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年,我1手插兜
炒麵、燴面上桌,一眾同學邊吃邊聊,吃完很快便離開了飯館。
來到下街一家商店。
張海峰笑道:“兄弟們都分攤一下,咱們先把酒和吃的都買好,省得過會兒出來折騰。”
能來參加同學聚會的,對分攤之事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哪怕真有混吃混喝的打算,也不會當眾表現出來。
年輕人誰不愛面子,一眾同學臉上的笑容不變,俱都利落的掏錢。
總共搬了十五件黃河啤酒,幾副撲克牌,剩餘的錢都買成了瓜子花生之類的小吃。
懸河啤酒,一件九瓶。
別看在場的男生人數,遠比啤酒件數多,但真能喝一件的也沒幾個,有一部分說不好兩三瓶就能到量。
東西自然由男生提着,米童就提了一件啤酒,跟着鑽進一個小巷子中。
走進王文樂家的小院。
院子裏,其中一間房子已經坐了七八個學生,真正屬於高三(2)班的,也只有王文樂本人和一個女生。
王文樂和家人招呼眾人進屋,哪怕院子裏還有上房和北房,這麼一大群人自然也是難以坐下。
張海峰和王文樂商量,索性直接找來了毯子、炕桌和小凳子這些,大家分開坐在了水泥院子裏。
今天的天氣正好,外面有點曬,但也好過擠擠攘攘的待在屋子裏。
都是農村孩子,誰的家裏也好不到哪裏去,王文樂家相對而言已經很不錯了,若是換成米童家,會更慘。
不過就院子的大小來說,米童家能分這邊兩個大,畢竟農村土地不值錢。
“哎呀,你們也是,啤酒和煙這些,我都已經準備好了。”王文樂臉上痘痘很多,一個勁的埋怨。
張海峰吧唧了下嘴,笑道:“這不是怕不夠嘛,多了咱們就多喝一點。”
……
發展落後的蟠龍,大夥除了吃飯喝酒,也就沒了其他的玩樂項目。
這裏沒有歌舞廳,沒有量販,也沒有網吧,連桌球廳都沒有。
哪怕真有這些娛樂場所,類似歌舞廳,也不是他們這種窮學生能去的。
“同學們,一起喝一個。”
大夥一同舉杯。
等到喝完,大夥開始玩撲克聊天。
屋裏坐的那些在贏錢。
鬍子刮過不久,臉上卻仍舊能夠看到一圈青茬的陳永田,甩着長劉海,跑進屋加入戰圈。
除了介紹姜舒書,米童從始至終,都扮演着一個小透明的角色。
有人過來搭話就一起喝一點,若是實在賴不過,也會被拉着拼一會酒。
見米童和蘇蘇都被拉到了旁邊酒桌上,姜舒書問道:“老姐,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們高中的趣事。”
何亞瓊笑道:“你是想聽關於米童的事情吧?”
姜舒書抿着小嘴,笑而不語。
何亞瓊悄悄指向一旁,正在酒桌邊觀望男生喝酒,長相很是文靜的一個長發女生。
小聲道:“看到那女孩子了嘛,她是我高一同桌,當時,蘇蘇和米童就坐在我兩身後,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在追米童,現在有沒有放棄,我不確定。”
聞言,姜舒書看去。
女生面色溫婉,長發筆直的垂在身後,不時會向玩夢幻的米童投去目光。
何亞瓊繼續道:“還有幾個追米童的都不在這兒,我說話比較直,你別見怪,看你們兩的樣子,應該還沒有談戀愛吧。”
雖然在猜測,但何亞瓊的語氣卻很是篤定:“如果你真喜歡他,
還是要趁早,米童在蟠龍很招女孩子喜歡,只是他一直都沒有接受過那些表白罷了。”
“哈哈~”姜舒書輕笑着沒接話。
“不說那些。”
這些事,提一嘴即可,權當結個善緣,兩人到底能不能走到一起,還尚未可知。
何亞瓊笑道:“他其實很聰明的,可唯獨對學習不上心,高一那時候還是年級第二,後來就慢慢的不學了。
“上課不是定定不動,坐着偷偷睡覺,就是明目張胆的趴着睡。”
“你是不知道,我們班主任高二剛帶我們班,特別喜歡打學生,結果他的第一堂化學課,米童沒堅持五分鐘就睡趴下了,兩年時間恁是沒起來過。”
姜舒書不由朝旁邊望了一眼,酒桌上的米童毫不怯場,小圓寸下青煙繞指飄蕩,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這一面。
依舊與往昔的小男孩一般清秀,卻少了從前的青澀。
耳邊接着傳來何亞瓊的話語,姜舒書不由回頭。
“其中有一次,米童正常在睡覺,蘇蘇拿肘子戳了戳他,結果班主任跑下來直接掌了蘇蘇兩巴掌。”
“哈哈~”
趕忙捂住了嘴,姜舒書酷嗤酷嗤個不停,晶瑩的眸中泛起了水花:“你們班主任也太……”
“誰說不是呢,米童被吵醒時還一臉茫然,你說這事兒冤不冤!”
何亞瓊忍俊不禁道:“還有一次,米童物理只考了十分,物理老師當時好奇的問他,你是怎麼做到獨獨答對一道大題,而選擇題卻全部蒙錯的?”
兩人一個回憶中訴說、另一個仔細聆聽,何亞瓊從米童講到蘇蘇,還有班裏其他人的一些趣事。
漸漸地,姜舒書對於米童高中的生活,有了更加立體的認知,不似以往信件中了解的那般空泛。
他說三年錯過了一生。
他放縱自我,她積極向上。
或許,他是這麼認為的。
……
不知何時。
陳永田也從裏邊走了出來,和張海峰、米童幾個同一宿舍的學生坐一桌,玩着夢幻喝了起來。
雖是同一年級、同一班級,但彼此之間的年齡,卻是差距極大。
大如陳永田,今年二十有三,鬍子拉碴,若是條件允許,已經到了可以結婚生子的年齡。
小如米童,尚還未滿十八,朝氣蓬勃,正值青春年少。
酒越喝越多,下場的同學也絡繹不絕,張海峰、陳永田和米童三個,卻是一直都在酒桌上。
“憋死我了……你們等一下。”
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本打算克制一點的米童,還是沒把握住自己,搖着暈乎乎的腦袋,告罪一聲去了廁所。
陳永田嘴裏叼着煙,也是搖搖晃晃的出門,打算去撒泡尿緩解一下。
每一次喝酒,挺到最後的,都是面龐黑黝黝的班長張海峰,他似乎永遠都喝不醉。
從廁所出來,米童感覺身體猛地輕了幾分。
後腳出來的陳永田扔過來一支煙:
“去外面轉轉?”
“好啊。”
手忙腳亂的接住煙,米童跟着陳永田走出巷子。
夕陽離山頭已然不遠,映的那小方天際一片橙紅,兩人站在土牆跟前抽着煙,眯眼享受落日的餘輝。
米童一手插在褲兜里,問道:“聽說,你要去湘省潭州那邊上技校?”
“嗯。”
陳永田點了點頭,揉着太陽穴道:
“黃梨家搬去哪了?”
“不知道。”米童搖晃着腦袋,只感到一陣昏沉。
“你會不知道?”
甩了甩長劉海,陳永田猛吸了兩口煙,不滿道:“那天她帶你去哪了?”
“都已經二十好幾的人了,怎麼能問出這種蠢問題。”
“我蠢你麻痹!”陳永田怒罵道。
“你個狗日的,你把她睡了,現在轉手就和其他女生混在一起,你還要不要臉。”
“你再給老子說一聲不知道她去哪了?”話音剛落,陳永田扔掉煙頭,當即一拳揮了過去。
腦子本就不靈光,猝不及防之下,米童被這一拳打了個正着,直接撞在土牆上,跌倒在地。
腦袋碰的生疼,左臉頰和鼻子,更是疼得要死,米童差點誤以為,骨頭都已經斷掉了。
“你他媽有病吧!”
猛然間吃了這麼大的虧,米童心裏頓時火冒三丈。
但抬眼一看,不死心的陳永田竟然已經蹲下身來,頓時急眼。
連忙一腳猛踹在其肩頭,將之踹倒在地,米童慌忙爬起身,從其身上一跳而過,踉踉蹌蹌直往巷子裏邊跑。
好漢不吃眼前虧!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他大爺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這是!
簡直了!
他長這麼大,還真沒打過架,更沒挨過打,這事一直都是由米年負責的。
讓他這個門外漢,和陳永田這種混不吝的對壘,不是純粹找打嘛!
傻子才會繼續留在原地。
要不是都已經喝迷糊了,鬼知道今天他還要多挨幾下。
“嘶~”
“媽的,真疼啊!”
臨近小院,米童放緩腳步,捂着往出冒血的鼻子走入其中,嚇了裏面眾人一跳。
見他捂着鼻子的手縫處尚在流血,清秀的臉上,土和血混成了血泥,棕色短袖印染着一些血滴,身後滿是塵土,樣子着實有點狼狽。
“米寶寶~”
“米童……”
擺了擺手,米童躲開快步跑過來的姜舒書,對酒量本就不好,也一直都躲着沒怎麼多喝的蘇蘇打了個眼色。
蘇蘇會意,快步走進廚房。
見狀,米童才對女孩兒道:“沒事,沒事,讓蘇蘇找點水,我洗一下就好。”
“誰打的你?”娃娃音兇巴巴的。
似乎只要他說出那個動手之人,便準備打上門去。
“換你哥來,倒是可以打一打。”此時的米童還不忘心裏嘀咕。
臉上和鼻子疼得很,卻差點笑出聲,凶起來的娃娃音讓人心裏很暖,卻也給人一種萌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