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十三(捉蟲)

始亂終棄十三(捉蟲)

大雨撲石檐,水花四濺,褚長溪持傘走至雨中,廣袖白袍在風雨中翻飛,雨水濺滴傘面,聲響叮咚清脆。

衛七跟在他身後,看公子衣擺被雨水濺濕,斑駁水跡,雪白顏色不再,像是染了臟污,衛七目光不由澀澀,提醒道,“公子走慢些,仔細別淋了雨,感染風寒。”

褚長溪抬高傘檐看他一眼,“嗯,多謝。”

明明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輕落,轉瞬便移開了,卻讓衛七覺得心口融融如火爐,他冷峻的眉目緊繃之下漏出點春光,心中泛起絲絲密密的歡喜,腳步不由跟緊,傘面傾斜,他想再護公子,替公子多擋些風雨。

至殿門口,褚長溪看見殿門外果然跪了不少人,無人以物遮擋,露天跪着衣物已被雨水澆透,天邊滾滾黑雲,暗沉的光線里,他們像是路邊碎石任雨水擊打沖刷。

有人察覺到褚公子來了,眸中驚亮,都知帝王今日因何而在此淋雨,於是又慌又喜但也不敢說話,只偷眼往一側瞧去,順着他們的視線,褚長溪看見了正坐在牆角下的主角。

他在大雨中靠牆席地坐着,綉着大片燙金龍紋的黑色衣袍尊貴邪性不存,隔着輕煙濃雨,褚長溪隱約看清他一張冷雨浸過的臉慘白,雨水沖落的眼睫下,猩紅的一雙眼仍死撐着戾氣沉沉,又倔又偏執,像被拋棄的孤狼幼崽,瀕死邊緣仍要露出獠牙。

也不知想到了何事,褚長溪看見他眸中幾瞬的痛苦至極,死死咬牙,眼睛也是越來越紅。

【系統:這主角怎麼看着越來越瘋了?】

沒理會系統,褚長溪撐傘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雨中跪了一地的宮人,正看到跪在最前方的汪慶面露祈求看他。

汪慶見褚公子遲遲不動,將要忍不住出言勸說時,就見褚公子最終對他微微頷首,隨後朝帝王走去,汪慶抹了把臉,直覺有救了。

“長溪……?”

腳步聲掩進雨水漸落地面的聲響里,等褚長溪走至眼前,昭景煜才有所察覺,看見突然入眼的雪白顏色,他身體僵直了一瞬,才敢抬眼去看。

雨霧朦朧中,褚長溪白衫輪廓正映於眼前雨幕,昭景煜彷彿看見了當年初見,眼前人白衣玉冠,姿容郎絕,手撐一把玉骨紙傘,在西苑門外靜靜等候了他半日時的模樣。

是……是他的長溪。

“長溪,你來了……”

昭景煜仰頭,雨水沖的他睜不開眼睛,“你不會再丟棄孤了是不是?”

他嗓音沙啞乾澀,仰起的眼睛猩紅,眸色陰鷙又瘋狂,但聲音顫抖,可憐又無助。

“長溪,你別丟棄孤,孤什麼都聽你的,你別不要孤……”昭景煜似陷入魔怔,渾身發抖,沉浸在巨大的恐懼之中,彷彿眼前人此時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他生死。

這一幕似曾相識,系統提供的存檔記錄里似乎有這場景,他脫離此世界前和主角分別時,主角也是這般模樣。

褚長溪隔着雨簾靜靜看他,並不言語,眉目如冰雪冷玉,因着之前御花園中的爭執,此刻似是更加孤高冷漠。

昭景煜見此面上更是慌的厲害,似已忘記自己現在已是生殺予奪的帝王,他像個被拋棄的幼兒着急得去抓褚長溪袖擺,攥住一小片在手中,就像以此就可以阻止面前人離開他一般,面上恐懼才落下去一點。

雨水浸的他眼睛澀疼,但他不肯眨眼,落進眼中又匯成水流,流出眼眶,像是在流淚一般,水光閃動間眸光似晶瑩透亮,小心翼翼問,“長溪,你不會再丟棄孤了是不是?”

【系統:主角這是……瘋了?】

【褚長溪:……,不知道。】

“陛下,在這做什麼?”褚長溪眉目沉靜,終是開口問道。

“陛下”二字吐音稍重,昭景煜面上似迷茫了一瞬,才回神,隨後依舊攥緊了手中綢緞,問道,“長溪,你為什麼來?”

為什麼來?

見他似恢復神智,褚長溪正要側頭看向旁邊跪在雨中的宮人,恰有狂風吹掉了他手中的傘,衛七神色一緊,剛要走過去遞上自己的傘,就見帝王已經慌忙把傘撿回又撐回褚長溪頭上。

衛七腳步頓住,心口的喜悅不知何時被另一種陌生的情緒替代,看着他終生要效忠的主子,竟生起了些微大逆不道的惡意。

“長溪……”

昭景煜給褚長溪撐傘,自己則仍舊落在雨里,隔着雨簾看他,天幕低垂,不甚清明的視物,傘下人似眼裏有淺光,似眉目迢迢,天河撒星子,是他摯愛一生難消,從未變過的褚長溪,他頭腦昏昏沉沉如有墜石滾落,轟隆隆耳鳴,但他顧不及,只對眼前人用力露出點笑容,“長溪是為孤來的。”

沒有再丟棄他……

不是疑問,是陳述。

“……”

“你是為孤來的。”昭景煜自說自話,魔怔和現實似分不清明,頗為瘋癲。

他一手撐傘,一手強硬的將褚長溪抱進懷裏,像是汲取他身上溫度一般,眸光貪婪又溫柔,痴迷又陰鷙,他抱得很緊,但又怕弄疼懷裏人,拚命壓抑克制。

他好怕,好怕長溪再棄他不顧。

【褚長溪:不是發瘋,大概是淋雨,加上傷口泡水感染髮熱燒糊了腦子。】被抱在主角懷裏,褚長溪得以感受到,明明雨水冰涼,但主角渾身熱度灼燒發燙。

“孤沒有遷怒辰王,”昭景煜恍恍惚惚想起今日之事,面色一變,急急承諾,“今後長溪想去何處便去,孤不會再阻攔,孤也可以陪長溪去,你想要什麼,孤都給你。”

他退開點距離,看懷裏人玉容一如仙姿,暗色下淡如月下雪,昭景煜慘白的笑臉,着實比哭還難看。

“孤什麼都可以給你的……”

當年褚長溪武功高絕,他若想去何處,昭景煜攔不了,也找不到,只有在宮殿空等他回,褚長溪若不回他便等不到。所以他怕他恢復武功,再次來去無蹤,他會尋他不到。

他更怕他恢復記憶,憶起他所愛非他,而是三皇兄,會怨他,恨他,離開他……

所以他怎敢讓他接觸舊識?

他也怕他眼裏有別人,不再看他……

可長溪一不理他,他便什麼也顧不上了。

【系統:好吧,宿主,你的目的達到了,主角不會再禁錮你出入。】

【褚長溪:……,你說主角燒退後會不會忘記此時承諾?】

【系統:那宿主你再凶凶他,他怕是命都能交你手裏。】只是不理他,就瘋瘋癲癲的,淋了半日雨,把自己淋成高燒。

【褚長溪:……】

昭景煜抱着他說完,褚長溪身上衣衫也被對方濕衣浸半濕,褚長溪推開他,“陛下,衣服濕了,先回去換衣。”

“好。”昭景煜在他頸側,柔聲回應,噴出的氣息灼燙。

……

冷清空寂了半日的芝玉殿忙碌了起來,未掌的燈全部點起,滿室燭影重重,太監宮女步履匆匆來往其間。

汪慶換了一身衣服就立刻來伺候陛下,陛下肩上傷還未好,又被雨水泡了半日……,聽褚公子說怕是起了熱病,汪慶急壞了,忙差人宣太醫。

“陛下,張太醫到了。”汪慶躬身在門口說道。

“讓他進來。”裏面傳來的是褚公子清冷端持的聲音。

褚公子說的話,經此一役,怕是比帝王的還要先顧及才是,汪慶急忙應了聲“是”,就領着太醫進去。

進去之後,看見褚公子和陛下已經換了衣履,陛下面色白的不見一絲血氣,沉着臉坐在塌上,手中卻始終拽着褚公子的衣袖不撒手。

汪慶知道是何故,只覺心中跟着一痛。

當年褚公子離開,陛下常怪自己那時沒有拽緊褚公子衣衫,那段時日,陛下神情恍惚,咳血不止,總問他,若他拽緊了,長溪是否不會離開。

“好了,陛下先治傷吧。”

褚長溪站起身扯扯被攥住的袖擺。

他膚色極白,眉目沉靜時,如高巔峰絕處終年不化的積雪,眼底看不出絲毫憂心情緒。昭景煜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但定定看他,手上鬆鬆緊緊多次,最終鬆開,沉默着看褚長溪轉身走至屏風后,接過婢女遞上的一杯茶,坐下喝着。

直到太醫診治完離開,褚長溪才再次進來。

昭景煜斂去面對旁人時的陰沉,取下額上放的涼帕,揮手讓宮人全出去,汪慶本不想離開,他還想囑咐褚公子陛下病情,但帝王不給他機會,見他腳步遲疑,拿上手邊葯碗就砸過去,

“滾。”

一聲驚響,宮人齊齊嚇得喊着“奴婢該死陛下息怒”慌忙躬身退出,汪慶也只好滿臉不忍的離開。

見人都出去了,昭景煜起身對着褚長溪含笑招手,“長溪。”

因發熱,殿內燭火烘照,他雙頰紅熱如火燒。

“陛下傷如何了?”褚長溪平靜走過去,視剛剛發生之事如無物。

他以為主角一貫會回他無礙,但這次竟委屈回道,“疼。”

褚長溪看向他左肩,右手卻被昭景煜握住置於他心口的位置,“這裏疼。”

“……”

他剛要抬眸,面前陰影籠罩,昭景煜垂目吻他,眼睫顫動,唇燒的發燙,但動作溫柔脈脈,拽他衣袖的那隻手始終用力到指骨發白。

“陛下身上有傷。”

“傷?”長溪在意嗎?

昭景煜心口疼的喘息難熬,面上卻笑的更加燦燦,眉朗目星猶含光影。他伸手去解褚長溪腰帶,散他長發,“不礙事的,孤為長溪……侍寢。”

“陛下。”褚長溪按住他的手,微微皺眉。

昭景煜愣住,突覺心肺撕裂湧起劇痛,一張口咳出一口血。

作者有話要說:有事耽擱更晚了,抱歉,感謝,打滾~感謝在2021-12-1115:02:28~2021-12-1302:13: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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