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之妻(10) 美人可醫病。……
石之軒說到做到,沒過多久就替宋缺拉來了一位臂膀,魔門天蓮宗的現任宗主安隆,作為魔門八大高手之一的安隆看起來富態和藹,像商人多過江湖人,而天蓮宗也確實是魔門兩道六派之中最會經商的一派。
安隆是石之軒的追隨者,他認為只有石之軒能夠實現魔門一統的偉業,願意不計代價資助石之軒成事,可事到臨頭,認定的主公還是倒在了靜齋這一關,安隆很是失望,但接到石之軒傳信,他立刻打起精神,並不在意石之軒如今的處境,千里萬里趕來會面。
宋閥是很會經營的門閥,但到底地處偏遠,許多生意插不上手,而魔門有千年傳承,雖如今落魄了,路子還是廣,天蓮宗什麼生意都做,宋閥的財力與天蓮宗的財路,二者相加絕不是簡單的加成,終會匯聚成一股不可撼動的洪流。
除此之外,魔門兩派六道之中,以陰癸派為盛。陰癸派一向是女子傳承,隱隱有和慈航靜齋別苗頭的意思,但從遠了算,慈航靜齋是外來的佛門,不過是這近幾百年來做得繁榮昌盛起來,而陰癸派,卻是自秦漢時就流傳下來的女子秘傳之教派,上至天子妃嬪,下到流鶯野妓,都有陰癸派的身影。
宋缺幾乎沒聽過陰癸派,但石之軒知道,陰癸派這些年一直在暗地裏擴張,尋找根骨絕佳的女童收入門牆,當然,魔門是要“斬俗”的,不止陰癸派,“斬俗”是字面上的意思,殺死俗家的父母親眷,當做孤兒一般收養教學,一個師父只對應一個弟子,悉心照料長大,這樣養出來的弟子會絕對忠誠於師門。
因為這收徒的特殊之處,陰癸派不敢像慈航靜齋那樣光明正大遴選優秀女童,只能躲躲藏藏四處搜尋,也很怕惹上強敵,所以陰癸派的擴張是避開嶺南這天刀庇佑之地的。
不過既醉小時候可沒有天刀宋缺,她能懶懶散散長大到現在,實在多虧了王老爹的謹慎。
王家是普通人家,一朝嫁女入宋閥,也沒有很快就適應下來,王樂整日在外頭跑生意,女兒也不能長住在家,王家二老一下子空落落的,王老娘忽然不知道怎麼想起了她家外甥女,前些年說嫁了個外地窮鬼的,便要接過來住。
王老爹不是很樂意,但王老娘只有這麼一個親人,如今又住着大宅子,琢磨了一下有幾個人陪着也不錯,被磨了幾天也就同意了。
王老娘的外甥女是遠嫁,收到消息一家子都很驚喜,窮親戚上門總是很快的,小夫妻手牽懷抱四個孩子,肚子裏還揣着一個,遠遠來了嶺南,一到嶺南,那外甥女肚子痛,就地一蹲生下個女嬰來。
這下子王家熱鬧極了,王老爹拐着瘸腿天天蹲在路邊看風景,也不願回家去,那一大家子孩子可多,哭鬧喊叫,熱鬧是熱鬧了,可他哪裏受過這罪喲。
那生在嶺南的女娃四歲的時候,正遇見從山城高處下來的石之軒,石之軒一見就驚了,根骨極出色的一個女娃,他不收女徒,否則見了就得斬俗帶走。
女娃叫李春花,正蹲在路邊和幾個哥哥姐姐一起和泥巴玩,她是個尖叫怪,幾個娃娃里嗓門最大最尖的一個,王老爹最煩她,尖叫怪並不知道自己差點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婠婠。
石之軒這趟出門去,是替宋閥採買一批上等軍馬,回來的路上順手又撿了個被家人丟棄的女娃,拎着就回了嶺南,也是根骨出眾,陰癸派見了要生搶,慈航靜齋見了也得馬上抱走的那種,石之軒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和女娃有緣,輾轉反側許久,還是連同春花一起收入門牆,給另一名女童起名秋月。
秋月也差點有個好聽的名字,石之軒撿她的那一天,正逢慈航靜齋一名老尼路過,石之軒撿走秋月後,過了半日,那老尼一無所覺地經過原地。
秋月沒有俗緣,春花一大家子,石之軒同時收下,卻沒有去斬俗的意思,在嶺南地界,他想斬俗就得做好被宋缺斬的準備,收徒而已,不值當的事。
兩個徒弟不同教,石之軒知道自己的精神分裂的根源大約就來自於兩門同修,所以他讓春花專習補天刺殺之術,秋月單練花間縹緲之法。石之軒極會教養弟子,他甚至都不是每天教,而是每隔幾天教一點,比宋家兩位公子小姐偶爾聽聽琴棋書畫課程都要散漫。
既醉養孩子都是放養,主要靠孩子爹來教,宋缺教得很認真,但孩子明顯更喜歡石師,石師說話又好聽,對他們又溫柔,教的東西深入淺出,聽聽很快就會了,而爹呢?爹只會納悶地看着他們,說這不是看一眼就會的東西嗎?
宋師道睜着大眼睛看着書,書也看着他,並沒有看一眼就會,他可能是個笨蛋吧,總之阿爹是很好的,他選擇石師。
宋玉華盯着自家爹清澈中透露些許愚蠢的完美俊臉看了看,又瞥一眼石之軒文雅迷人的風情姿態,阿爹是很好的,她選擇石師。
宋缺的教孩事業一度陷入低谷。
石之軒給龍鳳兄妹上課的時候,既醉就在玩他兩個弟子,春花秋月都是很漂亮的女孩子,秋月靈秀伶俐,春花愛說愛笑,既醉經常給她們投喂一些點心零食,整個宋閥,她的日子是過得最清閑的,春花吃着點心,羨慕得都快哭了,問,“姨姨,你為什麼不用練功,什麼事情都不幹?”
既醉睜大眼睛,“我不是在做事了嗎?”
春花懵懵地看着她,既醉咬了一口點心,“這不是在陪你們玩嗎?”
春花這下是真的要哭了,秋月沒有親人,比她懂事,輕聲說道:“花花,不要對夫人這樣無禮。”
春花噘着嘴,既醉拍了拍秋月的頭,給她喂一塊糖,笑眯眯地說道:“不無禮不無禮,等過幾年你們長大了,站在我面前都很無禮。”
秋月納悶地想了想,好奇地看向既醉,就聽這美得不似凡人的夫人笑着說道:“因為美人最怕見到比她年輕的美人嘛。”
春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她看看自己,又有些不自信了,“我以後能像姨姨這樣漂亮嗎?”
既醉看着這兩張沒長開的漂亮小臉,果斷地說道:“一定很漂亮,所以等你們長大了,就不要來見我了。”
秋月不信,她在這世上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夫人了。
石之軒從外面進門,不動聲色地道:“你們兩個又偷懶了是不是?還纏着夫人陪你們玩?”
春花秋月被嚇得跳起來,春花更是直接撲進了既醉懷裏,石之軒笑着看着,輕聲道:“真是失禮,夫人沒嚇到吧?”
既醉擺擺手示意沒事,她一隻手還端着糖果盤子,見石之軒進門就順手放下,指指小院裏,“石師,玉華和師道的課程結束了?”
“結束了,大公子的課業完成得中規中矩,大小姐……天賦異稟。”石之軒停頓片刻,說道:“閥主在內,正考較兩位公子小姐。”
既醉立刻搖搖擺擺地去看熱鬧了,石之軒站在門口彬彬有禮地側身避開,直等到那身影離去再也看不見了,才抬腳進門,步伐比剛才更輕鬆,更快樂,他走到糖果盤子前,捏了一顆做成小兔形狀的糖塊,咔嚓咔嚓地咬碎吞咽。
邪肆的眼神,溫柔的笑臉,看起來神經至極,春花秋月是早就習慣了,還熟門熟路地開始彙報武功進境。
石之軒含笑聽着,隨口指點二徒,他一心二用,藏着掖着的那一半心裏像生了一棵浮柳,搖搖擺擺如美人身影。
美人可醫病,昔年入骨之痛,如今都不疼了,精神分裂也完全裂開了,清醒的石之軒,瘋癲的石之軒,已經徹底是兩個人,這兩個人還有商有量,一起琢磨着怎麼在天刀鋒芒下,偷一回香。
小院裏,宋缺覺得腦殼疼得要裂開了,隨着兩個孩子長大,他發現了很嚴重的問題,被家族寄予了厚望的長子,雖然武功根骨不錯,但腦殼邦邦硬,又老實又笨,學什麼東西都比妹妹慢一拍,完全沒有他的天賦異稟。
女兒玉華天賦倒是隨他,可性子爭強好勝,霸道至極,別人家的女孩子會主動讓出好吃的給兄弟們,這是女子被讚頌的“懂事”,宋閥沒缺過這個,但她不準別人吃她喜歡吃的東西,不準別人碰她喜歡玩的玩具,別人有的她沒有,看中的必定要搶過來,別人沒有的她有,一定死死護着,不准他人染指。
去歲他們生辰,宋缺送長子一把金刀,女兒一株珊瑚,都是極貴重的寶物,可次日天明,金刀與珊瑚都在玉華的房裏,一問師道,是玉華搶去了。
師道被她這樣蠻橫對待,竟然沒有一絲男孩子該有的血性,總是讓讓讓。
宋缺總覺得女孩子養成這個脾性不是好事,以後嫁出去,沒人像父母兄長這樣寵愛她,那她要如何生活呢?
既醉一進門就聽到宋缺苦口婆心地勸女兒大度一些,溫順一些,否則以後嫁人會很辛苦,她一腳就踹上宋缺的屁股了,“知道辛苦你還想把她往外嫁?”
宋玉華聽講時一臉桀驁不服,見到救星來了,立刻眼淚汪汪抱住既醉的腿,露出漂亮的小臉蛋來,嬌嬌地告狀,“娘親,爹壞,玉華不嫁人。”
既醉看着自己漂亮的狐崽崽,滿意極了,就聽宋缺吶吶地道:“女孩子……怎能不嫁人呢?”
既醉回過頭盯着他看,淡淡地說道:“你是這麼想的?”
宋缺的眼珠子動了動,熟悉的緊張感讓他靈光一閃,果斷道:“那就算了,不嫁人就不嫁人,我們就把玉華當男孩子待,像童養媳一樣,給她養些美少年待選?”
既醉愣了一下,這傻子的腦子裏是有點東西啊,這點連她都沒想過,她想的是以後到年紀給女兒招贅個百依百順的女婿。
宋玉華的眼睛卻是一下子亮了起來,童養婿!好好好!養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