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湖底深淵藏鬼魅
手中幽黃的燈火,在黑暗中慢如螢火蟲,卻只有那麼零星點的力量,撐開這幽深的洞穴。妙觀音原本一臉冷笑地看着羅一刀,此刻也不免大吃一驚道,這寶藏當真藏在這湖底。很快,她又驚呼道,原來那日你在水牢中早有算計。
羅一刀見她心不甘情願,嘿嘿笑道,誰叫你們睜眼瞎呢。也不想動腦子想想,那麼多屍蟲是如何活下來的。若這地下沒有墓葬,又怎麼會養活得了。
妙觀音連忙點燃了手中更多的火摺子,見石洞門邊有幾座青銅孤燈,試着點了幾下,竟然這些油燈都能夠點燃。雖然她多年身在塞外,但對中原的秘聞也都聽過不少,感嘆道,這越國雖然已滅了,但當年只怕也足夠富裕,就連這千年難見的人魚膠長明燈都用得起。
羅一刀打量了一番驟然亮堂的墓葬,只見這座洞穴之中,全然是當年越國全盛時期的奢華佈置。正前方的石壁上雕刻着一對極為精美的龍鳳呈祥,手段技藝之高超,即便是與當世的能工巧匠也不多讓。那栩栩如生的龍身鳳體渾身金光閃閃,龍身的龍鱗乃是一片片玉石雕刻而成,而鳳體羽毛也是用片片金絲銀線鑲嵌而成。碩大的龍頭龍威浩蕩,拳頭般大小的龍眼竟是兩顆罕見的夜明珠,而那鳳頭也是用深海紅珊瑚雕刻而成,顯得格外端莊肅穆。
龍鳳呈祥在珠光寶氣中,宛如活的一般,龍騰鳳舞遊動在一副巨大的人像畫像周邊。左邊是一位身高七尺,面容俊秀,穿戴着三爪金龍的男子,一手握着一把青銅長劍,一手挽着右邊那位面如明月,眼似丹霞,身如弱柳,輕輕黛眉之間,輕浮一笑,頓時讓人將一切煩擾拋灑殆盡,似乎片刻之間,便讓人慾罷不能。
這樣的美人,不但讓羅一刀神魂遊離,被那如巧笑顧盼的明亮梭子給深深吸引住,彷彿置身在那一汪柔情肆溢的雲水之間,那嘴半開半合的小巧紅唇,如躍出水面的龍鯉,倏忽間吻住了離人的神魂。就連自認為美色不多讓旁人的妙觀音,也大有伊人如水,傾人傾國的愛慕。
良久,一陣陰風從洞穴外吹來,長明燈或暗或亮地不停閃動,羅一刀渾身打了激靈,痴痴地看着那畫中的女人,那女人卻眉頭緊蹙,一臉的憤懣。羅一刀倍感惋惜道,可惜了這樣的美人,我堂堂大魔王竟然無緣相識。
妙觀音突地驚叫一聲,指着那男人手中的長劍,悍然道,那劍要殺人!
羅一刀愕然地轉過頭去,忽地瞪大了眼睛,那男子嘴角帶着獰笑,眼中閃動着殺氣,長明燈猛地一閃動,就連那手中的長劍,也如從畫中穿透而出,朝着他的心胸穿刺而來。羅一刀驚恐地連忙跳開身來,身後砰的一聲巨響,那本是虛無之劍,卻實打實地將一股劍氣刺到了身後的石壁之上,片刻間那堅固無比的花崗石,出現了片片皸裂的裂紋。羅一刀暗自后怕道,若這劍當真要殺他,他片刻之間竟然無處可逃。
倆人頓時目瞪口呆,這畫中之劍竟然真的能殺人!
“有鬼!”羅一刀不可思議道。
卻聽見妙觀音又發出一聲瘮人的驚呼道,鬼,鬼!想她妙觀音頂着江湖魔頭的凶名,此刻卻比魔上身還要驚慌失措。
那破開的石壁,陰風陣陣,一雙手開始是兩根手指,慢慢地攀爬着石壁,伸出了十指。每一根指頭都白皙如蔥根,又如天山之下的和田玉雕刻而成。任憑羅一刀在那勾欄煙花之地縱橫那麼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手,暗自驚嘆道,縱使這世上再怎麼尖酸刻薄、善嫉如仇的人,也難以找到合適的詞語卻污穢這樣的傑作。
若是在平時,必然會讓這天下間對女人有這份特殊愛好的男人,瞬間瘋狂。可偏偏這雙手出現了不該出現的地方。在這樣幽深的地下墓穴中,出現如此完美的一雙手,太有違常理,顯得極為詭異。
在羅一刀和妙觀音的眼中,這雙手竟然跟那畫中女人的手,別無兩樣。實在是想不出哪個活人,能有這樣的一雙手。
詭異、妖異、離奇、古怪,倆人面面相覷之間,心中再無其他的詞彙能夠形容眼前的驚恐。
既然那畫中的虛無之劍,能殺人,那麼這雙不斷遊走在石壁上的手,只怕會更加厲害。倆人頓時背靠着背,各自抽刀抽劍,擺開迎戰的架勢,一臉的不安和警惕。
羅一刀眼見着那雙手不斷地丟開那石壁上皸裂的石塊,咬着牙心存僥倖道,“死人絕不會有這樣的手,多半是個活人!”
傳說久不出世的千年墓葬中,多都藏有鬼魅。這比銅屍、銀屍、飛僵,還要厲害,已然成了不化骨,可幻化為人。一想到這裏,妙觀音失去了分寸,牙齒咯咯作響地打着寒顫道,說不定是比銅屍還厲害的鬼魅!跟着她又篤定道,這墓葬除了你我,誰也沒有進來過。而且墓葬本就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哪裏會有活人存在!
然而岌岌可危之間,突地響起一聲酥軟到心尖的嘆息聲,有人嗎?
此時此刻,這聲音宛如鄰家的少婦,冒然地闖進了鄰家的院子,怯生生地詢問主人家在家不。羅一刀和妙觀音聽在耳朵里,心裏炸毛,不約而同地在面面相覷之後,問着彼此,“難不成真是個活人?”
羅一刀大着膽子試探道,有人在家呢,要不你進來!
那聲音頓時清脆如黃鶯,脆生生道,奴家不小心掉入湖中,盼着能找條活路。沒想到,聽見了你們的聲音,這才冒然打擾。
一條穿着粉嫩紗裙的腿,從那破了的石壁上,試探着邁了進來。或許是因為破開的石壁,畢竟狹窄,紗裙掛在了破碎的石塊上,露出半條如蓮藕玉璧般的大長腿。羅一刀暗自吞了吞口水,好美!
妙觀音翻了翻白眼,恨聲道,多半是那鬼魅!
羅一刀哪裏見過什麼鬼魅,全當是自己嚇唬自己,低聲道,你聽過一句話沒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果死在這裏的美人手裏,又有什麼遺憾呢。
妙觀音恨不得張牙一口咬死他,啐了他一口道,白瞎了你的狗眼,老娘就不是牡丹了,怎沒見你在老娘面前死一回。
羅一刀撇嘴道,你個老牛還想吃嫩草,美得你。見那條腿掛着碎石,羅一刀憐惜地提醒道,你小心點,別刮花了你的腿。
“小哥哥,你真是好人!見到你太幸運了!奴家還以為這番要死在這裏!”
妙觀音頓時渾身發麻。這聲音嗲聲嗲氣的,也不知道她的男人怎麼受得了她。多半是個欲求不滿的野女人。
待一襲清香撲鼻而來,一個穿着一襲半漏着雪白酥胸,裙擺晃動間,曼妙身材若隱若現的翠綠色紗裙的女子,當真如到鄰家般串門一般,彎腰穿過石壁,待盈盈地站起身來。
一個字:美!
二個字:太美!
三個字:太完美!
那張臉如剛剛剝開粉紅嫩肉的瓜瓤,一雙默默含情的梭子,藏在春性萌動的柳葉眉下,鼻樑堅挺如山嶽,嘴角彎彎如曉月,耳垂圓潤光潔恰如兩顆飽滿的明珠掛着這顆金絲碧玉瓜上。一襲長發披肩而過,恰好籠住那雪白如山的酥胸,讓人浮想聯翩。怯生生地顧盼之間,柔弱萬般,讓人忍不住便要走上前去憐惜一番。
微光之中,妙觀音待看清眼前這女人,冷笑一聲,“原來是你在裝神弄鬼!”整個身影如風一般,揮動着長劍,朝着這女人殺了過去。
那女人猝不及防,發出一聲“耶”的輕笑,眼看着這女人便要命亡妙觀音的劍下,根本來不及阻止的羅一刀,只得一臉惋惜。忽地,這女人腰肢柔軟如柳枝,不知怎麼輕輕一折,她的身子來到了妙觀音的背後。
妙觀音神色劇變,待掉轉頭又一招殺去,卻只見她抬手輕輕一揮震開妙觀音,身子也跟着後退兩步,笑盈盈地對着妙觀音說道,你既然不歡迎我,奴家走便是了。你又何苦傷了兩家人的和氣,出手便要殺我!
妙觀音氣急道:你!......
女子又輕聲哀怨道,奴家與你無冤無仇,何苦又這般仇大苦深。
妙觀音見羅一刀一臉的痴痴傻傻,全然沒有見過女人一般,頓時大感不妙,厲聲道,鳳絕仇,那日你在鏡湖殺我那麼多殺秦盟的兒郎,你還有臉跟我說我們之間無冤無仇!
鳳絕仇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捂着小嘴,咯咯笑道,奴家那日還以為你是天下會的秦舵主,還以為殺錯了。原來沒有殺錯了!你殺秦盟原本便是我大秦的敵人,奴家殺你的人又何妨!對吧?小哥哥,這殺秦盟的人人人得而誅之,殺他幾個,難道不應該嗎?
羅一刀一直瞪着眼睛,瞧着她的一舉一動,此刻突然嬉笑道,殺得好,這魔頭一路追殺我,好不容易躲在這洞穴-里,也被她發現了。
轉身不等妙觀音回過神來,抬起手中的長刀,也朝着妙觀音殺了過去。妙觀音連忙將手中的長劍一擋,驚呼道,大魔王,你瘋了?
那女子見羅一刀與妙觀音纏鬥在了一起,媚笑道,好男兒自當恩怨分明,奴家這便來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人影一閃,出手快如鬼影,頓時將妙觀音罩住。妙觀音不斷地朝着羅一刀施眼色。黑暗中,羅一刀似乎成了個睜眼瞎,手中的長刀非但未停,反而出手更快。
片刻間,妙觀音腹背受敵,很快便落入了下風,心中亡魂大驚道,大魔王,你好卑鄙!
羅一刀一笑道,我大哥說,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銘!對你這種萬惡之徒,用點卑鄙的手段也是正大光明!
鳳絕仇連聲叫好道,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