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選擇
“可是，我從鏡界出來之後，那些血液就消失了啊！”唐啟明忽然被這樣責怪有些感到委屈。
“是我當時沒有解釋清楚。”杜教授深呼吸幾口氣然後從一個紙箱子裏拿出幾件替換的衣服：“用那邊的清水，把身上整個擦一遍，然後換上這些。”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去過鏡界的......”
“我這些都會一併告訴你的。”
雖然得到杜教授的承諾，但是唐啟明還是拿着衣服一動不動。
“怎麼？不相信我。”
“不是，教授你能不能轉過去，你看着我換衣服，有點害羞......”
“......”
一時間杜教授有些無語，雖然情況很緊急但是又不能親自動手把唐啟明的衣服扒了，只能轉過身去。
“我先給你解釋他們是如何通過血液找到你的。”杜教授的語速彪的飛快，一改平日講課慢悠悠的模樣。“那些黑袍人就是影黨的影武者，他們從小就被植入各種異族器官，這導致他們失去了很多，譬如視覺，生殖能力等且壽命一般只有三十歲左右，但他們獲得了超人類的力量與耐力，還包括各種感官的提升，你這麼一身血腥味，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一顆在帕拉斯學院裏的信號燈。”
“可是......”
“不要打斷我！我一會兒會給你解釋什麼是影黨以及為什麼他們會追殺你。”唐啟明剛想追問就被杜教授預判的回答打斷了：“記得內褲也要換！”
“可是我從鏡界回來已經換過了。”
“哪怕只有一滴幹了的血跡都會被他們發現！他們所移植的是血族的嗅覺，幾公裡外就能嗅到，像獵犬一樣死死跟着你！”
唐啟明拗不過只得把渾身的衣服脫光，然後用清水擦拭全身。
杜教授聽到唐啟明擦洗身上的聲音繼續解釋到：“皊和你說過......”
“皊？你認識皊？”
“我說過，不要打斷我！”杜教授的語氣開始變得粗魯起來，平時瘦削的身形也像是發怒的貓一般開始膨脹，可是在幾次喘息后，又平復下了語氣：“我這些，都會解釋的。”
“所謂的鏡界就是現實世界的投影，而鏡界的物體卻不會反投影到現實世界，投影是單向的。也就是血粘在了你的身上，但是你卻看不到，而從鏡界中看你，就能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聽着......有點繞。”
“真笨，這屆帕拉斯學院招進來的學生素質真不行。”杜教授毫不留情的說到。
唐啟明聽到杜教授的評價雖然感覺有些挫敗，但是轉念一想，對於一個傳聞二十齣頭就能博士畢業的人來說，可能不論是誰站在他的面前都會被覺得笨吧。
“至於影黨為什麼要來追我，你認為消失了百年的龍，重現人世，誰能拒絕這種誘惑。而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名叫皊的“怪物”她就是一條龍。”
龍，金鱗，蛟......無數種稱呼無不指向一種強大的生物——肋生雙翼，滿身鱗片，口中含着地獄之火，只是煽動翅膀就能讓大地碎裂，天空化為火海。或是守護財寶的惡魔，或是傳說中的祥瑞，又或是帝王的象徵，但是這些都只是在傳說中。
人類第一次發現龍，還是在一百年前，科考隊在南極的冰川之上發現了一隻只有五米長的小龍，人類幻想像征服其他種族一樣，征服這傳說中的龍類，結果確是損失了四個艦隊后不得已動用核彈，
將其連同十分之一的南極大陸一起消滅......
之後人類又數次遇見龍類，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或許是上帝的青睞又或者是命運的編排，已知的幾百條龍類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什麼都沒有留下，沒人知道原因......
而消失了百餘年的龍類，竟然被自己看到了，還被自己餵了螺螄粉，想到這唐啟明心理就有些五味雜陳......
“你換好了嗎？”杜教授的催促把唐啟明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換好了，就是，因為沒穿內褲，有點磨......”唐啟明指了指那有點短的牛仔褲，畢竟自己193的身高可不是那麼好找到合適的替換的衣服的。
“湊合一下得了，不過你這個樣子還是容易被別人一眼看出來，個字太高了。”
“是呀......”
“這樣。”杜教授用手一抓頭髮，竟然將整個亂蓬蓬的頭髮扯了下來，那竟然是一頂假髮，露出一顆鋥亮的光頭，然後杜教授將假髮蓋在唐啟明的腦袋上。唐啟明藉著玻璃的反光看來一眼自己：牛仔褲，大頭鞋，紅T恤，白大褂頂着一頭雞窩，除了難以掩蓋的身高，應該不會有人能認出來自己了。
這時地下室的門開始劇烈晃動了起來，顯然追兵已經找到了這裏，而除了這扇門，已經沒有再撤退的其他地方了。
“既然這裏沒路了，那就換個地方吧。”杜教授嘴裏自言自語到，隨即擼起袖子露出一條滿是文身的花臂，誰能想到一個年輕教授竟然是個禿頭加花臂，文身大致描繪的是一隻狼，狼的每一根毛髮都在皮膚上表現的淋漓盡致，唐啟明從未見過這麼精細的文身。
杜教授將手掌按在地板上，隨即文身中的狼好像活起來一樣，開始在手臂的皮膚上轉動，而地面也開始變得扭曲，像是熔化了一般，還沒等唐啟明反應過來，杜教授就拉着唐啟明跳了進去，走之前還不忘用打火機將唐啟明換下的衣服燒盡。
——
“報告將軍，地下室已經破拆完畢，雖然是從裏面上鎖的，但是裏面一個人也沒有。血液的味道是從一堆灰燼中傳來的。”兩名影武者看着空空如也的地下室用對講機向上級報告到。
“我們中計了。”對講機另一邊輕描淡寫的說到。
“我們不用再追嗎？”
“不用了，畢竟這裏是帕拉斯學院的地盤那個老女人也有幾把刷子，我們不好在追查下去，至於兩次都沒有發現龍，那要不就是消息有誤，要不然就是有人在極力掩蓋金鱗再現的事實。退下吧。”
“是，將軍。”兩名影武者放下對講，後退幾步就消失在了陰影中。
——
唐啟明和杜教授慢慢悠悠的在鏡界中溜達着，鏡界中熟悉的校園早已變得空無一人，唐啟明的腦中思緒宛若一團亂麻，這個光頭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究竟可不可信......一路上唐啟明都在找機會逃跑，但是在這個鬼地方天知道會不會再碰見什麼奇怪的東西，還有上次那個豬八戒面具一直強調自己不能泄露消息可是消息是如何讓杜教授知道的......
“你是不是再想上次那個豬八戒面具是誰？那個就是我。”杜教授像是知道唐啟明再想什麼一般，突然說道。
“啊！”唐啟明聽到這裏迅速和杜教授拉遠了距離。
“別怕別怕，我之前只是怕你把皊的事情告訴別人，所以威脅你一下，之前用的槍是假的。”
“那你還用撬棍砸我，那可真是要下死手啊！”
“我要想殺你，你早就沒命了。”說著話，杜教授將自己穿着的上衣脫了下來。
那是一副精瘦的沒有一絲贅肉的身軀，瘦削的可以看到骨架，身上滿是手術縫合的疤痕和文身，最讓人感到恐怖的是一顆心臟就在皮膚表面跳動着
“這些，全是器官改造的產物，有狼人的心臟，有血族的血液，還有鮫人的鰓。”
唐啟明確信自己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杜教授，但是杜教授已經不知道何時移動到了自己的身後。
“我如果想殺你，就像這麼簡單。”
等唐啟明回頭時，杜教授已經將衣服重新穿好了，隨後指了指前面示意唐啟明和自己繼續往前走。
“影黨，就是戰爭后一直在暗中維持着各種族平衡的黨派，可以說我們生活所需要的一切都掌握在他們手中，他們從不會在意個體的生死，只會在意這個能為他們帶來無窮利益的世界，是否穩定，是否容易掌控。從孤兒院裏選擇孤兒成為影武者，就成了他們維護自己利益的最簡單的手段。”
杜教授頓了頓，然後才緩緩說道像是在提起某個不願被回憶起的往事：“而我應該是影黨的第一批全方位器官改造的影武者，他們沒有看住我，我逃了出來，不過植入多個器官的後遺症就是禿頂，瘦削，虛弱，甚至由於狼人的心臟力量過大，如果在胸腔內會造成肋骨折斷，只能植入在體表......不過這也給我帶來了數不盡的力量。”
聽到這裏唐啟明已經明白了杜教授為何對影黨了解的如此透徹，這些疤痕，究竟代表了怎樣的痛苦......
“那你二十多歲博士畢業也是器官改造的結果嘍？”唐啟明試圖從這個比較沉重的話題上移開。
“不，我的移植器官並不包括大腦。”
——
唐啟明沒有想到，杜教授領着自己來到的竟然是鏡界中的校長辦公室。
“在這裏，你的所有疑問都會得到解答。”杜教授推古典中世紀的木質大門，帶着唐啟明走了進去。
“你好，我是帕拉斯學院的第六代校長。凱薩琳·丹尼爾.帕拉斯叫我帕拉斯就好。”唐啟明從未想到學院的的校長竟然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大美女，蹬着高跟鞋有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一身寬鬆正統的女式古典西裝掩蓋不住略顯狂野的身材，一頭法式的波浪長發披在肩上，雖然有傳言校長早已經有百歲的高齡，但是她的臉上臉上看不出一點歲月的痕迹。帕拉斯校長友好的伸出手唐啟明慌忙握住。
唐啟明不知道這位素未謀面的校長究竟找自己有何貴幹。
“杜教授。”校長向著杜教授點了點頭，杜教授便懂了校長的意思，隨即關上房門出去了，房間內只留下唐啟明和校長兩人。
“長話短說，為了確保你能夠保密，我希望你加入我們帕拉斯學院的校友會。以便我們可以監督你的行徑，也為了給你提供更周密的保護。”校長開門見山的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杜教授不是說這裏會解答我的一切疑問嗎？怎麼是這個東西......”唐啟明看着校長推過來的信簽紙一時間有些語塞。
“如果你加入我們，這些問題都會得到解答。”
“那我不加入會怎麼樣呢？”唐啟明雖然知道這根本不是一個選擇題，但是還是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如果你不加入我們，那麼當你從鏡界回到現實世界的那一剎那，就會有無數影黨的影武者把你抓起來，至於他們會用什麼手段撬開你的嘴詢問皊的下落，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我只是誤入了鏡界，見證了那些事情，我不知道皊的下落更不知道她究竟是誰啊！”唐啟明感到十分的無助，自己只是偶然被捲入到鏡界，一個小時前唐啟明還在為和小東的約會而高興感嘆：這將會是他出生以來最美好的一天，而現在卻要面臨死亡的威脅。
“這些話，你就要和影黨的人去說，看他們信不信了。畢竟他們收到的消息是一個帕拉斯學院的男生和皊在一起，關係親密！”
“是你們泄露的消息？”
“不，當你推開皊讓她躲開射向她的子彈時，你的相貌就已經被他們所掌握了。”
聽到這裏，-唐啟明徹底癱軟在椅子上，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是自己對於一隻“怪物”的同情心與善良讓自己落入了這步田地。唐啟明想要哭，但是卻流不出一滴眼淚，自己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小人物，但是卻因為一個簡單的舉動，被捲入了漩渦的中心。
過了很久，唐啟明才緩緩問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很抱歉，沒有。”校長聳了聳肩回答道。
唐啟明拿起筆，在印花信簽紙的角落裏簽下自己的名字。
“你想知道的一切，杜教授都會告訴你。”
“不必了......我只希望我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假裝做回一個普通人就好。我還有約，先走了。”說罷唐啟明拖着疲憊的身軀慢慢走出了辦公室。
等到唐啟明走出去，杜教授才進來：“他只是一個無辜者，這樣強迫他做出選擇真的好嗎？”
校長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凡是遇見龍的人，命運都會被改變，帕拉斯家族是這樣，你是這樣，他也一樣。你查過前天傳送門開啟的情況了嗎？”
“查過了，和往常一樣，不應該有任何局外人被卷進來的。”
“那就證明，他不是第一次來鏡界，並且能夠第一次和皊見面，就能得到皊的信任的，一百年來他還是第一個。”
“看起來他身上身上有不少未知數啊......”
“我不知道龍類在帕拉斯學院出現這件事泄露出去后，學院還能保護皊多久，希望唐啟明這個局外人可以代替我們繼承這個責任走的更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