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反擊
“凱蒂死了。”
傑克看着天上的煙花說。
特蕾莎握緊了拳頭。
“老師他們怎麼還不破陣？”特蕾莎說道，“我們還要等多久？魔物隨時會攻上來的。”
“別忘了，一隊已經有人陣亡了，三隊無憂無慮地轉悠，居然還敢嫌別人慢？”
傑克回了嘴，三隊鴉雀無聲。
“別討論這個了，”主教說，“你們看，永恆黑夜的範圍越來越大了，這樣下去怕不是這裏會全部變成永恆黑夜？！”
眾人朝着主教指着的天空望去，黑夜在肉眼可見地擴張，上方閃着雷霆。
雷霆里散發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奧洛克的力量看來突然得到了增強，”傑克敲着頭，說道，“我想不通為什麼。”
“先前那邊天降大水，那之前凱蒂也死了，阿門，”特蕾莎在胸前畫著十字，“真為他們感到擔心。”
“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傑克說，“我們這裏幾乎全是不怎麼熟練的傢伙，一個特蕾莎，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主教，還有一大群稍稍厲害的修女，連凱蒂也死了呢。”
主教和特蕾莎的臉色變成了鐵青色，其餘的修女也垂頭喪氣，兔死狐悲。
梅爾麗塔從二隊騎着馬跑了過來。
“永恆黑夜的範圍在擴大，”她說，“你們要注意保護傑克和主教，還有特蕾莎。”
眾人點了點頭。
梅爾麗塔轉身離去。
“等一下。”傑克說。
梅爾麗塔的馬停下了，她望着傑克：“什麼事？”
“永恆黑夜擴大前發生了什麼？”
梅爾麗塔愣了一下。
“不知道，我只看到大洪水和火在對抗。”
“好吧，”傑克說道，“你回去吧。”
梅爾麗塔轉身要走。
傑克突然發了話。
“為什麼那個祈禱你不說？”
他的眼裏充滿着鎮靜。
“你知道？”
梅爾麗塔大叫起來。
“我看的見吸血鬼在哪裏，也能看見祈禱的流動，”傑克說，“他們祈禱的力量都流進了一個地下室，那些怪物都像看傻子一樣躲開了他們。”
四周一片鴉雀無聲。
梅爾麗塔大叫起來：“不可能，祈禱是主的祈禱，怎麼可能流入地下室！”
傑克嘿嘿地笑了起來。
“神創造一切，是嗎？”
“是的。”
“神愛人嗎？”傑克問。
“當然。”梅爾麗塔說。
“那他為什麼還要創造吸血鬼？”傑克說道，“他創造了吸血鬼，讓你們用聖物對付他們，簡直就像精心創造的遊戲，既然他能創造魔物，創造抵抗魔物的祈禱，為什麼就不能創造魔物利用的祈禱呢？”
主教瞪大了眼睛。
特蕾莎打了傑克一下，傑克回過神來，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對不起，”他說，“我剛剛好像看見了一片黑暗裏的廢墟，有些混亂，我開玩笑呢。”
梅爾麗塔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在印象里，她也曾聽人說過這樣一句話，那是十五年前的冬天，那位斬魔之劍對她說的。
“這個祈禱會給予奧洛克力量。”塔娜莎說。
“這是一種祈禱，奧洛克不可能會有這種力量的……”
“神創造了一切，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塔娜莎笑了笑，“你相信嗎？世界上曾經下了七百萬年的雨。
”
“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塔娜莎笑了笑，“是我在馬可.波羅遊記里看到的，一個東方大陸上一個東方人的說法，那人好像叫劉高。”
塔娜莎搬出那本舊舊的手稿來，翻到那一頁，可是那個內容消失了，她找不到。
憑空消失了。
梅爾麗塔像看異教徒一樣看着她。
塔娜莎笑了笑：“你看，這東西消失了，也許是我糊塗了。”
塔娜莎望着天。
“神是萬能的嗎？”
她說。
梅爾麗塔點了點頭。
塔娜莎看着天上的黑夜，笑了笑：“神愛人類嗎？”
“神愛人類，”梅爾麗塔說，“一定的。”
“那神為什麼創造吸血鬼？”塔娜莎說，“為什麼？他能創造吸血鬼，就能創造給吸血鬼力量的祈禱。”
“塔娜莎，”梅爾麗塔說，“你會上火刑柱的。”
“我不怕，”塔娜莎笑了起來，“梅爾麗塔，你十二歲了，是我一手帶大你的，我很快就要死了，我感覺得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你們……”
……
梅爾麗塔望着傑克，彷彿看見了數年前的塔娜莎。
“也許你是對的，”梅爾麗塔說，“沒有勇氣承認現實的我們才是愚蠢的。”
四周一片寂靜。
“我的大腦一片漿糊，”傑克說，“老師會破解魔法陣嗎？”
“有把握，”梅爾麗塔說，“但是那邊極其艱險，陣可能只會破幾秒，你們一定要趁機逃出去。”
傑克沒有說話，他只是看着梅爾麗塔。
“我不同意。”
主教，特蕾莎，梅爾麗塔和眾修女都皺緊了眉頭。
“傑克，這是一開始就定好的計劃。”梅爾麗塔說，“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然後你們去找魔法軍團搬救兵。”
傑克嘆了口氣。
“我一開始沒有想到魔法陣會復原的問題，梅爾麗塔，如果你們死了呢？”
梅爾麗塔揚了揚眉毛。
“如果魔法陣被複原，你們又死了，我們再也找不到這裏，怎麼辦？”
沒有人說話。
梅爾麗塔望着傑克，她想起了塔娜莎，那個溫柔的大姐姐在離開前說過同樣的話。
“梅爾麗塔，你告訴我，”塔娜莎說，“如果永恆黑夜侵襲了這裏，你們怎麼辦？要不計犧牲，還是保全大家？如果犧牲沒有意義呢？”
一陣蝙蝠從永恆黑夜飛起，天上泛起了兩道煙花。
瑪利亞和安妮特死了。
煙花的光照在他們的臉上。
傑克笑了笑。
“那這就是沒有意義的犧牲，不能保證破陣，限制永恆黑夜，無論是誰，犧牲都是沒有意義的，只是給魔物軍團提供了士兵而已。”
“那我們，怎麼辦？”
梅爾麗塔望了望煙花的光，絢爛的煙花下是兩條生命。
“一，保持原計劃不變，寄希望於教皇大發慈悲，主教巧言令色，然後希望魔法軍團能夠從外部破陣。”
眾人臉上現起一絲陰翳。
“二，直衝永恆黑夜，殺掉佈置陣法的吸血鬼。”
“這會有更多的犧牲。”梅爾麗塔說。
“兩個方案都有犧牲，”傑克說道，天上的黑暗在咆哮，一圈一圈地擴張着，“但是，人總得死得有意義，如果魔法軍團破不開這個陣，如果教皇完全不管……”
傑克頓了頓，說道：
“那你們都會白死了，就像十五年前一樣。”
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我同意，”史班尼說，“我同意傑克的。”
沒有人回應她。
傑克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
“傑克！”特蕾莎在馬上說，“你不能去，你別忘了，他們的目標就是你！”
傑克轉過頭：“姐姐，你別忘了，我們有內鬼。”
特蕾莎眼裏瞳孔一動。
“按照原方案，說不定有人正做好了準備……”
馬鞭揚起，傑克的馬發出一陣長嘶，往森林裏跑了過去。
史班尼與特蕾莎同時跟了上去。
“傑克，”史班尼說，“那，那個內鬼怎麼辦？”
“你放心，”傑克說，“我們也有內鬼……”
主教皺起了眉頭。
“我的上帝啊！”他說，“我們跟上吧，要我們保護的人都去了，總得完成任務吧……”
“可是，這樣的話，計劃就……”梅爾麗塔猶豫了一下。
“二隊守衛，三隊作為援軍，”主教揚起了馬鞭，“我們不能在這裏等死，也許傑克說得對，對方早就針對我們原計劃設下陷阱了。”
“走吧，各位，”主教說，“我們玩得夠久了，該出出力了，別讓那倆被抓了！”
“咴咴！”
一道道馬鞭揚起，馬匹飛出一道道疾影沖向永恆黑夜，在森林的深處，一道道炙熱的火光點亮了永夜，無數的血屍在火光里化為了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