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卷4:朱先進的“四大發明”

1980卷4:朱先進的“四大發明”

李長生眼界也是很高的,一般人還真的不在他眼裏,他能認可一個人,還真的有他的思想,有他的眼界。

那天從會議室出來,朱先進下意識看了看天,還是他心中的蔚藍。

朱先進除了實幹外,這人很會動腦子,利他意識很強,也令許多人對他多了幾分敬佩幾份認同和友好。

在那一窮二白的,百廢待興,物質生活貧乏的年代,他的精神面貌卻是充滿着陽光,充滿着智慧,充滿着愛心,充滿着希望。

為了改善員工生活,他想了個捕麻雀的好主意,他在排氣扇的兩邊裝上蓋子,靠扇子裏邊的先閉上,靠外邊的一扇用繩子遠遠提着,呈半開狀,在風葉下放些穀子,麻雀望谷而來,他就鬆掉繩子,麻雀全關在時里了。他再打開風扇轉上一分鐘左右,所有的麻雀都給打死了。所以那裏他們經常有麻雀吃,在那物質嚴重缺乏的年代,真是救了很多人的命。他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打死你”。每次都是他和李長生一起捕麻雀,每次滿載而歸,他倆都像是向同事交了個完美的答卷似的,像凱旋的英雄,總是一臉的榮光,一臉的自豪。

後來和他一起發明了捕鳥的“難展翅”,在鞋山湖裏捕鳥,生活品質得到了空前的改善,運氣好時還能捕到大雁、野鴨、天鵝、青鷺等大鳥。

還有捕魚“一網收”,吃魚是家常便飯,吃到大家都不想吃。這在鞋山湖區是少見的。只是後來他的設計流入社會,經過一代代改進,也就成了現在的迷魂陣,成為危害漁資源的重要工具之一,這也是朱先進心裏也是始料不及的,因此,現在誰講捕魚法之類的話題,朱先進一般是不參與的。

他自己動手設計、加工,做了一管鋶,自己配製火藥、鐵銃砂,那是,這種鐵銃很多人家都有。經常打點野雞野兔的,有時還能弄到個野豬、野狗、還有獐和狼。

當然還有一種“吊腳索”就更厲害了,就是一兩百斤的野豬也能綁得住。屬於大殺器,一般不用,吊只小兔子,大材小用,吊大東西也要講運氣,再者布這樣的吊腳索,而且非常危險,怕有人誤入,傷了人就不好。

有次吃野味時,他對大家逗了些腦筋急轉彎的怪問題:

為什麼我們吃到了天鵝?原因很簡單,因為它不認得網。

為什麼我們把狼給吃了?因為狼不知道它人比它還聰明。

為什麼魚會上鉤?餓了,想吃東西唄!

那時的魚多,什麼甲魚烏龜都沒有人吃,說吃得不好,這不好有幾個意思,不是甲魚烏龜都是有靈性的東西,吃了不好。這東西好像生來不是吃的,吃了心裏壓力大,大家都這樣說,不信好不好,萬一吃出個什麼事來,吃得生病了,也不好交待。兩者這甲魚烏龜在鞋山湖就是湖神似的,只要有什麼不好的兆頭,這些傢伙就會偷偷上岸,因此在鞋山湖,這些傢伙神秘得很,例如烏龜上了岸,一定是大旱。甲魚探了頭,有雨在午後。有病不吃龜,吃了要歸西。甲魚一入口,百病隨時找。說的都是與這些傢伙有關。敢為天下先,吃這些東西也就沒必要。

但是,諸如出門遇見龜,一生無愁悲。甲魚進田園,一生不用忙。說得是否有道理,但當地人卻深信不疑。

當然甲魚在鞋山湖沒人吃,還有一個是它又叫團魚。這個團團圓圓的傢伙給殺了,團圓就是破碎。這也是鞋山湖人不吃團魚的另一個意思。

至於烏龜也一樣,千年龜是長壽的標緻,殺之不敬,吃之不恭,怕折壽是主要的原因。

正因為這些原因,在鞋山湖就形成了餓死不吃甲魚,窮困不殺龜的風俗。

用朱先進的話說,人還是要有點忌諱和信仰。況且鞋山湖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給了人們取之不盡的資源,因此只要一有閑暇,他和很多同事都一起弄“打死你”、布“難展翅”、裝“一網收”,弄到了鳥,魚、野獸,就一起喝點小酒,生活真是充滿着快樂。至於布吊腳索,也是一年難得幾次。

現在想來,朱先進也是一臉懷戀,一臉的欣慰,那才叫工作並快樂着。他一想起這些陳年往事,他就純粹了許多

剛來鞋山湖那年,因為經常赤腳幹活,加上小傷不下火線,那年朱先進雙腳長了很多癬,怎麼治也斷不根,年年複發,尹主任、胡廠長,還有很多同事都四處託人找葯或偏方,但治療的效果都不好,後來尹華英在一位老中醫那兒找到一個外病內治的調整方子,再加上一些外用消炎藥,一二個月後,他的雙腳都好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時都是尹華英給他煎藥,用藥水清洗創口,前前後後百來天,至今說起那事,都讓朱先進落淚。他也不是不喜歡尹華英,只是他心裏有個人,就沒從這方面想過。所以那時他一時難於接收尹華英有追求。

當時他也曾暗暗發誓要好好工作,對得起大家的幫助和關心。

正因為這些,從感情上來說,朱先進從心裏真得捨不得離開這些老領導老同事,當然還有這裏的山山水水,讓他一個特殊的孩子,在這裏找到了家的溫暖,親人的疼愛。

其實他家的成份就不好,父母是“四類份子”,外公是資本家,只是他上高中就宣佈與父親決裂,那時他也不知道什麼叫決裂,他班主任這麼說,你和你父母決裂了,你就知道這“決裂”的好處或意義。

他一下子成了革命的標兵,被大隊保送去當兵了,那時能去當兵也是一家的榮耀。忠孝不能兩全,他心裏總是有分對父母的虧欠。只是他無處表達,也不能表達。

隨着年齡大了他才知道沒有決裂,“四類份子”的子女是去不了的。但這決裂深層次的東西,他那時想也懶得去想,也想不清楚,想不明白。無奈之時,悟出了個理,想不明白的還去想,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他喜歡鞋山湖邊的小花鋪天蓋地的燦燃着,太美了。湖裏百舸爭流,這裏是中部省區通往南京上海湖浙閩粵的必經水路,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何嘗不想像飛過的鳥兒一樣,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這鞋山湖紡織廠雖然是七省通衢之地,畢竟離市區還有三十多公里,狹小的沙子公路在群山中穿行,沒有通客車,走個半天,也見不到一部車來。

廠里也只有一部解放牌汽車,兩個司機一部車,日日夜夜的開,拉了生活用品,拉原料,還要送貨發貨,這車也就夠嗆了,三天兩天壞,這領導當得累也不說,自己的前程誤了也不算什麼,兒子怎麼辦,廠子弟學校才一個老師,放在學校也就像放牛一樣。想把兒子放到市一小就讀,也弄不成,這小子才十歲,人小鬼大,長身子不長腦子,今天又沒上課。

湖風不停地吹,心中的糾結沒有吹散,卻把這心吹到了遠方。他真的好想把自己放到改革開放的試驗田裏去,在那裏生根開花結果。即使是飄零,也無怨無悔。

有漁民打漁回來,喊他,一看是二拐,這名字怎麼來的沒有知道,大家都這麼叫,朱先進總是叫他拐哥,其實二拐比朱先進也大不了幾天,名符其實的老庚。

二拐順手從路邊折了條小竹子,麻利地串了兩了斤把重的鱖魚,塞在朱先進手裏,朱先進也沒客氣,這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

這人硬氣,做事敢擔當,廠里有些忙不了的力氣活,胡廠長都叫他做,有一次清理坍塌的土方,廠里生產任務緊,就叫二拐喊人來清理了,當時朱先進說給三十個人工錢,他們十個人做了二天就完工了,他硬只要了二十個人工錢。朱先進非常喜歡他的實在。

從那時起,朱先進對他的看法就有了很大的改變,彷彿先前他從不打理的頭髮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看了,那條分不清顏色的褲帶,粗陋里透着幾分樸實,尤其是他那又大又粗的手,佈滿了傷疤、污漬、皸裂,朱先進第一次從這雙手上感到了生活的坦然、可靠、可依。

與二拐分手了,他拎着鱖魚往家裏走,他的心平靜了許多,他對這裏的每一座山,每一條路,每一條小河,每一同事朋友又生出些戀戀不捨的感覺。

有時他也感覺自己有點像林黛玉一樣,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愛,有自己的理想,卻沒有去大膽的追求,彷彿有種沖不破的網,讓他徘徊,讓他留戀,讓他無助,讓他糾結,正是這樣,才讓他遲遲沒有邁開步衝出去的腳步。

就像那天姑塘寺的方丈說他一樣,凡事去留兩空,瞻前顧後該不能成大事。人生沒有假如,每走一步都是果報的花瓣,一花一世界。施主,坐下來青燈古佛,一客一如來。走出去光怪陸離,一心一世界。能否駕馭自己就只能隨緣了。

朱先進走在路上,心卻被去留糾結着。此時傳來杜鵑“不如歸去”的叫喚,難道這是天意,他心裏這麼想,卻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回家的腳步。工廠的廣播響起了那熟悉的歌曲《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

向前向前向前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腳踏着祖國的大地

背負着民族的希望

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

踏着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雄渾旋律,進了廠門。看到下班的員工騎着自行車向家裏飛去,他心裏多了份自豪的底氣,這些朝暮相處的同事,這支隊伍,就是一支不可戰勝力量。

此時,朱先進再看看工廠,他心裏彷彿放下了許多,自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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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石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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