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犧牲

修女們手裏的十字架發著光。

十字架的光芒靜靜的照耀着黑夜下的路，羅莎莉亞抬起頭，看見馬腿被底下的東西抓住了，動不了。

她舉起鞭子，準備抽動馬匹。

“別動，”古勞爾說，“這是惡魔之手，平時隱藏在樹葉之下，會抓住活物，如果反抗的話，會立刻拉入地底。”

羅莎莉亞吸了一口涼氣，她看了看周圍的十五人，她們也全部中了惡魔之手，臉色鐵青。

“不動就不會被拉下去嗎？”

“不，會被慢慢的拉下去，就像沼澤一樣。”

羅莎莉亞有一種想抽人的衝動。

古勞爾取下胸前的十字架，拿在手裏，十字架發出了光，成為了一個直徑三十厘米的白色光球。

她馬腿上的手臂縮回了地里。

“用念力驅動十字架，不要慌，用心去祈禱，偉大的主啊，賜予退魔之力吧，低等惡魔系的怪物就會被驅趕的。”

羅莎莉亞和眾修女也取下十字架，閉上眼睛慢慢祈禱，十字架上發出了光，拉住她馬腿的黑手也縮了回去。

地面上鋪滿了落葉。

“他們回去了，”古勞爾說，“記住這個祈禱，面對一些怪物有效，可以驅魔與治療，不過要注意，這個祈禱很消耗精神力，會導致魔法與印術啟動困難。”

羅莎莉亞喘着氣，覺得她不能呼吸，祈禱完畢后彷彿被什麼東西抽幹了力氣。

她彷彿看見自己腦後打開了一雙邪惡的血眼，血眼冷冷地盯着她。

“這個祈禱，好邪門……”

羅莎莉亞喃喃道，然後她看了看古勞爾，說道：

“老師，你有沒有感覺有人在盯着你看？”

修女們流着汗望向了古勞爾，很明顯，她們也很虛弱，同樣感受到了那雙眼睛。

“有，”古勞爾說，她點點頭，“這個祈禱非常邪門，因為沒有任何門檻，不需要練習，我們聖教原來有些人用這個祈禱除魔，用得很多，所有人都反應了這個情況。”

“後來呢？”羅莎莉亞問道。

“後來？”古勞爾笑了笑，指了指潮濕的地面，“後來奧洛克封印鬆動，用多了這個祈禱的人，他們都死在了這裏。”

修女們吸了一口涼氣，感到背後陰風陣陣。

“奧洛克封印鬆動，和這個祈禱有關係？！”羅莎莉亞問道。

“不，”古勞爾笑了笑，“應該沒關係，沒聽說過吸血鬼可以碰聖物的。”

“老師，您說得像是有關係似的，嚇我一跳。”羅莎莉亞笑了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不過確實有點巧合的是，永恆黑夜就是從有人第一次用這個祈禱除魔才出現的。”古勞爾拉了拉韁繩，馬匹向前走去，手裏的十字架放着光球。

“那人是誰？！”羅莎莉亞問道，她的馬匹跟着古勞爾一起往前走。

“當時鎮壓奧洛克魂之器的人，名字叫西蒙.費爾南德斯。”古勞爾頓了頓，羅莎莉亞眼裏閃出一股恐懼的光。

“你那變成了吸血鬼的哥哥。”

羅莎莉亞低下了頭。

“會不會，這個祈禱有問題，”她問道，“為什麼我哥哥會知道這個祈禱？為什麼他會變成吸血鬼？！”

“這是讓聖教陷入困惑的幾個點之一，”古勞爾看了看黑色泥地里轉來轉去的血眼笑了笑，“看來這裏已經步步是魔物了，泥地里全是監視我們的眼睛。”

羅莎莉亞往地下看去，

血紅的大眼珠子在不停地眨着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睛轉動着眼珠子，看着她們的行動。

“這些東西，是什麼？！”

“監視眼，羅莎莉亞，”古勞爾笑了笑，“他們不會傷人，就是會告訴永恆黑夜的主人我們的行蹤，看來他們把這塊地改造的不錯啊……”

羅莎莉亞感覺頭皮發麻。

“老師，困擾聖教的幾個點是什麼？”羅莎莉亞問道。

古勞爾頓了頓，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然後她說道：“一直有種說法，羅莎莉亞，你哥哥希望奧洛克複活。”

羅莎莉亞睜大了眼睛：“為什麼？我們費爾南德斯是著名的除魔家族，為什麼……”

古勞爾望着羅莎莉亞的眼睛，說道：“因為你哥哥被吸血鬼活捉了。”

羅莎莉亞愣了愣，她搖着頭：

“不可能，不可能，我哥哥除魔的技術非常強大，怎麼會……”

“鎮守奧洛克的魂之器，可能讓他精神失常了，”古勞爾說道，“那東西非常恐怖，沒有強大的精神力無法對付，歷史上，奧洛克的復活都與鎮守人發瘋有關。西蒙那時候跟我說，他天天做噩夢，夢見有人切下他的頭，咬了他，吸了他的血。”

羅莎莉亞打了個冷戰。

“舊修道院放着奧洛克魂之器的地下室，有時候會出現一些東西。”

“什麼？”

“吸血鬼。”古勞爾說，“一般情況下，由於舊修道院有聖光祝福，所以對付吸血鬼很容易，只要十字架輕輕發光，就會把他們擊退。”

“可是你的哥哥卻被吸血鬼咬了，活捉了，而且那時候我們都沒有發現，因為聖光祝福傷不了他。”

“為什麼？”羅莎莉亞不解地問道。

“因為那時候他是半吸血鬼，體內聖職者的一部分沒有消失，”古勞爾說道，“從此，面對地下室出現的魔物，他就念那句咒祈禱，每次魔物都會消失，可是魔物不會死掉或者受傷，只是消失。”

羅莎莉亞想到了那雙眼睛，後頸一寒，她覺得那雙眼睛太像魔物了。

“越祈禱，魔物越多，永恆黑夜越大，最後，你哥哥完全變成了吸血鬼，變成了一個怪物，而舊修道院也變成了魔物的樂園。”

羅莎莉亞看着流着血的黑土地，血腥味給了她提了神。

“這句祈禱能給奧洛克力量，”古勞爾說道，“這是塔娜莎.貝爾蒙多，也就是上一代斬魔之劍的說法，可是一個嚴重的問題是，吸血鬼的魔力為什麼可以通過十字架發起？如果真的是這個原因，那麼我們供奉的神，豈不是吸血鬼？！”

羅莎莉亞睜大了眼睛，她看着古勞爾一臉的沉思，她不敢相信老師會說出這種話。

“這件事情上傳到教廷，那時候你哥哥被我們殺了，鎮壓的人就換成了塔娜莎，塔娜莎叫我們別用這個祈禱了，可是有些人還是用，因為永恆黑夜帶來了更多的魔物。”

“教廷否認了這個看法，於是這件事情下了定論，永恆黑夜與祈禱無關。”

“再然後，就是塔娜莎受傷，被教皇調走，我們修道院損失慘重了。”

古勞爾沒有繼續說下去，她與修女們沉默着，思考着一個困難的謎題。

羅莎莉亞看着胸前的十字架，她感覺記憶里的哥哥越發清晰起來。

她記得，那時候自己四歲，哥哥每晚都會到她的床前，咧開嘴，露出尖尖的牙齒，血紅的眼睛望着她，嘴裏念着，我們偉大的主啊，賜我退魔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