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其實謝至清一早就瞧見陸景策已經回來了,還一直在打量着他。畢竟他只是修為被封,又不是瞎了聾了。但是他面上卻不敢催促,怕陸景策覺得他太急切,從而不讓他出去。
於是陸景策沒聲音,他就一直在原地裝模作樣的賞雪。他這個人不多愁善感,文化素養也沒有那麼高,並不悲春感秋,徹頭徹尾的自私自利大俗人,看着雪是挺好看,看久了也膩味。
可是這個陸景策也不知道到底在幹什麼,一直也不過來也不說話,他站得雙腳發麻,實在是要演不下去,心裏急得不行。
就當謝至清沒什麼耐性要綳不住的時候,陸景策終於走過來開了金口。
“讓師尊久等了,年宴那邊已經準備完畢。”陸景策今日穿了一身墨藍色衣裳,腰封和謝至清是同樣的顏色,整體看上去倒有幾分類似。
說完,便想要去牽謝至清的手。
然而謝至清根本沒有這個意識,逕自往前走,讓陸景策撲了一個空。
謝至清第一時間感覺到這個失誤,微微一愣,還是繼續往前走。陸景策低聲笑了一下,還是巴巴的跟上來,牽起謝至清的手。
封鎖着煙景館的結界還在,陸景策施法打開了一個能容納二人通過的出口,便帶着謝至清一路往蒼雪山的主峰議事廳方向走去。
年宴是修仙宗門臨近年關的一次慶祝晚宴,因為每個宗門年度安排不同,所以年宴的時間安排也不盡相同。年宴沒有平時那般嚴肅,宗門的掌事人也可以邀請關係親近的人過來一起參加年宴。
謝至清記得他還在蒼雪山的時候,謝夫人和林與行都會過來。這兩個人他最是討厭,導致他很討厭每年年底的年宴,可是作為長老弟子又不得不出席
如今死了一個仇敵謝夫人,他卻多了不少其他敵人,也不知道這場年宴會是什麼樣子。不過他已經大仇得報,縱使旁人欺侮,他也絕對不會再忍着受着。
思慮間陸景策已經帶着謝至清來到了議事廳,在門外就能聽到裏邊熱鬧的聲音。
畢竟是年關,誰不想高高興興的過年呢。謝至清在心底冷笑一聲,可能等他進去,裏邊的氛圍就不會那樣融洽了。
陸景策似乎沒顧及那麼多,他直接推門準備進去。
巨大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響,屋內頓時安靜下來,裏邊所有的人都望向門口,在看到謝至清的一瞬間,屋內的氣氛變得奇怪且僵硬起來。
坐在首位的是謝舒揚,他下首左側的位置空着,從右側開始則依次是幾位長老。然後便是凌霄宗的林與行,桃霧島楊清然,再往後幾位是長老們的弟子,謝至清的師兄孟修坐在偏後的位置上。
在場的人都看到陸景策和謝至清一起進來,臉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謝至清看到這些人也覺得有幾分尷尬,不過他現在臉皮厚,又無牽挂,倒也不怕他們難為。在座的這些人幾乎都和他關係不太好,他考慮着唯一能夠幫助他的,可能也只有師兄孟修。
他向孟修所在的地方瞟了一眼,暗暗記下孟修的位置,準備有機會的話和孟修聊一聊。
在掃視周圍的時候,他只看到了謝舒揚左手邊有一個空位置。謝舒揚能居高位他並不驚訝,一般來說,掌門覺得自己的徒弟可堪大任后便會退隱潛心修鍊,不理俗務,只在危急關頭才會出來幫忙。估計現在謝舒揚已經是蒼雪山的代理掌門。
謝舒揚是掌門,那身邊的位置身份一定很高,必然不會是為他準備的,那就應該是為陸景策準備的。謝至清不喜歡這個推斷,這樣就代表着陸景策在明律宗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
再環顧一周,謝至清發現只有陸景策的位置,再也沒有空着的位置。那麼沒有他的位置,大概會是今晚對他的第一個刁難。
這點小事……還難不倒謝至清,大不了扭頭就走。
然而陸景策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一直緊緊的拽住謝至清的手,不許他離開。謝至清想強行把手拽出來,無可奈何修為被封,還是擰不過陸景策。
在場的無一不是修仙界的翹楚,又怎麼會不知道二人之間的小動作,臉色都僵硬着,十分難看。
最後就只有謝舒揚沉着臉,語氣冷漠毫無波瀾的說道:“還請陸仙君上座。”
果然如此,謝至清思考着。
“我記得今日曾說過會帶人過來,謝代掌門似乎忘記了一張桌子。”陸景策面無表情道。當年他還在蒼雪山的時候存在感就很低,如今繃著一張臉,除了謝至清就沒人能看出來他是什麼情緒。
“議事廳外邊還有多餘的座位,依我之見,謝至清還沒有資格坐在廳內。”謝舒揚沒想到陸景策這麼不給他面子,直接就責備蒼雪山沒有準備座位。他一直以來雖然不怎麼喜歡陸景策,但是覺得既然是謝至清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即為盟友,對陸景策還頗為信任。
雖然謝舒揚在罵他,但是謝至清並不在意,他還挺想出去坐坐,也許還有逃跑的機會。然而陸景策是完全不會給他逃跑的機會的。
因為陸景策做出一件讓謝至清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陸景策完全無視謝舒揚的話,徑直拉着不情不願的謝至清來到了空着的左側的位置,然後讓謝至清坐在了他的腿上。
“???!!!”謝至清都因為這個動作傻了眼,他確實臉皮厚不怕丟人,但是他不是完全的不要臉。他一個大男人,坐在另一個男人的腿上,還當著這樣多的人的面。
謝至清感覺自己的奶……啊不是腦子有點燒得慌。
“你要做什麼!你莫不是要瘋了!”謝至清忍不住臉色漲紅,擰着眉頭小聲控訴着陸景策。因為他修為用不出來,連傳音入密都做不到,只能出聲提醒。
他甚至不用看也能知道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
“沒有座位,師尊便坐在此處。我實在是怕師尊坐在外邊偷跑出去,找不回來可如何是好。”陸景策一臉的端正磊落,聲音里卻似乎有些陰陽怪氣,好像不止在提點謝至清,還在暗示謝舒揚。
謝至清聞言沒什麼反應,他都坐陸景策腿上了,還能有什麼反應?他有點好奇的抬頭看着謝舒揚,果不其然謝舒揚的臉色發綠髮黑,像是吃了什麼難吃的毒藥一般,難看極了。
謝至清的原則是看謝舒揚不高興他就高興,對於坐陸景策懷裏這件事就沒有一開始的抵觸。
“來人,在宴席席尾加一桌。”謝舒揚黑着臉吩咐道。
但是有人還是不願意如他的意。
“謝至清同我一起坐,搬把椅子過來便是。”陸景策再度打斷謝舒揚的話,瘋狂的挑戰謝舒揚的底線。
其實謝至清真的很理解謝舒揚的想法,就像他一開始在蒼雪山一樣。他完全不想看到殺母仇人,甚至恨不得捅上一劍,可是又做不到,只能把一肚子氣憋在心裏。
所以謝至清坐在剛添的椅子上,心裏美滋滋的,就算是和陸景策同桌也難掩他的高興。以至於他完全忽視了陸景策親自為他擦拭餐具酒杯,還親自添了一盅湯,姿態體貼又仔細。
在座的眾人面色都變得不太對勁起來。
人都已經到齊,謝舒揚便代替掌門在年宴上講話。說的大多就是對蒼雪山的展望和一些吉祥話,說完宴席便正式開始。
都是修鍊辟穀之人,吃飯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還是聯絡感情。謝至清看了看周圍,幾位長老來的並不齊全,以至於他斜對面就是自己的前師尊七長老。
當初他復仇成功之後七長老便第一個站出來要大義滅親,和他撇清關係,斷絕師徒關係。他被關進地牢受盡折磨的時候他這位前師尊可是一句話都沒有幫他說過。
如今坐在他下首用餐,他怎麼也要噁心一下才是。
“十餘年未見,七長老真是容光煥發。”謝至清故意提起話頭,目標直指七長老。“就是不知道七長老還有沒有收到敢拜師的新弟子,畢竟有天賦的弟子自然尋名師,諸如我這種沒有天賦的弟子,是會被七長老趕出師門的。”
七長老一看到謝至清說話便感覺不妙,聽完這一席話氣得鬍子抖三抖,臉色發白,差點背過氣去。
謝至清不是什麼好人,之前一直被複仇拖垮,現在沒了負擔,想怎麼懟就怎麼懟,隨隨便便幾句話就把七長老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謝至清得意之時,他忽然感覺腿上一熱,驚得他連忙回頭,卻看到陸景策正在身旁安靜的望着他,目光裏帶着一絲危險和威脅。
謝至清心頭微驚,頓時感覺不太妙。他不知道哪裏觸動了陸景策,也不知道陸景策到底要做什麼。
他只知道之前陸景策在床上審訊他的紅色綢帶,此時正緩緩的從他的衣袖裏探進去,緊緊的貼着他的肌膚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