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離開
陸明手裏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是她從離她最近的一個酒鬼手裏惡狠狠地拿過來的。
陸明道:“你的武功比我想得要好。”
那人差點沒說你的武功比我想得更要好!只見陸明左腳一蹬,人拔地而起,手起刀落,直直一刀劈下,“一分為二!”
那人急忙閃向一邊,剛才他站的地面上頓時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將酒館一分為二。
陸明降落,橫着又是一刀,“一刀兩斷!”
那人向上跳起,刀鋒貼着他的鞋底削了過去,在他身後,門、窗叭叭叭從中斷開,冒出小青煙。
那人道:“丫頭,你是打架還是拆房子?”
陸明道:“算你們倒霉,我都是!”
那人一腳踢飛身旁的凳子,人緊隨其後,等陸明劈爛凳子他人已在陸明跟前,單手捉住陸明兩隻小手,往前一捋,欲卸下陸明的刀。
陸明手鬆開,刀墜落,她抬腳用腳尖一踢,刀直直飛了上去。如此那人捋過陸明的手后既沒有得到刀又失去了對陸明的控制。
兩人抬頭,看着刀,齊齊飛了上去。
陸明的手握住了刀柄,那人的手握着陸明的手,陸明道:“色狼!”
說完一掌打向那人的水果口。這一掌力道不輕,那人不再是毫髮無傷,本來就已斷裂的門窗被他這一撞徹底散架。
陸明道:“你為什麼不用另一隻手?”
那人道:“我的另一隻手是用來拔我的劍的,我的劍是用來殺人的。”
陸明道:“那隨便你!”
夏城烈焰刀號稱天下第一刀,所以招式名字都是以‘一’字開頭。陸明連人帶刀一個大旋轉,“一勞永逸!”
小酒館被她拆成了小廢墟!支架倒塌再倒塌的聲音,酒罈破碎再破碎的聲音!就是沒有人聲,沒人敢說半個字!
陸明看着自己的傑作,還比較滿意,心情也好了很多,刀一扔,“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那人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去了那裏你就會說:早知道就不費力氣了。”
原城的日落是他最喜歡的,小山不是很高,看不到最完全的日落,山上的景色也不是很怡人,稀少的小樹亂亂的禿石。
但在這裏能看到遠處一座佛塔,夕陽照耀下的佛塔如度上了一層金光,金光柔和散開,普照大地!這裏能讓他感覺到安逸和輕鬆!
陸明道:“不怎麼樣啊?”
那人自嘲一笑,他怎麼忘了,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和自己是不一樣的。
那人道:“我叫邊鋒,知不知道邊鋒是什麼人?”
陸明道:“第一殺手?”
邊鋒道:“殺手沒錯,第一不敢當。”
邊鋒道:“你是不是陸明?”
陸明道:“你怎麼知道?”
邊鋒道:“今天是我在原城的最後一天,想不到會認識原捷的小姨子。”
陸明噌地一下站起來,道:“不準說我是他的小姨子!”
邊鋒道:“為什麼?”
陸明道:“因為我不是!”
邊鋒道:“為什麼?”
陸明道:“不用你管!”
邊鋒無辜地睜着好看的大眼睛,他沒有要管啊,只是不明白隨口問問而已!
陸明氣得又坐下。
邊鋒道:“你好像很不喜歡原捷,像他這麼會說話的人哪裏得罪你了?”
陸明道:“你又怎麼知道他會說話?你們認識的?”
邊鋒道:“算不上,
但最近有點關係。”
陸明道:“什麼關係?為什麼說最近?以後呢?”
邊鋒道:“你好像很感興趣?”
陸明道:“你別管!你快說!”
邊鋒道:“有沒有聽過霍朋來?”
陸明道:“聽過,就是那個人頭被人取走了的,不過現在已經找回來了。”
邊鋒道:“這麼快?”
陸明忿忿道:“都是夏潔潔的功勞!”
邊鋒心底深處觸動了一下,她這表情,這語氣?
邊鋒道:“霍朋來死在原城勢力範圍死在原捷新婚之夜,聽說好像是被修練冷派內力的人所殺,這裏修練冷派內力的共有六個人,我就是其中一個。你說我們是不是有點關係?”
陸明道:“那是不是你?”
邊鋒道:“你是要代為傳達呢,還是代為保密?”
陸明道:“你別管!你……”邊鋒接下,“你快說,是吧!”
邊鋒道:“半個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和一仟倆定金,有人雇我殺一個人。信上說要我七月初七趕到原城,因為要殺的那個人會在原城出現,而他也會過來付我剩下的一仟倆並告訴我要殺誰。”
邊鋒道:“今天是我在原城的第三天,但我要殺的人一直沒有出現。”
陸明道:“你要殺誰?”
邊鋒道:“不知道。”
陸明道:“你敢戲弄我!”
邊鋒道:“沒有,我的確不知道。因為我的僱主沒有來,他失約了。”
陸明道:“那你的僱主是誰?你別說你也不知道!”
邊鋒道:“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陸明道:“誰?”
邊鋒道:“霍朋來。”
陸明道:“你說誰?”
邊鋒別過腦袋,“丫頭,你耳朵沒有出問題,倒是我的耳朵,快被你震聾了!”
陸明不理,這回變成了,“我不管!你快說!你怎麼知道是霍朋來?”
邊鋒道:“因為只有死人才會失約。”
陸明道:“那也許人家臨時有急事,也許人家臨時改變主意了,也許……”
邊鋒道:“所以我在這裏等了他三天,只有死人才會對我失約。”
陸明不語,她不是很明白。
邊鋒道:“都記住了?”
陸明點頭。
邊鋒也不再說話,太陽已落山,他是不是該離開這裏了?
人說借酒消愁,陸明走進小酒館。
酒館裏人擠擠的,全是男人,時值炎夏,再加上烈酒,當中有幾個人已脫去上衣。女人的氣息和男人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少女和大男人!
所以當陸明走進來時,低頭的,背對的,喝醉的,全都放棄了手裏最感興趣的東西而看向了她,除了那個人!
酒館裏的人很滿,除了那個人的那張桌,陸明走到那人對面坐下,“小二,上酒。”
小二道:“姑娘要上什麼酒?”
陸明看了看道:“他們喝什麼,我來一樣的。”
小二道:“謝謝十文一壺。”
陸明掏出一碇銀子,“不用找了。”
酒館裏所有喝酒的人眼睛都直了,美麗,獨身,失意,多金,少女,這意味着什麼?除了那個人!
陸明沒有用酒杯,酒杯是開心愜意時喝酒才用的。她抓起酒壺,昂起瓜子臉,狠狠灌了一大口,咳,咳,眾人都以為她嗆到了。
卻聽夏潔潔道:“這酒怎麼這麼難喝啊!比不上杜康的一半!”
若問喝酒的男人喜歡喝酒還是不喝酒的女人,十有八九都會選前者,一來夠勁,二來乾脆,三來不會管你喝酒。
四來還可以陪你喝灑,如果這個女人又年輕又漂亮又嬌氣又有錢的話,那就更沒話說了!
一個彪形大漢提着大刀走了過來,他的目標不是陸明而是那個人,“你坐過去,我們換個位置。”
那人道:“等我喝完了自然就走了。”
彪形大漢道:“老子這輩子最討厭的一個字就是等字!”
那人沒說話,單手一拂,就這樣取下彪形大漢的刀,轉了一圈,然後又還到了彪形大漢手裏。
彪形大漢剛想說你拿老子刀玩什麼玩,卻見周圍人的臉色都很不對,而且那不對還都集中在他臉上,他也知道自己長得丑,伸手摸了摸。
沒什麼問題,只是鬍子沒了。等一下,自己好像從來不刮鬍子吧,意識到這個彪形大漢猛地倒退幾步!
青衣漢子走上前,“你小子有兩下,這個位置我也看中了,你換是不換?”
那人道:“我說了,等我喝完了自然就走了。”
青衣漢子道:“他這輩子最討厭的一個字就是等字,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喜歡的是什麼字?”
那人道:“不知道。”
青衣漢子道:“打字!”
說打就打,第一步,掀桌子,這是慣例。青衣漢子雙手放到桌沿下,抬了一下沒抬動,再抬一下還是沒抬動。慢慢地。
他額上冒出了小汗珠,再慢慢地,他的臉和他的衣服一樣成了青色,再慢慢……再慢慢他半條命就沒了,青衣人很清楚,所以他的身體猛地朝桌子一撞把自己反彈了出去!
瘦高個子一拍桌子,“邪門!我還就不信邪!”
陸明一拍桌子,“你們有完沒完?”
聲音細細,臉蛋紅紅,酒館內一片鬨笑,瘦高個子道:“好看!小娘子生氣更好看!我們沒完沒了!”
陸明眼光一凜,一下蛻去稚嫩,如脫胎換骨,倏地從筷籠抽出一隻筷子,捏在手裏,一加內力,筷子驟然燃火,一揮手,一隻火箭乘風而去!
瘦高個子眼中映照着那團烈火,看着看着他覺得自己心口也着火了,熱熱的。他低下頭,心口處的衣服已被燒沒了,裸露的肌膚上有一個血洞,血液就像那小噴泉汩汩地往外冒!
瘦高個子一下子害怕了,很害怕!現在他是該伸手進懷裏拿金創葯止血,還是檢查檢查筷子是不是在裏面先把它拔出來。
還是馬上去找大夫?僵硬地轉動身體,誰能幫幫他,這裏有誰能幫幫他?一圈沒轉完,人已倒下!
酒館裏不再有人喝酒,不再有人說笑,甚至都不再有人呼吸,當然也就更沒有人挑釁了!
陸明又變成少女的樣子,“現在不就好了,爺爺說傷一百個人不如殺一個人,這叫殺一儆百。”
陸明雙手背在身後,如一個孩子般站在原捷面前,一口氣,一字不差地把邊鋒地話轉述完。
原捷久久不語,眼睛都不見眨,這個消息得來的比人頭更意外,更想不到!他去酒館見過邊鋒,邊鋒說得比這個要簡單得多得多!謝心揚,邊鋒,一個夏潔潔一個陸明,就這樣擺平!
陸明由得意變成疑慮,“你不相信他的話?”
原捷道:“相信。”邊鋒和謝心揚是同一類人,這類人十句話里有十二句都是真的,不怕他說假,只怕他不說。
陸明由疑慮變成憤怒,“那你是不相信我的話?”
原捷道:“相信,我怎麼會不相信圓圓!”陸明和夏潔潔是同一類人,這類人的話要判斷起來很容易。
一聲圓圓讓陸明的氣消了一半,一句相信讓陸明的氣消了另並一半。陸明道:“那你怎麼這麼久不說話?”
原捷放下手中的信,從陸明開始說邊鋒起他就沒有在看信了,而越聽越意想不到,他的腦子也越想越遠,以至於連信都忘了放了。原捷道:“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說什麼!”
陸明揚起瓜子臉,道:“沒話說了吧!你現在知道不止夏潔潔可以幫你,我也可以!”
原捷一笑,道:“這個我向來都知道啊!”
陸明的武功高出夏潔潔許多,單這一點,她就可以為他做不少事!
陸明很開心,“真的?”
越是開心越想進一步幫原捷,但好像已無能為力,所以開心中出現了一些小小沮喪,陸明道:“可惜霍朋來死了,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想殺的人是誰了。”
原捷道:“他若不死,他想殺的人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陸明道:“也是。”
原捷道:“其實也不一定不知道,至少我們知道這個人在原城,而且值兩仟倆。兩仟倆,身價比霍朋來低,霍朋來自己不出面而請殺手,要麼殺人理由見不得光,要麼這個人的後備勢力很強。”
原捷心裏開始盤算這兩種可能。
陸明睜大眼睛,烏溜溜的眼珠骨碌碌地轉,“你真得很聰明!”
陸明道:“在夏城的時候爺爺就說你是六個人裏面最聰明的,最詭計多端的!”
原捷放下思路,道:“圓圓想要什麼?我送給圓圓。”
他是有意打斷陸明話題的,他知道再說下去會說到什麼。
陸明道:“我想要什麼?”
她捏着下巴,在原捷面前來來回回地走,突然冒出一個點子,“我想要你帶我出去玩,只帶我一個人!”
原捷正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林鷹走了進來。林鷹是黑甲五十二騎五個小隊長之一,除了何叔和何荷就只有他們五個可以在緊要時刻不經通傳直接進思園。
林鷹在原捷耳邊說了幾句,原捷豁地一下從座位站起,推開林鷹,急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