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第 73 章
無論太醫如何信誓旦旦地肯定陛下身體安康,眾人心中都存了個疑影，無論是三位皇女還是百官，都各懷心思。
當晚,三王一回府,便立刻召集幕僚商議此事。
誰都想把握先機,誰都不希望另外兩個姐妹捷足先登。
奪嫡之爭到如今局面,誰都不可能讓步，進一步便是萬人之上，而退一步，必將命喪黃泉。
都是母皇的女兒，為什麼自己就不能當皇帝？
眼看母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此時不做準備，等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於是次日清晨,燕皇一睜開眼睛,便聽內侍便含笑稟報：“陛下，三位殿下十分憂心陛下身體，天不亮就齊齊在外候着。”
休息了一夜,燕皇正覺神清氣爽，聽到這話，面色一沉，眼中閃過一道暗芒。
她扯了扯嘴角,那不是欣慰的笑，而是諷刺的笑。
自己不過生個小病,三個狼崽子就這樣按捺不住,做戲都做到自己面前了。
內侍本想藉此哄燕皇高興,見狀,心裏馬上一咯噔——看來自己今天這馬屁是拍到馬腿上了！
即便惶恐不安，他也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禱陛下不要降罪於自己。
燕皇沒那個閑心朝內侍發火，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平復好心情，隨後才低聲道：“叫她們進來吧。”
內侍不敢再自作聰明，出去之後，面對三位皇女暗中打探陛下心情，她只面上微笑，嘴裏卻不透露半分。
看着三個女兒全都躬身低頭，一臉恭敬又關切地問候自己的身體，燕皇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們表演。
哼！一個個表面裝得孝順無比，心裏指不定都恨不得自己早點死！
要不是有人替自己看着這三個狼崽子，知道她們私底下的小動作，只怕她還真就被騙了，以為是母女情深的大好局面。
見母皇未語先咳，三人愈發篤定心中猜測，爭先恐後地出言關心，那模樣，簡直恨不能以身替之。
燕皇懶得再看這幾個糟心的玩意兒，在內侍的幫助下坐起來，靠着軟枕，總算感覺舒服些了。
她望向姐妹三人：“此次合州旱災，你們都說說，派誰去賑災比較合適？”
三人一聽這話，眼神立刻熱切起來——賑災可是個肥差，怎麼也得替手下人爭到才行！
晉王率先推薦自己德高望重的岳母，秦王不甘落後地推薦自己素有才名的得力心腹，康王也站出來推薦自己經驗豐富的屬下。
“如今民怨四起，這些人都不夠分量，朕的意思，你們三人之中誰願去？”
燕皇雙目微眯，冷眼打量眼前表情各異的三個女兒，且看她們如何作答。
空蕩蕩的寢殿裏只有母女四人，輕飄飄的一句話，竟如洪鐘一般在三人耳邊迴響。
母皇身體狀況堪憂，這種關鍵時刻，她們誰能放心離開京城？
“賑災之事，大姐最有經驗，孩兒認為大姐去最合適！”
仗着自己“魯莽”的名聲在外，秦王一臉真誠地將事情推給了晉王。
若是大姐不在京城，三妹又是個病秧子，要出了意外，她的勝算絕對是最高的。
無恥！
只恨自己慢了一步！
晉王暗中咬牙，本以為自己這個二妹是個有勇無謀的，今日才知她竟如此陰險，看來往日都是她裝出來給大家看的。
“二妹的誇獎，為姐實在愧受。”晉王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秦王，“若論果決能幹，二妹遠勝愚姐，再者，二妹亦可藉此機會歷練一番，也讓下面大臣們看看，二妹絕非那些人口中的有勇無謀之人！”
晉王端的一副為妹妹不平的氣憤模樣，若是不知情的，看她如此情狀，焉能不贊一句姐妹情深。
秦王呵呵：“大姐的美意，妹妹心領了，不過賑災並非兒戲，豈能等閑視之，我又怎能拿來練手？咱們姐妹三人，終究還是大姐更勝一籌，三妹，你說呢？”
語罷，秦王轉身胸有成竹地望向康王，只要三妹不是個傻的，這樣兩相得利的事，自然會贊同自己的提議。
見戰火蔓延到自己這兒，康王未語先咳，燕皇見狀，身體不免微微向前傾，面露關切，眼神也變得柔和些許。
“小妹不才……咳咳……一切……但憑母皇做主。”
一句話被她說得斷斷續續，然而正是這句話，讓燕皇深感欣慰。
再看看爭得面紅耳赤的老大老二，高下立判。
燕皇冷哼一聲，將對二人的不滿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
時刻關注母皇反應的晉王和秦王當然是立刻停止爭執，心中暗罵三妹裝乖賣好，口中連忙跟着表態：“但憑母皇做主！”
最後燕皇還是點了晉王，見二女兒掩飾不住地竊喜，她意興闌珊，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再多看幾眼這兩個不孝女，她的病都要重幾分！
走出大殿，看着秦王臉上燦爛的笑容，晉王眸光微暗，眼中閃過一絲狠意。
“二妹當心看路，可別摔了。”
晉王假笑着望向秦王，故意拿出大姐的派頭教訓對方：“得意忘形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大姐此言差矣。”
秦王自覺得了好處，半點不惱，笑眯眯地搖頭晃腦道：“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有開心的事，自然要高興起來，三妹，你說是吧？”
康王不置可否，擺明拒絕加入戰局的態度：“小妹府中還有事，先行告辭。”
一旁路過的內侍都將頭埋得低低的，遠遠地就繞過這片戰場，她們可不想遭受池魚之殃。
“二妹且樂吧，當心樂極生悲！”
到底是在宮裏，晉王也不願在此與秦王多做爭執，冷哼一聲便跟着拂袖而去。
三姐妹離開后，燕皇便讓內侍將她平日吃的丹藥取來，艱難地咽下，立時便感覺身體輕鬆許多。
閉目凝神，她又忍不住想起齊微送來的檄文，只是不敢再動半分氣。
半晌，她吩咐內侍將晉王親自賑災的消息傳下去。
如此，好歹堵住悠悠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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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燕皇派晉王去合州賑災，齊微挑了挑眉，真不知該希望晉王是順利地活着賑完災，還是中途出“意外”死在其他人手裏。
也罷，就看晉王自己的本事吧，反正無論她生還與否，齊微總能讓她發揮最大的用處。
“姐姐怎麼一個人站在窗邊出神？”
夷光一回來就看到齊微駐足窗邊，彷彿人在身邊、神在天外，這種感覺讓他覺得眼前人太遙遠，下意識地出聲喚姐姐。
聽到夷光的聲音，齊微神色一松，臉上的表情很快柔和下來。
她轉身望向對方，今日的夷光高冠華服，金玉加身，比平日更添貴氣威儀。
“宴會這麼快就結束了？”
齊微嘴角噙笑，走到夷光身邊，執起他的手，兩人走到窗邊相對而坐。
細觀夷光神色，雖略有疲憊，但總的來說狀態還不錯，齊微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她就知道，阿光這麼聰明，一場宴會肯定難不住他。
“阿光今日真好看！”齊微含笑望着對方，極其自然地，下一句就跟着從嘴裏吐出，“我們阿光定是今日宴會上最最好看的那個。”
用現代的話來講，阿光就是宴會上最靚的仔，不愧是自己的男孩子。
見姐姐一臉以自己為傲的表情，夷光一雙大眼睛亮亮的，頓時覺得身上那點疲憊一掃而光，甚至還下意識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姐姐誇自己好看，他當然開心啦！
想要得到更多誇獎的夷光很快就想到向姐姐彙報自己辛苦了好久的成果——
“算上所有的古董字畫和首飾銀票，今日宴會共籌銀一百萬兩。”夷光邀功似的對齊微眨眨眼，“姐姐覺得如何?”
“竟有一百萬兩？”
齊微有些驚訝，這個數量比她預料的要多太多，她猜這其中必有隱情。
不過這種好時光，自不必提那些掃興之事和掃興之人。
“我們阿光真是能幹，一出面就籌了這麼多銀子，這次青州的百姓可真得好好謝謝你了。”
摸摸夷光的腦袋，齊微笑眯眯地將點心喂到他嘴邊：“下面新做的點心，嘗嘗看，可還喜歡？”
做點心的師傅是安伯費心請來的——就在知曉阿光與自己關係的當日，安伯就喜極而泣，當即給父后和母皇上香稟告了此事，從此將阿光當作第二重要的人來服侍。
也正是因為有安伯相助，齊微才放心將宴會交予夷光來辦，她信得過他們，自然希望他們能幹，好幫自己更多。
美味在前，夷光也不客氣，直接就着齊微的手嘗了一口，很快得出結論：“這點心不僅甘甜，還有微微的花香，好吃！”
聽他這麼說，齊微指尖微動，一個念頭浮出，想要嘗嘗這點心究竟如何美味。
既然想到，她自然不猶豫，認真品嘗手裏剩下的點心。
“姐姐……”
眼睜睜看着齊微收回手，一臉坦然地將自己咬了一半的點心送入口中，緩緩咽下，末了還不忘喝口茶。
齊微手裏還端着茶杯，聽到夷光輕聲喚自己，抬眸望他，漆黑的眼珠印出含羞的少年。
“那點心……”夷光紅着臉，楞楞地低聲喃喃，“我吃過……”
少年一副難為情的青澀模樣，讓人更想欺負他，想看他被欺負狠了之後會是什麼樣。
於是明知不對，齊微依舊忍不住故意使壞：“怎麼，莫不是阿光連這麼半塊點心都捨不得給我吃？”
夷光急忙搖頭，一秒都沒耽擱地開口否認：“姐姐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只是沒想到姐姐竟會毫不猶豫地吃他剩下的東西。
思及從前，他見過多少出身遠不如姐姐的人，自恃高貴，動輒講究，別說吃別人剩下的東西了，就是別人多看一眼，這些人都會狠狠教訓，以彰顯自己的不凡。
比起這些人，姐姐便如天人一般，高出她們不知多少，可姐姐卻半點都不在意這些……
若知夷光所想，齊微定會搖頭一笑，她骨子裏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即便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些東西始終不會改變。
當然，齊微並不知夷光在想什麼，見他一直低頭不語，只以為自己得逞，對方是在害羞。
饒是如此，齊微還不肯放過，輕輕挑起夷光的下巴，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湊到對方面前：“那麼，阿光是什麼意思呢？”
這樣近的距離，夷光肉眼可見地呆住，總感覺姐姐越逼越近，彷彿下一秒就要貼上來一樣。
此刻，他的身體和大腦已經失去控制，比鼓點還要密集的心跳，以及一片空白的大腦，讓夷光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好像在期待着什麼。
被這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注視着，無論初衷為何，齊微都不可能拒絕如此可口的少年。
她身邊的人，如這般會將渴望直白地寫在臉上的，也只有阿光了，齊微愛的便是他這副赤子心腸，直接，卻格外動人。
本以為這次觸碰會跟之前一樣淺嘗輒止，然而接下來的親密體驗卻讓夷光睜大了眼睛——
一尾靈活的軟舌長驅直入，彷彿直觸他最敏感的神經，令他的心神瞬間為之戰慄！又滿足得想要嘆息。
這是夷光始料未及的，一瞬間，他甚至不知該如何回應對方才好。
慌亂之間，姐姐抬手託了托他的後腦勺，就這麼一個動作，他便奇妙地被安撫住了。
是啊，一切都有姐姐，他只要乖乖配合就好啦。
嗯……偷學和練習也是必要的，下次他要表現得更好才行！
這樣想着，夷光放鬆下來，跟着姐姐的引導，將全副心神投入進去，開始笨拙地回應，開始他笨拙的回應。
或許是一種本能，很快，夷光便發現，好像不用等到下一次，他就已經學會，能夠熱情地回應姐姐、讓她舒服了。
直至分開的時候，兩人才感受到唇上傳來的微微痛麻之感，但她們的心理無疑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大概是之前克製得太厲害，所以這次雙方才格外情難自禁，齊微不再刻意控制自己，夷光也似乎已將往日的矜持害羞全部拋開，這樣的親密接觸讓齊微覺得很舒服。
或許她應該加快腳步，早日將阿光娶回來，也好光明正大地與他行親密之事。
不同於齊微的坦然，分開之時，夷光尚且怔怔回味，後知後覺。
回過神來，他非但沒像往日那般低頭暗羞，反而緊抱齊微，將腦袋埋在姐姐頸邊輕蹭。
紗窗上留下兩人相依相偎的剪影，於一片黑暗之中，愈顯溫暖可貴。
次日，齊微便讓下面的人將捐款名單呈上，待看到上面的兩個名字時，她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何、林二姓雖然常見，但一出手便用四十萬兩來探路的，也只有廣渡何家跟玉元林家了。
雖說她自己的產業也遍佈九州，但其中大約一半都是為探聽消息而存在的，而何、林兩家上溯三代便開始做生意，至如今已是積累深厚、富可敵國。
所以說，要論賺錢，這兩家定是遠勝自己的，她們累積的財富定會是一筆龐大的數目。
看來是有眼光的商人想來投資她啊。
如今燕朝已露敗跡，她這邊卻是越來越好，雖然還有四州未下，那也只是時間問題。
齊微點頭，也罷，既然有人願意主動送上門來，她自然不會一口拒絕，且看這些人想要的是什麼吧。
事情也正如齊微所料，不出兩日，便有何、林兩家的人遞上拜帖請見，有齊微事先吩咐，下面的人很快將二人帶到她面前。
“草民見過太女殿下！”
齊微一出現，兩人就齊整整地向她行了大禮。
兩人聯袂而來，雖年齡相仿，氣質打扮卻是不盡相同——
何禮衣着樸素，除了腰間玉佩，身上再無半點飾物，看起來是個謹慎低調的；林玉珠則與之相反，她身上的衣飾起碼價值數萬兩，整個人端的是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二位請起。”
不着痕迹地打量過二人之後，齊微便讓她們免禮坐下。
林玉珠年輕，沒沉住氣，藉著坐下的機會飛快地往上首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她便為齊微的氣勢所攝，被嚇得立刻就收回了目光，心中不禁暗道這位太女殿下果然不凡，令人心生敬畏，難起反抗的念頭。
齊微端坐上首，慢條斯理地品茶，只等兩人主動開口道明來意。
主動權當然要握在她手裏。
見狀，何禮跟林玉珠對視一眼，最終，這個重擔還是落在了穩重的何禮肩上。
“早聞殿下求賢若渴，禮雖不才，願為殿下驅策。”
一上來，何禮就率先表示自己的誠意，以試探齊微的態度。
“何小姐這句話，是為自己呢，還是代表整個家族？”
問出這句話，齊微放下茶杯，身體微向前傾，目光緊鎖對方，何禮瞬間感到壓力萬分。
好在這些事情是族中早就商量好的，何禮應對起來還不至於慌亂無措，以致失態。
“殿下英明。”
何禮深諳為下之道，面對齊太女這樣的上位者，遮掩算計是最愚蠢的行為，明白回話才是最好的選擇。
“臨行之前，族中長輩便叮囑草民務必稟明殿下，我何家全族已決意追隨殿下，願為殿下馬前卒。”
齊微聞言，並不如何驚喜，只挑眉問她：“那麼，你們又想從孤這裏得到什麼呢？”
聽到這個問題，何禮跟林玉珠均是心中一凜，她們都知道，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若答得不滿意，便再無其他可能。
直至午時，三人還未談完，夷光回來時，見齊微有事在忙，便轉道去找師父跟阿姊一起用午飯。
如今她們師徒三人的飲食也均由安伯安排，一應待遇全都是最好的。
桌上滿滿地擺着精心準備的菜肴，用雲風的話來講，這日子過得簡直就是“快活似神仙”。
僕從一退下，夷棠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稀奇啊！阿弟，今日怎麼想起回來陪我們用飯了？”
夷光還不了解阿姊？哪能被她臊到，故意答道：“妙玄在跟人談事，我就回來陪師父用飯了，跟某人可沒關係哦。”
“我就說！”夷棠一臉的不開心，哼了一聲，“她要是有空，你也想不起我們來。”
沒良心的阿弟，有了“好姐姐”就忘了她們！
眼見夷棠越說越不像話，雲風瞪她一眼，往她碗裏夾了滿滿一筷子的菜：“這麼好吃的飯菜，還堵不住你的嘴？”
得師父相助，夷光立刻點頭如搗蒜，添油加醋道：“是啊師父，阿姊就會欺負我！”
雲風才不上他的當，淡淡掃他一眼：“你也好好用飯。”
這下姐弟倆不敢再作怪，都乖乖埋頭用飯，雲風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繼續美滋滋地喝她的小酒。
雖說自家的白菜長腿跑某人家裏去了，好在某人識趣，知道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這小酒，真不錯！
用過飯，夷光便準備回軍營練兵，誰知才剛起身就被夷棠叫住了。
“阿弟先別走，我最近做了個小東西，你先拿去用，不合適再改。”
一聽這個，夷光立馬來了興趣，無他，阿姊做的東西肯定是好的。
來到夷棠平時鼓搗機關的院子裏，有幾個人正忙着自己手頭的活兒，一見夷棠來了，都停手向她行禮，嘴裏喊着師父，恭立一側。
這裏面有好幾人都是之前齊微從考試里選□□的人才，特意送到夷棠這裏來學習、打打下手，早日學成才能更好地為她效力啊。
夷光見狀，心裏倒是生出些羨慕，如今阿姊都有弟子了，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小徒弟呢？
進了夷棠專用的房間，只見長長的桌案上堆滿了各種東西，夷棠卻習以為常，從一堆混亂之中準確找出了給阿弟準備的小東西。
幫阿弟穿戴好之後，夷棠便指導夷光如何使用：“此物名為袖箭，藏於袖中，令人防不勝防，打鬥時只要瞄準對方，按下這裏，箭便立即飛出去了。”
夷棠話音一路，只聽“咻”的一聲，便有三支小箭深深扎入木窗。
“扎得還挺深。”夷光拔出小箭，仔細觀察了一番，“箭頭炸開，可是有什麼玄機？”
見阿弟發現其中妙處，夷棠一臉得意道：“這裏面可以放毒，也可以放迷藥，到時一入肉，箭頭炸開，對方絕無反抗之力。”
得了這樣的好東西，夷光喜得跟阿姊說了不少好話，最後夷棠大手一揮，又送了他不少好東西。
望着阿弟毫不留戀地離去，只留給她一個無情的背影，夷棠搖頭笑罵“小沒良心的”。
然後便認命地帶上弟子繼續研究機關，好為某人造出更多有用的器具，誰讓阿弟被某人拿下了呢！
夷光身懷諸寶，其中有好幾樣都是特意替姐姐要的，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到姐姐面前獻寶了。
送走何禮跟林玉珠，正聽安伯彙報說阿光來找過自己，下一秒，齊微便見他又送上門來，笑得像只得逞了的小狐狸。
“阿光笑得如此燦爛，可是遇上了什麼好事？”
“姐姐不妨猜猜？”夷光笑眯眯地賣起關子。
看他一副有好東西忍不住要分享的樣子，齊微便順着猜到：“莫不是得了寶貝吧？”
“正是。”夷光點頭，眼睛一轉，並不打算輕易說出答案，“姐姐若能猜出是何寶貝，阿光便佩服你。”
看他得意的小表情，齊微忍不住逗他：“雖然不知是何寶貝，不過想來此物定是阿光特意為我準備的。”
這下夷光可算是見識到什麼叫“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了，姐姐這是吃定他了呀。
“姐姐猜錯了。”夷光哼了一聲，故意抬起下巴，一臉傲嬌道，“我朋友可多着呢！指不定就是贈與別人的。”
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讓小傢伙覺得沒面子了，齊微心中好笑，面上卻正色道：“阿光說的是，是我自以為是了。”
夷光見找回場子，這才滿意點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為了表示對姐姐的讚許，我就委屈些，把寶貝分你一點吧。”
“那就多謝阿光大人不計前嫌啦。”齊微索性陪他玩笑，唱念俱佳地表示感謝，“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被她逗笑，夷光這才拿出從阿姊那兒哄來的小玩意兒，一個個地跟齊微講解用途。
“華之的機關術果然厲害！”
看着這些用途各異的精巧物件，齊微不由感嘆，多虧有阿光，否則華之才不會像如今這樣竭盡全力襄助自己。
不過這些小東西的材料倒是都眼熟得緊，齊微眯着眼睛仔細回憶——她終於想起來，這些東西都是夷棠親自找自己要錢買回來的，說是缺一不可，先前做好的那些機關都已經送進軍營里了，眼前這些，應該就是用剩下的材料做出來的。
萬萬沒想到，夷棠從她身上薅走的羊毛，如今又變成“羊毛大衣”穿回她身上了……
想到這裏，齊微忍俊不禁，摸摸夷光的腦袋道：“多謝阿光，我很喜歡。”
聽到姐姐說喜歡，夷光便滿意了。
“姐姐，我得回軍營啦。”
目的既已達到，夷光也不黏糊，分好東西便起身要離開。
齊微當然不能放他就這麼走了，當下跟着起身，拉着夷光的手往自己這邊一拽，失衡之下，夷光直接就撲到齊微懷裏。
“我就知道，阿光肯定捨不得我。”
被姐姐如此戲弄，夷□□得咬牙，姐姐近日愈發愛欺負自己，總是要逼得自己羞窘才肯罷手。
不行，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
打定主意，夷光決定讓姐姐“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