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兵器館
大概是日落天際之時，李五龍和李婉姝終於到達了宣武城。
對於他們這種上層階級家庭而言，來宣武城採購不過是家常便飯。
有次李五龍問父親：“老爹，為什麼不把家搬到宣武城裏呢？那裏離爺爺家近，吃的玩的地方又特別多。咱家現在住的地方你看多偏僻，門前全是大片的農田和山林。”
李伯忠慢悠悠地喝着白果酒，反問了李五龍一句：“對啊，門前是農田和山林，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嘛？”不等李五龍回答，李伯忠就繼續說：“為什麼不搬到宣武城居住……等到你長大就明白了啦！”
聽到老爹這樣的回復，李五龍只能發泄般的跺跺腳。
“你要知道，大陸上的人非常多。”李伯忠帶着酒氣吐出這句話。
沒懂這句話含義的李五龍就當做老爹喝醉了，沒有理他，誰知李伯忠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宣武城是個好地方，像咱們家去住那裏最豪華的宮殿都是沒問題的。那裏的飯館、青樓、賭場之多，在全大陸的都市裏都是屈指可數，人們在宣武城裏笙歌燕舞，縱享榮華富貴。可是大陸上更多的人是要為自己的生計而忙碌。他們有的是低階修鍊者，有的是普通人，從事着農活、建築這些體力活，收入十分微薄。你爸我就是不想被那些市井氣息所污，喪失了做大族長的信念。不知道你懂了沒。”
最後一句話明顯是說給李五龍，他老老實實地回應父親：“沒聽懂。”李伯忠寬慰般笑了：“沒聽懂就對了，等你到了能聽懂的年齡，就明白我的苦心了。”
這次李五龍站在宣武城門口，突然喚醒了他和父親交流的回憶。
“果然，十分繁華。”李五龍嘴裏嘟囔着。
一旁的李婉姝催促着他趕快進城，要是天黑了，裁縫鋪就關門了。
城門口人山人海，到處是往來的人群。進城和出城的人形成兩股明顯的洪流，裹挾着李五龍他們，李五龍為了防止他和李婉姝走散，一把抓過李婉姝的手。
“你、你幹什麼？”突然被抓住手的李婉姝臉色突變，紅暈立刻佈滿臉頰，她想掙脫李五龍的手，卻被他更強硬地拽住了。
“城門口人多，千萬不要走散了！”李五龍頂着擁擠的人群，帶着李婉姝艱難地進城。
“什麼嘛，我還以為你……”李婉姝見李五龍面無表情，斷定他只是為了不讓自己被人群衝散而抓住自己的手，“榆木腦袋！”李婉姝在心裏罵了李五龍一句。
進了城門后，人群就像被刺破皮膚的血液，瞬間四散開來，那股令人窒息的擁擠感也隨之消失了。
“哇，沒想到今天人那麼多。”李婉姝挺後悔選在今天來到宣武城，“裁縫鋪肯定關門了，嗚……”
太陽已經落入地平線一側，夕陽的餘暉像漁網一樣撒落，照射在宣武城裏高大的樓台上，反射出炫目的光芒。李五龍這時表現得和大哥哥一樣，安慰失落的李婉姝：“好啦好啦，沒必要傷心啦。老爹不是說了嗎？如果到宣武城天色已晚，就讓我們去爺爺家住宿。”
“去家主的家裏住一晚？”李婉姝有些不敢想像，“那可是李家家主啊！”
“對啊，我爺爺啊，怎麼了？”李五龍不太理解李婉姝突然露出的敬畏之情。在他印象里，好像沒什麼能讓李婉姝如此恭敬。
“算了，現在太陽還沒落山，去四處轉轉吧！”李婉姝提議。
摸了摸兜，李五龍感覺到收納球還在，就點點頭：“好啊，你要去哪轉？”
“裁縫鋪！”李婉姝的眼裏燃起熊熊鬥志，“今天，我一定要搶到最好的布料！”
等到了裁縫鋪門口，李婉姝頓時失落了。上面掛着一塊門匾：今日布料告罄，請明日再來。
“裁縫鋪關門了，那你陪我去兵器館看看吧。”李五龍在一邊說，他準備給背上的木劍改造一番。
穿過幾條衚衕，李五龍還沒見兵器館，就聽到附近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鐵聲。他和李婉姝轉了個彎，就來到兵器館門口，幸好還沒關門，倒不如說，由於兵器館的特殊功能，它是通宵營業的。
門口有兩名披着甲胄，腰間帶刀的士兵守衛。還未走進，李五龍就感受到他們身上有淡淡的神力傳出。
“爺爺看來很重視此地的防禦呢，竟然有修鍊者來守衛。”李五龍覺得很是詫異。這時他感覺到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原來是李婉姝。她的神色有些緊張：“感覺，感覺兵器館的戾氣太重，胃都有些發疼，我想先去四周轉轉。”
看着李婉姝的臉，李五龍認為她真的有些不舒服：“好吧，不過就在附近哦？千萬別走丟了。”
“行啦行啦，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呢。”瞬間李婉姝就從嬌滴滴的模樣轉換為霸氣假小子，“我走了。”說完她很快就從轉角消失了。
“客官有何貴幹？”正當李五龍哀嘆女生如此難懂時，漆黑的門洞裏走出來一名長者朝他搭話。李五龍看了看那個老者，他似乎已經有七八十歲的年齡，頭髮花白，但是絲毫沒有駝背，寬大的袍子顯得他精神矍鑠。
“我想來給自己的劍做些改裝。”李五龍把背上的破天劍交給長者。
長者接過劍，輕輕撫摸着劍刃，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斗膽問一下客官，這劍可是用中央學院的硬木所造？”
李五龍點頭稱是：“如果按照家父的說法，此劍就是由中央學院的硬木製造的。”
“失禮！失禮！”長者一掃慵懶模樣，對李五龍深深行了一禮，慌得李五龍趕緊對他回禮。
“我是兵器館的館長，在下李智淵。既然閣下能用學院的硬木做劍的材料，看來閣下的背景……”李智淵沒有說下去，而是露出一個意義深長的眼神，“外面也快黑了，咱們進去說。”
李五龍跟着李智淵穿過走廊，順便還瞟了門口的士兵一眼。在他的想像中，修鍊者當士兵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可那些看門的修鍊者眼神里傳來的卻都是疲倦的神情，讓李五龍很是不解。
長長的走廊兩側用鐵柵欄分割出大大小小的房間，裏面的人赤裸着上身，用結實的臂膀掄起大鎚，狠狠地砸向鍛造的鐵器，激起一層層的火花。
李五龍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停下了腳步。李智淵見狀，就來到他的身邊，給他講述兵器館的來歷。
原來李家家主李賜寒將兵器鍛造業統一由家族集中管理，禁止民間私人打造兵器。兵器館就是專門為有需要的人定做武器，並為家族的軍隊提供武器維護和鍛造的服務。
“所有李家境內的兵器都是由兵器館打造，同時登記在冊，方便管理。但是我見閣下的木劍是由學院的硬木製造，這種木頭十分難處理，比一般的鐵的硬度還要大一倍以上，兵器館掌握的技術根本無法鍛造。”李智淵將自己擔心的事情說出，他認為兵器館是不能滿足李五龍的需求。
“我只是想在木劍上刻幾個字也不行嗎？”李五龍心中還殘存一絲希望。
“不瞞閣下，兵器館無法做到。”李智淵搖搖頭，看見李五龍臉上散發出頹廢的表情后，他安慰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閣下不如回家后問問家父是哪位大師打造的木劍，找那位大師刻幾個字就好。”
送出李五龍離開兵器館后，李智淵的臉色立刻變化，他寫了一封信，用繩子捆紮完后，交給了心腹手下：“將此信交給二族長李仲益，就說是兵器館有情況。”
走出兵器館，天色幸好還有陽光殘餘，不過街邊的螢石燈陸續發出白色的光芒，緩緩照亮已經黯淡的街道。李五龍四處尋找李婉姝的下落，正當他懷疑李婉姝遭遇不測時，他注意到前方几十米外的一個賭場門口有人在聚集，好像還有爭吵聲傳來，李五龍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等他快步趕過去時，只見兩個地痞流氓正在糾纏着李婉姝。李婉姝絲毫不畏懼，指着為首的流氓的鼻子呵斥：“你們難道不怕士兵嗎？怎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
那兩個地痞流氓哈哈大笑：“小妹妹，這個時間點士兵們都在換防交班，怎麼可能會管我們呢？聽話，跟我們去賭場轉轉，我請你喝兩杯。”說完，一個流氓就伸手去扯李婉姝的胳膊。
周圍的人都知道這兩個地痞不好惹，秉承着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很有默契的全離開了。
李婉姝見大家都離開，氣勢衰弱了很多，嘴裏哭求着說：“李五龍，你快來啊！”
當流氓快要把李婉姝扯進賭場時，李五龍終於趕到，拔出破天劍，爆喝一聲：“豈有此理！先吃我一劍！”
有道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婉姝看見趕來的李五龍，眼淚很快止住。而那倆地痞流氓可不幹了，在宣武城做了這麼多年的地頭蛇，竟然還有閑人來管他們。
二人放開李婉姝，拔出小刀，紛紛朝李五龍走去。旁邊有一個好心的老大媽上前將李婉姝迅速帶離這是非之地。
見李婉姝離開后，李五龍心中懸着的石頭放下一半，現在他要全身心對付眼前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