掌,一腳將他踢到門邊,狠狠地罵道,少喝點馬尿不得行啊!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硬生生打在她的臉上,將她一把打倒在地。

“你當真讓老娘大開眼界啊!少爺你也敢打!”天殘一臉怒氣地屋頂上跳了下來,頓時跳腳罵道。

而那地缺則狠狠地瞪了宋義和聶遠,瓮聲瓮氣道,怎麼,你們還想殺風少爺?

宋義和聶遠見是天殘和地缺,心中害怕,但嘴裏卻不肯服軟道,凡是人屠的人,都是北山的仇人。北山男兒人人得而誅之。

天殘藐視地呵呵笑道,說得比唱的還好聽。真有那本事,你們就去京都殺他啊!真有那本事,你北山就該舉旗造反!可你們敢嗎?你們身後的那些孤兒寡母敢嗎?

見宋義和聶遠氣惱地漲紅了臉。

天殘又啐了他們一口道,屁本事沒有,一天天只曉得當門角里的彎刀,窩裏橫!你們當真以為老王爺年老昏庸,老王爺虎爪子不再了,老王爺就不恨了。老王爺七子全部死絕,就只剩下這個敗家子。他比你們任何人都恨。可他為啥不反,北山衛的男兒為啥不反?是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大義!若非當年不是那人置之死地而後生,還有今天的北山嗎?

跟着地缺瓮聲瓮氣道,“追風俠”宋乘風,你可還認得我?

天殘也哼哼道,“衝天刀”聶雲長,你可還記得我?

宋義和聶遠見他倆,說出他們隱秘多年的名頭,頓時一臉愕然和不解。

見他倆一頭霧水,天殘打趣道,眼瞎了。

“腿瘸了。”

“你們?”

“我是美人豹!”

“老夫乃是黑豹!”

宋義和聶遠聽了他們的話,相互臉色大變,跟着兩人一臉苦笑,又一臉的驚喜,噗通一聲,雙雙跪倒在地,“屬下拜見校尉大人!”

“起來吧!”天殘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而地缺則一把將他倆扶了起來。

“大人,你們沒死,真得太好了!屬下這些年,一門心思想給大人報仇。可......”

“苟活而已,有啥好高興的。”

“往後你們倆跟我記住,風少爺不是那人的人。那人還不配。”

天殘的話,宋義和聶遠自然是信了。當年他倆是天殘和地缺在北山衛中的隨軍督軍,替天殘和地缺掌管着軍法。

那一戰之後,天殘和地缺失蹤。他們也頗多怨氣,遂脫下了戰袍,浪蕩江湖。宋義隱入鏢局當了鏢師,而聶遠則投身綠林,成了一方霸主。

之所以被秦綿招攬,還是想藉助天下會的名頭,替他倆報仇雪恨。因為他們知道要殺那人,只能借勢而為。

天殘見重新收服了宋義和聶遠,怒其不爭地朝着秦綿罵道,往後你再敢打少爺,老娘抽死你!啥也不懂,還冤枉少爺。甭說那敗家子,即便是老王爺來了,也不敢殺少爺。

見闖禍的秦風,已經醉得呼呼大睡。天殘這才心疼地一把抱起他,飛身上樓,轉頭朝着秦綿罵道,還不趕快去燒水,伺候少爺。當丫鬟連規矩都不懂。也不知道主人當初怎麼就看上了你。

秦綿捂着臉,只得乖乖地去燒水熬湯給秦風醒酒。

半夜裏,北山關狼煙四起。

北國狼牙王庭的10萬鐵騎南下北山關,遠比諜報中的消息還來得快。

老王爺羅成顧不上大魔王的懲罰,連夜整兵披甲,帶領北山衛的兒郎,連夜前往北山關馳援。北山周邊各郡,頓時一片慌亂。

而那華山派的掌教洛雲破,則站在華山之巔,看着那寥寥升起的狼煙,興奮得哈哈大笑,總算是來了。曹山這回,老夫看你如何囂張?只怕哭都來不及。

當場一支衝天信號煙花從華山之巔騰起。

潛伏在北方江湖各大門派的殺秦盟高手,連夜殺出。

各大門派,紛紛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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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藏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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