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逐一到場
這片奇幻空間後方掛着的那輪模糊的滿月上，印上了一個佝僂老妖婆的人形輪廓。
祂原先所處的位置，已經被邁洛取代。
他站在水面上，手中握着伊妮德的日記本。
罪業的螺旋黑焰以他的身體為中心，如無數的利爪般在周圍瘋狂肆虐。
…
邁洛的手背上皮膚、血肉與骨骼都有寸寸裂痕，但罪業之火的溫暖一面正在快速地修復。
拳鋒上似乎還帶着從淚之女神的身體碎屑，不過很快就都潰散成齏粉與煙霧。
他把日記本揣進了衣兜里。
“不知道隨便翻別人日記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么？”
…
淚之女神的整個身體在那一拳的軌跡路線上被黏成了整整數十個間距相等的破碎圖案，像是被壓扁了，但整體空間上其實是被無限拉長了。
她的臉在最前端的那一層，五官扭曲。
在一陣痛苦地嗷叫之後，這副被轟成數十個疊加圖層的身體像彈簧一樣縮了回去，發出一連串古怪的噼里啪啦的動靜。
…
邁洛並不知曉悲傷三女士在上位者各種生命等級中究竟屬於哪一級別。
祂們似乎是有別於其餘所有上位者的存在，既不是黯影，也不是ccd，更不是神祇。
在淚之女神的身上，邁洛感受不到神格的壓迫感，卻有比蒙寵者四騎士更加深邃的精神壓力，那種精神壓力可以理解為san值壓力，就像普通人不小心接觸到邪惡典籍時候的那種感覺…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無法表述的悲傷，到處都是。
與傳統的神祇不同，令夢境諸神避之不及的深淵秩序，三女士選擇了化為己用…
但不管怎麼說，祂的定位始終還是上位者。
而邁洛剛剛所做的，就是以下位者身份一拳鑿穿了這名上位者的輪廓。
他身上匯聚了太多“對神特攻”的元素了。
大啖恐懼的天賦是其一，焚燒信仰的罪業之火是其二。連諸神最擅長的信仰之力，邁洛也絲毫不缺，他甚至將諸神不敢接收的複雜人性都一併攬下了。
就這麼一個反神祇聚合物，放在神祇定立秩序的幻夢境裏，確實算得上是一個原罪深重的罪人了。
…
…
那些將兩扇破碎的肋骨逐根撐開來化作血腥獠牙的悲傷眷族們此時才剛從邁洛的第一波衝擊中回過神來。
尤其是在看到深愛的神被如此褻瀆的時候，它們更加狂放嚎叫着，不要命地向邁洛湧來。
甚至那些最開始被拳鋒蹭過之後徹底湮滅了的傢伙，會再次從破碎的燈籠里鑽出來，重新生長出軀幹、四肢，以及那滿腦袋的眼球，且這一生成的是個龐然大物，像是無數悲傷眷族被揉碎了重新積壓捏制而成的一樣，身上掛着無數蠕動的殘肢，原先普通眷族的每一顆頭顱，成了它現在巨型頭顱上密密麻麻的眼球……
於是，半數的眷族撲向了邁洛後背而來。
半數則繼續在瘋狂追趕楠薇城的邊界線。
“滾！”
烏泱泱浪潮般湧來的眷族們先是被兩道炙熱的光束橫掃而過，全部攔腰斬成了兩截。
在這些碎屑尚未徹底散開時，那巨大眷族的手已經探出來並摸到了楠薇城那正在縮減的邊界，而且硬生生拖住了邊界縮小的趨勢。
嗖！！！
此時，來自蛇船方向的一根箭矢精準無誤地釘到了巨型眷族的眉心，炸裂開來，令無數拖拽着神經軟體的巨大眼球四處橫飛。
緊接着就是嚴不講道理地衝撞。
他將舉行眷族懟了一踉蹌，接着原地落下，像野獸一樣把對方那隻抓着楠薇城邊界線的手臂給拆解了，各種蠕動的殘肢斷臂四處橫飛。
再一個猛地起跳，整個人從巨型眷族的胸口位置貫穿了過去，奔向邁洛所在的滿月附近。
而嚴的後方，一個紅色皮膚的少女高高懸空，眼眸中的炙熱死光被激發到最劇烈的程度，兩道光柱就這麼直直地釘碎了巨型眷族。
然後是一聲龍吼收尾，直接把七零八落的殘肢一次性震成齏粉。
…
不知道的可能還以為這幾人排練過呢。
此時趴在楠薇城港口漁船堆里的沃提·伊格腦子裏就有這樣的想法。
……
…
嗡！！！
原本撲向邁洛後背的眷族中突然碎肉橫飛。
血霧中，出現步伐急剎的嚴。
“只有她一隻嗎？”
他對邁洛問。
“應該是吧。”邁洛也不確定。
“太好了我就喜歡以多欺少。”嚴立馬笑了起來。
他已經不再是夜魔。
擁有夜魔形態的那個嚴已經死了，但血仇力量的通道還在。
可以說邁洛和嚴相較於血月時代的自己都掉級了很多，但，這次對手似乎也不怎麼強大。
不過也只是似乎……
…
“叮鈴……”
一串清脆的動靜從二人的耳邊滑過。
遠處那輪模糊滿月前，淚之女神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串鑰匙。
那是由一個較大的金屬環與串連其中的十幾根古式鑰匙組成的東西，在此之前，這似乎是作為某種裝飾物掛在祂脖子上的。
…
“我們的天父，願你的名受顯揚，願你的國來臨，願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間，如同在天上。”
淚之女神用沙啞的喉嚨誦念着禱文。
緩慢地從那串鑰匙中取下一根。
“求你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不要讓我們陷於誘惑，但救我們免於兇惡。”
祂將取下來的那根鑰匙刺入了自己的眉心。
接着祂開始快速轉動鑰匙。
一圈……兩圈…
…
可以清晰地聽見金屬鑰匙撕開血肉，與骨骼摩擦的可怕聲響。
在這個過程中，淚之女神的氣勢在不斷上升。
那鑰匙似乎為祂釋放了某些特性。
比如先前邁洛未曾感受到的神格壓迫感此時已經顯露端倪了。
…
不過邁洛和嚴都不是那種會在過場動畫時間發獃等待對手徹底完成變身的人。
在淚之女神把鑰匙送入眉心的時候，其實他倆就已經動手了。
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火焰與黑影同時在淚之女神的面前乍現。
嚴拽住了淚之女神手中的那個鑰匙項圈，反手套到了祂的脖子上死死勒住，邁洛則直接將罪業火焰與恐懼之力劈頭蓋臉砸下。
但下一秒這一點都不熱血沸騰的組合技就被破開了。
負責控制住淚之女神的嚴突然被什麼灰色的影子撞飛出去，拖拽着他在海面上拉扯了數百米，速度極快，連近在咫尺的邁洛都幾乎沒有反應過來。
“呃哼呃哼……”
淚之女神避開了邁洛的攻擊，狼狽退開之後，依舊發瘋一樣地轉動自己眉心上的那根鑰匙，口中發出或是痛苦或是快樂的古怪聲響。
癲狂扭曲的表情開始在她那張蒼老衰敗的面龐上跳動，她不斷念着“天父”、“吾主”之類的詞彙，夾帶着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
此時再想追擊已經遲了。
強烈的上位者壓迫感近在咫尺。
淚之女神已經停下了鑰匙的轉動，將其從眉心處抽出，掛回到脖子上。
再次睜開雙眼時，祂的眼眸中泛着的是與星空相同的幽邃色澤。
祂身上瀰漫著的那種衰敗、糜爛的氣息已經被清掃一空，舉手投足之間蘊含的力量已經從普通上位者不斷攀升為舊日，黯影舊日，甚至更強…
在祂的後背，有兩扇翅膀撐開來。
並非是羽翼混種那樣的活體雙翼，淚之女神後背上這對是石質的雕塑，無法動彈的，配上祂那本就佝僂瘦弱的身軀看起來就非常怪異，有種不堪重負的感覺。
……
再看另一邊。
把嚴撞翻出去的灰色影子沒有直接停下，而是直接沖向了遠處蛇船所在的方向。
影子在水面上楠薇城的邊界線處砸下，硬生生扯住了邊界線縮減的趨勢。
越來越多的眷族越過分界線跳進水中，幾個來回之後，出現在了水的另一側，楠薇城的海岸邊上。
…
此時，眾人也終於能看清灰色影子的真身。
祂是一名年輕成年女性的模樣，身姿挺拔寬厚，其左手小臂上纏繞着一些蛇蟲的模糊影子，面容雖然也有幾分憔悴與哀愁，但總歸是比淚之女神正常得多。
祂也是悲傷三女士之一，嘆息女神。
…
“小炎！”
嚴衝著遠處喊了一聲。
必須承認這倆公婆平日雖然瘋瘋癲癲沒個正經，但關鍵時刻的默契度是極高的，嚴甚至都不需要多說些什麼，炎魔小姑娘瞬間意會。
她沒有主動攻擊嘆息女神，也沒有靠近嚴這邊的戰場，而是一頭扎進了海水中，選擇在楠薇城的那一側攔截悲傷眷族。
…
芙蕾雅反而比小炎叛逆得多，她瘋狂刺激古龍血脈，逼迫自己幻化為龍形，對這那年輕的嘆息女神釋放了龍吼。
可下一秒，尚未完全化為龍形的她就被一股巨力砸翻，雙翼也扛不住那恐怖的壓力，整個身形都被碾入了水中。
連帶着，蛇船也被擊沉。
…
“能不能跟我學學，管教好自己的女人。”
嚴已經來到嘆息女神這一側，扛下了來自對方左手的大部分力量。
但他口中的話也就是說給遠處的邁洛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