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未婚夫送禮
下得樓來,藏刀堂的那幾個下屬魂不守舍地哆嗦在藏刀堂里。
聶遠一副怒其不爭,指着這幾人氣呼呼道,老夫說你們什麼好。這麼點小事情都辦不好。
“屬下無能。”這幾人一臉羞愧道。
本以為是個好差事,卻在陰溝里翻了船,連被誰打暈的都不知道。這幾人自然是心中沒有任何底氣,只得硬着頭皮受着。
見秦綿探身進來,聶遠連忙躬身站起來讓座,悻悻道,舵主。
他狠狠地瞪了那幾人一眼,心想着,本堂主的臉都丟盡了。
秦綿擺了擺手,微微笑道,兄弟們受苦了。昨夜那麼大的暴風雨,把客棧的棚子都壓塌了。快下去讓后廚弄點薑湯暖暖身子,可別惹上傷寒了。好好休息幾天。
聶遠見這些人還傻愣着,當即恨聲道,還不趕快謝過舵主?
待這幾個下屬走出了藏刀堂,秦綿才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聶遠只得苦笑道,他們幾個一路上跟着風少爺去了鎮外十公裡外的陳阡村。風少爺呢,去了就站在一座草屋前發獃,後來又哭了。本想讓人回來稟告,可未曾想被人打暈在草屋裏,凍了一夜。
“什麼人?”
聶遠搖了搖頭,“他們也不清楚。對方出手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抗。但聽他們說,可能是個女人,他們聞到了一股子花香。”
秦綿皺起了眉頭,憂心道,“什麼花香?”
“梅花香。”
秦綿喃喃道,梅花香?這些日子來,每到夜裏,她總覺得有人才暗地裏偷窺,可從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聶遠提及梅花香,她倒是想起來了,似乎就是有這麼一股子梅花的香味,若即若離,淡淡的。不經意間,根本無法察覺。
一想到這裏,她唏噓了一口氣道,看來,這段時間咱們風少爺已經被人惦記上了。說罷,她轉着身子,跺着步子,臉色有些凝重。
良久,她又才后怕道,只怕是有人不想讓我好過。
“這樣,下來之後,你多加派點人手,幫我盯着風少爺。千萬不要跟得太近,也不要出手,把人給我找出來。”
聶遠也知道如果風少爺被人盯上了,他的背心也發涼。舵主這男人雖然年紀尚小,但這刀上的功夫在舵里只怕是數一數二了。否則當時與曹山一戰,舵主也不會讓他出手。且事實也證明,這個風少爺是有幾把刷子的,居然與那曹山不分高下。
“你放心,屬下定然安排妥當。”
“你給兄弟們說一聲。這人既然沒有傷害他們,也沒有傷害風少爺,說明他另有目的。一切小心行事,萬萬不可輕易驚動他。”
待將秦風的事情安排妥當之後,秦綿走出藏刀堂,看着仍舊狂暴飄雪的天空,面色更加凝重,心中暗嘆,殺機四伏,風雨俱來啊!
“看來華山派與崆峒派私底下的瓜葛,必須在大比武之前弄清楚。這兩派究竟誰是妖,誰是鬼?”
她得到消息,崆峒派這段時間極為不安分,來了不少的陌生人。就連與崆峒派相熟的九峽洞、山海盟和小刀會這段時間也突然封山閉派,一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謀划什麼陰謀詭計。
“大會日漸將近,各種鬼魅魍魎也開始出現了。哎,天下會終歸還是北方武林的外來戶,根基實在是太淺啊。看來,還得讓聚賢堂加快時間招攬人才才得行。”
響午時分,藏刀堂來報,莫天其與洛雲破見上面了。華山派正在舉行大弟子洛曦和清風劍莫塵的葬禮。莫塵自然不用說了,死得連灰都不剩。但這洛曦卻不應該啊。聽說連屍體都還沒有找到,只是用了一些洛曦身前用過的物件,也跟莫塵一樣,做了一個衣冠冢。
“洛雲破這老東西如此草率、迫不及待地下葬。究竟是他已經知曉,這暗中的緣由?還是他為了顧及華山派的顏面,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秦綿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讓藏刀堂的人再探。
跟着又有人來報,少陽劍陽春護送崆峒派的掌教夫人楊柳回到了崆峒派。崆峒派二弟子丘山與陽春大打出手,丘山被陽春一劍傷了筋骨。崆峒派掌教莫高本想打算將陽春一舉拿下,卻不料被楊柳阻止。聽說莫高準備與楊柳前往華山,找洛雲破討要大弟子青城。說是,青城和洛曦私奔后,失蹤了。
秦綿連連發出噓聲,心想着,一塊石頭濺起一片浪。要開始亂了。
放下手中的密報,她原本想着與秦風商量一番,上得樓去敲門,卻聽見秦風呼呼打鼾的聲音,如雷一般的響起。站在門邊,猶豫了片刻,只得放棄。心想着,只怕昨夜他並不好受。那一夜的寒風暴雪,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夜黑前,秦風敲開她的暖閣,嘿嘿一笑道,今晚,我還得出去一趟。哦,對了。往後,你也別給我留門了。這段時間,我得好好練練。太晚回來,驚動了你,你也睡不好覺。
秦綿連忙問道,你去哪?天這麼冷。
秦風哼哼道,你這雲間客棧人來人往的,不好練功,容易走火入魔。我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練完功法,我就回來。你別擔心。
秦綿臉色一暗,心中有話卻沒敢多說,只得點了點頭道,那小心點。一方面穿厚點莫着涼,另一方面自己小心點,注意安全。如果有什麼意外,你就給我發信號。
說罷,秦綿拿起剛剛織好的毛衣給他穿上,還給他披上毛皮風衣,套上了圍巾和手套,又從兜里掏出一個天下會特有的信號煙花帶給他。
“這東西,你朝天拔開,就能發出來。我也能找到你。”
秦風張了張嘴,本想跟她透露幾句,可話到嘴邊又想起天殘的叮囑,只得作罷,悻悻道,知道了。
“去吧,早去早回!”
秦綿一把將他推出了門去。
秦風捏着手中的信號煙火,心裏充滿了感動。當即眼神一凝,暗自提醒自己,千萬別辜負了她。
等他一頭衝進風雪之中,大老遠卻傳來他那孩子氣一般的聲音:阿綿,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等着我!
秦綿站在門邊,砰的一聲關上門,心中的酸楚頓時化成了股股底泣的眼淚。
她想起,阿母曾經說過的話。男人是天上的雄鷹,靠手中的風箏是拴不住的,你得學會放手學會成全。心中更是哽咽得難受。
她怕,遲早有一天,這個男人也會像阿母一樣拋棄她。
良久,她定了定神,咬牙道,我秦綿的男人,誰也奪不走。
......
夜半三更,剛剛在暴風雪中安靜下來的雲間客棧,突地又大聲喧鬧了起來。
本就擔心秦風還未歸來,還未曾休息的秦綿,連忙翻身穿着衣裳,翻爬起來。
來到窗邊,推開窗,只見樓下群情激動,宋義和聶遠帶着一幫人,手中拔出長刀,朝着一群黑衣人不斷地推讓,一臉的怒目相向。
“滾,北山舵不歡迎你!”
“怎麼回事?宋義!”秦綿急切地問道。
未等宋義搭話,卻只見對方的人群中閃開一條道來,一個高大的人影,氣宇軒揚地走了進來。
他抬起頭來,朝着四周拱了拱手道,天下會的英雄豪傑們!打擾大家了!今晚我曹山以私人的身份前來拜會我的未婚妻,還請大家行個方便!老話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咱們都是江湖兒女,況且往後咱們還是一家人。何必這般動刀動槍的!
轉頭他又笑吟吟地朝着樓上的秦綿喊道,秦綿,一向可好啊!
天下會北山舵除了四大堂主知曉這其中的內情,其餘人都一臉的驚愕,不由地讓開路來,紛紛交頭接耳道,舵主的未婚夫,是他?不是風少爺嗎?
宋義和聶遠連忙呵斥道,都住嘴。
秦綿萬萬沒有想到,曹山竟然如此大張旗鼓地來北山舵。她面色一沉,心中帶着幾許惶恐,但又不甘心地恨聲道,呵呵,曹良將,雪夜來我北山舵當真是好大的氣場!
曹山微微皺了皺眉頭,臉色中的不滿,很快掩飾下去,樂呵呵道,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說明你我早就命中注定。
秦綿當即不客氣地朝着他啐了一口道,我呸!老娘跟你屁關係沒得!你少來混淆視聽。
曹山頓時微微漲紅了臉,他知道秦綿從來就沒有看上過他。
可他向來信奉,這男女姻緣從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雖然秦綿是個孤兒,但天下會無疑是她的再生父母。父母定下的婚約,你即便是能耐再大,也得服軟。
曹山當即嘿嘿冷笑道,你若不下來見我這個未婚夫。那麼我只有上來執行家法了。
聶遠大手一揮,他身後的藏刀堂殺手頓時又亮出了兵器,一臉的殺氣騰騰。敢辱沒舵主,那就是打他們的臉。他們又怎麼甘心看到他們的舵主受辱。
那曹山見聶遠想動手,轉頭嘲諷道,聶遠,聶堂主,今兒是我夫妻之間的相會,難不成你這個當下屬的還想橫岔一腳。之前,有人告訴我,說我這未婚妻被人帶壞了,不守婦道。難不成是你這個龜兒子?
他見聶遠一臉的惱怒,跟着又唏噓道,只怕你啊,這老東西,人家看不上,是自作多情吧!
秦綿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當即一把掀開窗戶,從樓上跳了下來,朝着曹山大聲怒吼道,曹山!你當真以為我秦綿好欺負!
曹山見她總算是下了樓,一臉得意道,呵呵,你這麼美,嚼舌根子的肯定不少。你放心,我從來沒有放在心上。我向來相信我的未婚妻是冰清玉潔的。
秦綿見他張口閉口,提及他的未婚妻,生怕秦風回來聽見,當即擰起手中的繡花針,惡狠狠地威脅道,你這張嘴,是剛剛在茅坑裏吃過屎尿嗎?這麼臭不可聞。
眾人聽了她這話,頓時一陣哄堂大笑。
而那曹山卻臉色一凝,轉頭朝着客棧里的江湖豪傑,遙遙拱手道,諸位,我向來覺得這天下會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名門大派,可未想到,堂堂的秦舵主竟然是如此粗鄙之人。當真是讓我好生失望。不過呢,看在她是我未婚妻的份上,還請諸位回去洗洗耳朵,就此作罷。
“你!”秦綿氣得恨不得當場殺了這滾刀肉。
曹山呵呵低聲朝她笑道,你個娘們,跟本將耍嘴皮子。你耍得過嗎?
說罷,他又抬起頭來,更加得意道,秦綿,今兒我可是給你來送禮的。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你就這般對待我?往後這江湖將如何看待你這北山舵。
秦綿見江湖豪傑都等着看她的笑話,只想着早點將這傢伙大發起走,當即冷靜下來,氣呼呼道,好。老娘倒要看看你送什麼禮?內堂請。
宋義和聶遠見她不願再鬧騰下來,也避免了家醜外揚,當即鬆了一口氣,連忙讓人打開內堂。
儘管他們對曹山不屑一顧,可畢竟這婚約還是天下會長老會定下來的。而且曹山開門見山就說了,他這次來是與秦綿私會。於情於理,他們也不好太多阻攔。究竟該怎麼辦?他們插不上手,還得靠秦綿自己。只得由着曹山跟着秦綿進了內堂。
而他們則悶聲悶氣,將那些看熱鬧的江湖好漢,各自勸退了回去。
進得內堂來,見秦綿大馬金刀地坐在中間的椅子上,連茶水都不讓人上。曹山不以為意,反而嘿嘿冷笑道,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與其這般鬧騰,我們夫妻倆還不如好好坐下來談談,咱們的婚期。
秦綿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做夢。有事說事,沒事就給老娘滾。
曹山見她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心中卻更多了幾許征服的慾望,心想着,你就作吧,等你嫁給了我,有你哭的時候。
但他此番前來,事情緊急,他也不敢多耽擱,當即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凝神看着她道,那秘籍是不是在你這裏?
“什麼秘籍?你什麼意思?”
“你還給我裝,養吾劍法。”
秦綿當即笑了,一臉的冷笑和不可思議的表情。“曹山,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我怎麼會有養吾劍法?”
“秦綿,咱們倆終究是有婚約的,你怎麼玩怎麼鬧,我都可以視而不見。畢竟,你還年輕,我都可以理解。但這件事情,你必須跟我說實話。這件事情牽扯麵太大,如果出了事情,誰都保不了你,連大長老也脫不了干係。”
他心中想的卻是,反正那小子也只是個屁大的娃兒,十四歲毛都還沒有長齊,能鬧出什麼事情來。秦人一般最早結婚也要十六歲。
他來之前,暗地裏將秦綿身邊的情況,摸了個遍。對秦風的存在,也是知道的。之前他聽莫天其搬弄是非,還心裏泛着夾疑,等他弄清楚了情況,卻又暗自好笑。
秦綿見他一臉的正色,當即再次搖了搖頭。
曹山見她這般態度,當即趁機追問道,人可是先被你的人逮住的。怎麼會沒在你這裏?
“我連人都沒有見到。我又怎麼會知道他有這些東西。等我回來的時候,吳青就來提人了。你要找,去找吳青啊!跟我有屁關係。而且,我的人,也不會去收身,因為我們是去救他的,而不是去殺他的。”
曹山一臉的失望,但秦綿的話,他信了。如果這東西真在秦綿的手中,她的氣息瞞不過他。
他當即站起身來,變了變臉色道,禮物,我已經給你送到。來日等我忙完這件事情,咱們再談婚約的事情。告辭!
秦綿見他走了出去,一頭霧水,喃喃道,禮物?什麼禮物?莫名其妙的。
曹山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秦綿回過神來,他已經走到了雲間客棧之外。
這才連忙朝着宋義和聶遠問道,他是不是送了什麼東西過來。
宋義和聶遠也一頭霧水。
而在一旁的郎青和魏言,則變了臉色。
“說話,都啞巴了?”
魏言看了看郎青,見郎青低着頭不吭聲,只得硬着頭皮道,禮物倒沒有送,不過是來了一個人。
“人呢?”
“在後院。他人還未到,就將人送了過來。我之前,也不知道是他送的。還以為是那丫頭自己逃出來的。剛剛他的下屬才告訴我,說是給你準備的,用來對付崆峒派和華山派的。”
等秦綿衝到後院,才發現這已經快要瘋掉的女子,竟然是那失蹤了的青城。
宋義和聶遠也一臉的震驚,當即面面相覷。
心中暗自嘀咕道,這,這可是個燙手山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