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書約戰
北風吹刮,落葉繽紛,鋪天蓋地的雪地中,秦風與天殘地缺站立在北山鎮最高的險峰之上,望着山下的雲間客棧,那一群走出來的黑衣人,面色中涌動着殺機。
“你確定要跟他再比一次?”天殘微微嘆息道。她不懂這人世間的情愛糾葛,可她知道秦風這小子年少輕狂,心中裝不了事情。
她暗自好笑道,這一臉的狠勁,就像哪個淘氣包,搶走了他心愛的玩具。
地缺也瓮聲瓮氣道,風少爺,其實你不用這麼著急。往後,還有的是機會。
秦風抿着嘴,咬着牙齒,咯咯作響,恨聲道,我得做給她。我不比他差勁。
天殘見他脾氣如此倔強,朝着地缺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她的心裏卻有些吃味,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明明那毛丫頭,論容貌沒有容貌,論溫柔沒有溫柔,那臭脾氣更是一點就炸。可從小他卻偏偏喜歡她。
地缺也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去?”天殘哭笑不得道。
秦風捋了一把額頭被寒風吹亂的劉海,望着蒼穹下,夜黑深重的寒夜,目光堅毅道,風高夜黑,好殺人!就在今晚!
天殘見他下定了決心,當即也不嫌事大,樂呵呵道,那還等啥。這就去。老娘迫不及待想看看我家的小風風,大展雄風!
地缺見她一把抓起秦風,猶如墜鳥一般從山崖之上,朝着山崖之下墜落下去。倏忽之間,又幾個騰挪,猶如盪鞦韆一般地盪起。
暗自撇了撇嘴巴,嘀咕着笑罵道,瘋婆子,情根難種哦。別到時候,一頭栽進去拔不出來。
跟着他也閃動身影,幾個呼吸之間,便追了上去。
不多一會兒,三人來到了官道,各自站在一棵樹上。
天殘感受到那群黑衣人近在眼前,笑嘻嘻地問道,怎麼辦,就這麼闖過去?還是我們去引開其他人,你自個獨自上?
秦風皺着眉頭,想了想,在官道上動靜太大,只怕會驚動秦綿,當即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咬牙咬破手指,在那布條上沾着血水寫了幾個字。
天殘探過腦袋去,發出“哦”的一聲驚訝,“我去,你這玩得有點大啊,把血書都搞上了!你這不是想比試,而是想殺他啊?”
地缺也一臉的驚愕。他本想着他小孩子性情,小打小鬧也就完了。沒想到這小子,決心竟然如此大。心想着,真以為剛剛學了點皮毛,就敢充山大王了?
秦風嘿嘿一陣傻笑道,不搞大點,他怎麼會來?
“去哪?”
“養吾草堂!”
養吾草堂,是天殘地缺為了方便傳授秦風功法,白日裏在北山後山草草蓋起的一座草堂。至於養吾之名,她不過是聽了秦風提及過養吾劍法,覺得這個名字倒也不錯,遂叫地缺刻了一塊招牌,掛着那草堂之上。周邊她還弄一些,從北山上挖下來的高寒植物。
倒也有模樣樣地像座學堂。
秦風心裏暗自篤定,只要看到這個名字,曹山這個狗東西,必然會來。
天殘不由地翻了翻白眼,心中暗自埋怨道,你這麼一搞,老娘白搭了。得嘞,又得重新找地方。可惜了老娘的一番心血。
地缺卻一臉幸災樂禍地瓮聲瓮氣地笑了起來。
跟着見他將血書綁在鐵皮飛刀之上,跳下枝頭,人影連連閃動,朝着那官道徑直撲了過去。
不多一會兒,那群黑衣人突地驚叫着大亂了起來,跟着殺聲響起了一片。
“有刺客!”
“殺!”
天殘見他用鐵皮飛刀,將血書偷襲了過去。暗自好笑道,玩性還不小。跟着她和地缺身影也連連閃動,跟了上去,抓起躲在一旁暗自偷笑的秦風,天殘手指連連彈動,幾道風聲刮過不遠處的幾棵樹木,接着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朝着後山飛快地竄了過去。
曹山在躲過那突襲而來的飛刀,正待抽出長劍,拼殺過去。卻不料,周邊卻毫無動靜。跟隨他的不良人,小心翼翼地巡查了一遍,才知道是虛驚一場,連忙朝他搖了搖頭。
曹山鬆了一口氣,剛剛將長劍歸鞘,卻只見一個不良人,一臉神色慌張地抓起一個東西跑了過去。
“將軍,您看!”
“什麼?”
“約戰血書!”
曹山連忙接過來,見那布條上的血漬剛剛凝固,醒目地寫着幾個雞爪一般的潦草字跡:曹賊,欲知養吾劍法,可敢來後山養吾草堂一戰!誰不來,誰是小狗。
曹山頓時臉色一凜,“養吾草堂?”
這北山關,何曾多了這麼個鬼地方?
跟着在他身邊的那群不良人也面面相覷。
這北山關但凡出名一點的地方,他們都知曉,可從未聽說過這麼個地方。
曹山一臉躊躇不安,卻不料,又有不良人驚呼道,將軍,有人在給你指路。
說罷指着身邊的幾棵樹木,曹山連忙欺身前往一看,只見幾個樹木上,各自畫著一道標線,直指北山後山。
曹山頓時更加多了幾分擔憂,面色凝重道,有點意思。這分明是怕我找不到路啊。他心裏暗自猜測道,養吾草堂?難不成與這養吾劍法......
他突地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只怕這養吾劍法已經流落出去了。
他猛地一跺腳,頓時臉色殺機越來越濃。
跟着他轉身對身邊的不良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幾個不良人旋即轉身,朝着官道跑了出去。
剩下的不良人,在他一聲輕哼之下,跟着他連忙朝着標線的指向,摸排了過去。
等到曹山趕到後山。
卻只見,一座山坳深處,已經燃起了熊熊的篝火。
火光照耀着雪光,在這漫天雪地之中,分外的顯眼。
跟着他身後的不良人,頓時臉色大變道,將軍,只怕對方有埋伏。
曹山臉色陰沉,他朝着四周指了指,身邊的不良人頓時四散開來。
而他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到那草堂旁邊,一處低矮的背風坡處,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來,凝神打量了一番這草堂。
火光之中,這草堂上的茅草青黃交雜,就連那木頭上砍伐的痕迹也還清晰可見。分明就是一座新蓋的草堂。
繼續看去,卻只見那養吾草堂的牌匾之下,豁然背着他,站立着一個瘦小的少年。看那背影,竟然似乎在哪裏見過。
正待彳亍,卻不料那少年轉過頭來,哈哈大笑道,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沒想到名滿天下的曹良將,也是這般怕死的人。
曹山見躲不住,只得站起身來,待看清楚他手中的鐵皮飛刀,頓時驚愕道,是你!
“沒錯是我!想不到吧!”
“你是誰!”
“哈哈哈,曹山啊曹山,虧得你還是不良將,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猜猜!”
曹山心裏氣得吐血,我猜,猜個屁。前日,本將若不放你一馬,你又如何有今日的囂張。
但他很快轉過腦子過來,想了想他掌握的消息,頓時面色一沉道,你是秦風?
“沒錯,本少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少爺就是阿綿的男人,秦風!”
曹山見他承認了,當場恍然大悟道,該死,我早該想到,前日攔截我的就是秦綿這個瘋婆娘。
他心裏暗自後悔,他本想投石問路,這才把青城送給了秦綿。可,這?糊塗啊糊塗。秦綿既然敢來攔截他,多半也知曉了這養吾劍法背後的厲害關係。他反而傻傻地把柄,遞了上去。
秦風見他一臉的苦色,更加得意了,朗聲笑道,當日本少爺沒有時間殺你,放了你一馬。今兒,本少爺定要將你埋葬在這葬山谷中。
天殘跟地缺躲在一旁,天殘暗自翻了翻白眼,嘀咕道,少爺也太不要臉了。
而地缺則搖了搖頭,不滿道,少爺還是太年輕了,這般暴露出來,不是好事情啊。
天殘也唏噓道,是啊,以前是敵在明他在暗。這下倒好了,硬是翻了個,成了敵暗他明。
而在他們的身下,曹山的那幫人也早被他倆悄無聲息地打暈在身邊,堆成了一堆。
跟着她又沒好氣道,說那麼多屁話,顯擺個啥。兩個情敵還真他娘的搞笑!殺啊!趕快殺起來啊!老娘都冷死了。
曹山恨聲道,原來是你小子。說你跟秦三爺是什麼關係?不說,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天殘見他倆磨磨唧唧的,心中一陣惱怒,當即手中拈起一塊秦風的鐵皮,朝着那曹山便扔了過去。
地缺也繪聲繪色地裝扮起,秦風的聲音,大聲吼道,殺!
曹山聽見刀風,不疑有他,連忙拔出長劍,朝着秦風殺了過去。
秦風見他居然敢率先動手,當即也不客氣,運轉起天殘引導他貫通的北冥神功內功心法,氣息猶如游龍出海,大吼一聲,來得好!
手中的鐵皮飛刀,頓時氣勢如龍,攜帶這股股勁風,朝着曹山迎殺了過去。
曹山江湖經驗老到,他見秦風中門大開,冷哼了一聲,手中的劍招連連抖出一連串的劍花,矮下身子,突地前傾一刺,避開了秦風的刀風,跟着一個地堂腿,連連掃來。
秦風連忙施展開凌波微步,可他的凌波微步,才剛剛入門,氣息之間少了太多的流暢,氣息不穩頓時出現了停滯。這讓曹山抓住機會,當即捨棄了手中的長劍,大吼一聲,大羅鬼碑手!
他的身法也施展開鬼曳步,身影如鬼魅相隨,繞到秦風的身後,當即一拳打出。
轟隆一聲,秦風的飛刀被他一拳打開,跟着又往前一撲,似乎要生擒秦風。
秦風大驚失色之後,推手之間,隨手施展出天殘剛剛教給他的天山折梅手,以刀變掌,竟然撕破了曹山的鬼碑手,朝着他的鼻樑,一掌打出。
那曹山吃痛之下,連連閃身後退了好幾步,方才站穩身子,一臉驚愕地打量着秦風,他想不到短短兩日,這小子的功夫竟然變得如此厲害。
當即收起了小覷之心,連忙抖了抖精神,十八路大羅鬼碑手連連施展開來,掌法看似錯亂無章,但連續施展開來卻又妙招頻出,無跡可尋,讓人眼花繚亂,錯影倍生,看似如夢似幻,卻又攜帶着陣陣風雷之聲,極為撼人。
秦風總算是見識到了這曹山的真本事。
心中一凜,暗嘆道,盛名之下無虛士啊。我倒是小瞧他了。
其實非但他一臉的驚愕,就連天殘地缺也暗自叫好。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厲害的掌法。這天下武林果然不可小覷。
秦風只得硬着頭皮,以刀變掌,連連使出天山折梅手的三路掌法。
一時之間,草堂雪地上,人影如風似暴雪,砰砰的狂暴之聲,不斷炸響。片刻之間,又只見雪花濺起滿地飛散,人影緊隨跟風起,刀拳交錯不分你我,你來我往頻頻使出絕招,短時間內兩人用盡了全力,竟然平分秋色。
待人影分割,曹山的身上刀鋒錯亂,片片衣服帶着股股血光,而秦風的臉上和脖子上,也挨上了不少的拳頭,受傷不輕。
曹山渾身大汗淋漓,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呵呵一笑道,好小子!有點本事。今兒,你只要告訴我養吾劍法的秘訣在誰人手中,我便饒了你。
秦風氣喘吁吁道,呵呵,你想得到挺美。誰勝誰負,還為時尚早。再來!
“來就來,你當本將怕你!”曹山見他給臉不要臉,怒火再起,也不客氣當即又與他戰成了一團。
幾番打鬥下來,秦風功力尚淺的短板很快暴露了出來。被曹山追得滿地,疲於應對。
地缺見勢頭不好,正待要出手相救,卻被天殘一把按下,“再等等,還沒有到他的極限。”
天殘好不容易等到有人給秦風喂招,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只有置之死地,秦風往後才知道認真跟她學功法。
“砰砰”一連串的鬼碑手,重重地打在秦風的身上,曹山一臉得意道,老子讓你狂,讓你瘋,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秦風見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情急之下,當即捨棄了手中的鐵皮飛刀,心中一發狠,運轉北冥神功,心中大吼,“死就死了,老子拼了。”兩眼一閉,雙手朝着曹山的胸口,橫推了出去。
曹山見他不知是死活,居然想跟他拼內功,當即也毫不猶豫,雙拳變掌,硬生生地接了過去。
曹山三十年的功力,猶如狂潮一般朝着秦風瘦弱的身體沖了過去。而秦風堪堪才十四年的功力,很快猶如被陷入了無比狂暴的大海之上,渾身上下,連帶着臉上的肌肉,都猙獰扭曲得可怕。但他卻死死咬緊牙關,拚命抵抗。
“小子,你沒希望了,說那人是誰?”曹山一臉狂笑道。
秦風用儘力氣,冷哼道,未必。
說罷,他的內心功法突地逆轉,丹田之中,內力猶如長龍吸水一般,竟然死死地拉扯着曹山的內力。曹山頓時覺得一股子巨大的吸力,如旋渦一般地襲來。
曹山臉色大變,他使勁地掙扎,卻越掙扎越掙脫不了。
“你!你這是什麼妖法?”這種吞噬他人功力的功法,曹山聞所未聞,腦門子魂飛天外,整個人頓時委頓了下去。
天殘見秦風施展出了北冥神功,又見曹山臉上的肌膚,猶如狂蛇般亂竄,生怕他承受不了曹山深厚的功力,連忙跟着地缺竄出,朝着兩人的後頸窩,一個掌刀砍下去,頓時將倆人打暈了過去。
待秦風悠悠地醒來,卻只見他的人已經在雲間客棧里了。天殘見他醒來,氣呼呼地當場給了他兩記耳光,恨聲道,你不要命了!才剛剛學會爬,你就想跑了。
秦風老臉一紅,哼哼道,我這也是被他逼出來的。
“曹山呢?”
天殘這才哼哼道,被你吸了十年的功力,不死也要脫層皮。
“你沒有殺他?”
天殘白了他一眼,反問道,“我為啥要殺他?”
秦風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好個屁,你這功法暴露出去還得了!”
“那?”
“你少操心這些空事情,地缺知道該怎麼解決。”
不多一會兒,地缺從窗外跳了進來,朝着秦風哼哼,一副心有餘悸道,風少爺,好險。
天殘當即問道,那人呢?
地缺嘿嘿道,我給他下了生死符。
秦風一臉頹敗地沉默不語了。心想着,往後這曹山只怕就廢了。不過少年性情,很快他又高興了起來,嘿嘿道,這下子好了,他再也不敢算計秦綿了。
天殘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當即沒好氣道,美得你。往後少讓地缺給你擦屁股。屁本事沒得,還好意思跟人決鬥。給老娘馬上滾起來,趕緊去後山練功。
“啊!”
“啊個屁,你難不成還想走火入魔!你這吸來的功法得趕緊練才行。”
地缺也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說罷,倆人擰起秦風,又如風一般地從屋子裏鑽了出去。
隔壁暖閣里半眯着的秦綿,聽到屋子裏一陣響動,敲開門來,卻見屋子壓根沒人,自言自語,一臉擔憂道,都這一夜了,這小子還沒有回來啊。轉頭,她又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被窩,被窩還是熱的。
當即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