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那就勞煩大人了。”

鎮妖牢內,紀琳琅和司徒璟淵跟在縣令身後。

“哈哈,客氣了。”縣令摸了摸長鬍子,讓身後的衙卒打開其中一扇牢房。“這便是那土魍,關在這牢中也有幾十年載,它要是真能幫上你們忙,那是再好不過了。”

然後便讓他們二人自己進去交談,轉身回正堂處理公務。

映入眼前的妖怪身型不過三尺,渾身上下粘着黃泥,連頭上和臉上都有,只露出兩隻眼睛睨着進來的二人。

“我待在這牢裏也算安分守己,可沒犯事。”土魍半癱在草席上,翹着腿抖啊抖。

紀琳琅半蹲下與它平視:“是,您沒犯事。是我們二人有事相求。可不可以請您助我們制服一個妖怪?”

土魍聲音輕蔑:“呵,我是妖,還是只犯了罪關在牢裏的妖。我哪有那個本事幫你們人類伏妖?”

“不白幫。事成之後,您便可以將功贖罪,刑期減半。”紀琳琅拋出誘惑。

不料土魍不吃這套:“不稀罕。”

紀琳琅拿它沒轍,扭頭求助司徒璟淵。

司徒璟淵低頭看她,隨即嗓音冷淡向著土魍道:“三壺桑落酒。”

土魍頓時啪的一下,兩手撐地支起矮短的上半身,兩眼放精光,變大聲音:“你,你剛剛說什麼?”

紀琳琅被它嚇一跳,一下坐到地上。

嘖,嚇你爹一跳。

司徒璟淵不語。

紀琳琅雖愕然,卻很快反應過來重複他的話:“他剛才說,三壺桑落酒。”

土魍端正姿態:“咳咳,那你們得詳細說說是什麼妖怪了。”

“水溾。”紀琳琅飛快。

土魍一樂,然後又佯裝為難:“水溾啊,這神韜就一隻水溾。我熟啊,老朋友了。只不過我為了三壺酒就去制服我的‘好朋友’,這不是顯得我這個妖怪見利忘義嘛。”

“怎麼會呢……”紀琳琅眉頭蹙起,準備講一大堆道理說服它。

土魍卻驀然打斷她的話:“五壺。”

紀琳琅一臉懵。

啊?這不是會顯得更加‘見利忘義’嗎?

司徒璟淵不耐煩:“兩壺。”

土魍急急出口:“誒?不是,我說五壺啊,怎麼還越來越少了……”

“不勞煩您幫了。想來您跟那位水溾感情肯定十分深厚,我們也不好為難您。”司徒璟淵朝它微鞠一躬,就要抬腳轉身。

語氣聽上去平靜,還有些尊重。紀琳琅卻偏偏聽出幾分陰陽怪氣,怪賤嗖嗖的。

錯覺吧,老古板司徒璟淵誒。紀琳琅暗自砸吧下嘴。

“誒誒誒,好,三壺就三壺。我幫,我幫還不成嗎。”土魍站起身,差不多到紀琳琅腰部左右。

司徒璟淵氣定神閑:“嗯。走吧,去找縣令大人蓋章請示。事成之後,酒自然會如數給你。”

土魍點頭,興奮的衝出牢房。

司徒璟淵跟着走出。

紀琳琅往他腰部戳了一指,待他扭頭看過來,給他比了兩個大拇指:“還是你有法子。”

司徒璟淵唇角微微上揚,下頜揚起:“略知一二。”

“對咯!”紀琳琅想起來什麼,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前跑。

被司徒璟淵一下勾住束腰的絲絛,皺眉:“怎麼了?”

“就那個土魍啊,得去看看它是否真的去了正堂。哎喲,放手放手,萬一它逃了咋辦!”紀琳琅一邊掰着他的手指一邊奮力往前撲棱。

司徒璟淵不鬆手,看着她撲棱:“你傻嗎?進了鎮妖牢的這些妖怪,身上都會被烙上追蹤符籙的印記啊。”

紀琳琅一僵:“哦。”

她哪知道吶。

於是她開始慢吞吞的跟着司徒璟淵走。

等他們走到正堂,土魍已經向縣令請示完畢了。

“快,我們現在就去抓吧。”土魍顯得迫不及待。

紀琳琅汗:“您這是有多饞啊。”

剛才分明口口聲聲不幫的,轉眼換了副“為人民服務,我刻不容緩”的樣子。

“六十年關在這兒了……”土魍仰頭看着天。

紀琳琅愣了下不好說話了。

司徒璟淵則漠然地走出府門:“上馬車。”

馬車‘軲轆軲轆’滾動着,紀琳琅靠邊坐,撩開帘子看着外面。

經過一處鞋肆,她突然喊了聲:“可以靠邊停一下嗎?”

司徒璟淵依言停下,她三下兩下跳下馬車:“等我一會。”

然後跑進鞋肆。

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雙

布帛鞋。

吭哧吭哧重新上了馬車,她把鞋放到土魍雙腳前:“吶,穿吧。您踩的哪兒都是泥。”

土魍看着愣了一下,別開頭:“我不穿。”

“咋?您還嫌棄吶。”紀琳琅撇撇嘴。

“……倒也不是嫌棄。”土魍閉上眼睛,靠在車廂壁上。“只是,這世上,我只為一人穿鞋。”

“我猜……”紀琳琅小心翼翼的試探,“這人,就是您進這鎮妖牢裏的原由吧。”

“呵,你這小丫頭片子,腦瓜倒還機靈。”土魍笑起來,“不錯。”

“……那,那可以說來聽聽嗎?”紀琳琅扣着手,有些好奇。

土魍靜默片刻。

就在紀琳琅失落的以為它不會再開口之時,它卻突然:“說說也不是不行,看你的誠意了。”

“嗯嗯。”紀琳琅坐實她機靈的名號:“懂。除了那3壺,我再給您自添上2壺桑落酒!”

“……六十多年前吶,我還在外面瀟洒自在着呢,整天滿神韜的土地裏頭去鑽。”

“你們人類,最喜歡把那些個好酒埋在地下,倒是便宜了我。”

“忘了哪天了,我鑽到了她府上的后花園裏,偷喝了她埋在樹下的兩壺桑落酒。那酒的滋味,真是妙。”

“她屬實是閑的,整天整天會到樹下查看那酒。看見沒了便重新埋,如此反覆。”

“一次偷喝時,被她抓個正着了。以為她看見會害怕我呢,未曾想她卻只是說了句‘你可以喝的,但你不能給全喝了’。”

“自此之後她便時常會帶酒來給我。她怕我踩的她府上到處是泥,便予了我一雙鞋,讓我一定要穿上,不然不給我帶好酒喝。”

“我們那樣相處了一年,早已經成了好友。”

“後來,她嫁給了神韜的舊城主做妻子。那畜牲真是比我們妖怪還可惡,他不僅娶了好多小妾天天冷落她,還縱容那些小妾欺負她……”

“我想替她出頭的。可是她心軟,她不讓。”

“那畜牲發現了我的存在,又是害怕又是生氣的,真是可笑。”

“那年,她懷上了孩子,滿心歡喜。我便覺得放那畜牲一條狗命也沒關係了,讓孩子好歹有個父親。可最後,孩子沒了,那些小妾把她推進了冰冷的湖裏。醒來以後她絕望至極,在屋中上了吊。”

“後來,我把那些個小妾一個一個給用黃泥堵住了口鼻,讓她們也嘗了嘗窒息的滋味。哦,那舊城主當然是第一個嘗試這滋味……”

“所以,我便在這鎮妖牢中呆了六十多年啦。”

“當然,我是自首的……”

“她希望我做個好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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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我不攻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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