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融合世界
感應到物體后,電梯門隨即向外打開,外面的人終於走了進來,沉寂的面容又恢復了往日的微笑。
看着不知道又在犯什麼病的搭檔走進來后也不說抱歉,反而低頭搗鼓起自己的手錶,國木田獨步的眉毛抽了抽,一時感到尷尬,壓低聲音對他說:“你這傢伙又在搞什麼鬼?不知道電梯裏還有其他人嗎?”
說完,他趕緊按下關門鍵,轉頭就向其他人道歉,“抱歉,我朋友發獃耽誤你們時間了。”
五條悟微微偏頭,說道:“這都是小事情,不過我注意到你的這位朋友剛才一直盯着我朋友看哦,是有什麼事嗎?”
國木田獨步沒法代替太宰治作答,看了一眼戴着眼罩的高大男人,心中對他是如何觀察到這一現象不免產生疑問。
這時,太宰治愉快到欠扁的聲音悠悠響起:“沒錯,我的確被你的朋友吸引,這才導致我深深陷入其中……”
“……”國木田獨步睜大眼睛看向他,萬萬沒想到對方這時候還要搞事情。
神宮寺奏看着太宰治向這裏走來,心裏又是一個咯噔。
然而太宰治伸出的手角度一轉,徑直握住了家入硝子的手,清俊的臉上是浮於表面的痴迷,“請問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呢?”
“……”家入硝子眯起眼看他,臉上醉意仍未褪去,扭過頭看向神宮寺奏,“我果然是喝太多了,都出現幻聽了……”
神宮寺奏扶着她的胳膊,瞥了一眼表演欲旺盛的太宰治,並沒有說話。
他記得自己最後離開的時候,對方還沒演變成現在這種浮誇的樣子……
“你沒有出現幻聽,他確實是這麼說的。”五條悟笑着聳聳肩回道,“可能他也也喝多了吧?”
國木田獨步真是一點也不想管這個盡在人前丟臉的搭檔了,在事態發展到另一個無法預料的層面之前,一把揪住了太宰治的后衣領,想要將其從這些人面前扯開。
“喝多了也不能騷擾人家……”
他還沒說完,正在穩定降落的電梯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隨後猛地停住,伴隨着一聲沉悶巨響,電梯內部發生劇烈的搖晃。
黑暗中,國木田獨步失去重心向後踉蹌了兩步,手也鬆開了太宰治的衣領。
神宮寺奏對這突然的變故並沒有過多反應,第一時間扶住了身體本就不穩的家入硝子,自己也因為晃動靠在了背後的牆壁上,背後是五條悟伸來護住他的大手。
他剛站穩了些,就聽到耳邊落下手掌撐在金屬牆壁上的聲音,剛一抬眼,就隱約看到黑暗中有個身影站在自己面前,隨着晃動,他們的上身在那瞬間貼在了一起,臉頰傳來被髮絲蹭過的微癢觸感。
不過對方並沒有一直貼着他,在電梯的晃動停下來后,那人便收回手向後退開,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
說話間,青年的呼吸如同羽毛一般落在神宮寺奏臉上,留下些許溫度。
神宮寺奏沒有回應,身旁的五條悟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擦碰,撫在他背後的手移向少年的腦後,輕聲問道:“奏,沒撞到哪吧?”
“沒……”神宮寺奏搖頭。
電梯內很快就恢復了光亮,這也方便了他們使用應急電話聯繫酒店的相關人員,酒店的效率很快,不出幾分鐘就有人趕過來維修,並將電梯門打開讓他們出來。
出來后,酒店經理趕來查看,並向他們表達了歉意,神宮寺奏等人發現正好停在了二樓,便決定一同從樓梯走下去。
在他們之前,另外兩個人已經率先離開。
黑髮鳶眸的青年彷彿忘記了要和硝子殉情的邀請,頭也不回地走在最前面,金髮青年氣呼呼地緊隨其後,險些按捺不住要給對方的腦殼來一發暴扣。
路上,五條悟針對這次電梯故障說道:“下次還是不要來這裏吃飯了,再高檔的酒店還
不是有安全隱患和奇怪的人。”
神宮寺奏心說安全隱患大概率就是那個奇怪的人引起的。
只能委屈酒店背下這個黑鍋了。
他們剛坐進轎車中,五條悟就攬過神宮寺奏的肩膀,在他耳畔低聲說:“奏,時間還早,要回高專看看嗎?”
神宮寺奏偏頭躲了一下,隨即應道:“也好。”
“在這之前……”五條悟沉吟片刻,將銀髮少年整個環住,兩隻手在對方身上細細摸索。
他的這個舉動引起了夏油傑的注意,後者目光落在對方按在少年腰間的手上,並沒有出聲制止。
神宮寺奏感受到五條悟的手除了在自己外套口袋裏摸索,還趁機在腰腹處捏了一下,讓他有種自己被對方吃了豆腐的感覺。
五條悟摸了半天,終於從中找到了什麼,拿出來一看卻發現是個圓環掛墜,“啊咧,這是什麼?”
“……”神宮寺奏看着眼前分外熟悉的掛墜,心裏暗暗嘆氣,拿過來看了眼,“可能是剛才那個人不小心掉到我口袋裏的。”
“這麼巧啊……”
剛才和他們一起乘坐電梯的兩個人早就先他們一步離開了酒店,現在也沒法找到人把東西還回去。
“先放在我這吧,等那人發現東西丟了會自己來找的。”神宮寺奏把這個掛墜放在了轎車的儲物格中,似乎對這種情況並不意外。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語氣幽幽道:“奏,那個人明顯就是沖你來的吧,他當時根本就沒有在看硝子,他看的人一直是你,這樣不就遂了他的願了嗎?”
家入硝子坐在副駕駛座上,聞言轉過了頭,“對啊,會不會是看上你的錢財想要訛一筆?畢竟奏現在還挺有名的。”
“沒事,我也是想要看看他有什麼打算。”神宮寺奏對他們微微勾起嘴角,表示自己心裏有數。
其他人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反正只要那人敢做出什麼冒犯的事,他們都會狠狠教訓對方一頓。
神宮寺奏隨後讓司機開到高專附近,並沒有讓對方直接進入學校,這樣既不會將高專的信息暴露太多,也防止太宰治真的在幕後監測定位信息而進一步暴露高專的位置。
他們四人就像過去一樣並肩走在高專中,五條悟牽着神宮寺奏的手,跟他講述高專這些年的變化。
“對了,惠和虎杖應該都回來了,順便去看看他們吧。”
神宮寺奏算了一下時間,這裏過去了十年,惠和虎杖也都十六歲了,現在應該是剛進入高專。
他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十年後的惠,就被帶去了校舍,猝不及防和正要出門的禪院惠打了個照面。
看着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黑髮少年,神宮寺奏心中恍惚了一瞬,半晌后才出聲:“惠……”
禪院惠也愣在了原地,綠眸閃了閃,隨後又好似不自在一般垂下眼睫,抬手抓了把頭髮。
當他真的看到想念的人時,卻反而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向對方表達自己的心情,最後只是低聲說道:
“你,你回來了……”
“嗯。”神宮寺奏看出他的無措,回應了一聲后還是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髮,果然和過去一樣扎手。
再次被銀髮少年這樣摸頭,惠微微低下了頭,默默抿起嘴角。
五條悟等人靜靜看着這一幕,過了會兒才問:“對了,虎杖呢?”
“今天是兩面宿儺的放風時間,虎杖去找他切磋去了。”禪院惠剛才也打算過去,只是正好遇上回來的神宮寺奏。
“啊,差點忘了這事。”五條悟聞言索性擺擺手道,攬着神宮寺奏就要往別處走,“那先不急,讓他們繼續切磋,下回再把虎杖叫出來吧。”
神宮寺奏聽到兩面宿儺後面色沉凝下來,如果他真的和對方碰上,場面估計會很混亂。
畢竟對方可是惦記了他近千年時間,十年前陰差陽錯重塑肉身,第一反應就是在
廢墟里挖出他,那執念深的讓人無語。
因為兩面宿儺今天被放了出來,五條悟也不打算帶神宮寺奏繼續在學校逗留,和禪院惠打了聲招呼后便帶人離開。
出校的路上,他向神宮寺奏解釋了關於兩面宿儺的事。
大致就是兩面宿儺一直都在他們的監管下,本性依舊惡劣,但顧及五條悟的實力並沒有對咒術界的人做出實質性的傷害,偶爾會在放風時間出來做點任務,順便給高專的學生當輔助訓練的打手。
但宿儺本身是不願出來的,他基本都把自己關在布有結界術的房間,對外面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五條悟曾經和兩面宿儺有過交流,知道對方的執念是神宮寺奏,然而執念已逝,繼續活着只剩麻木的空殼。
因此,為了避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就更不該將神宮寺奏回來了的消息透露給對方。
他們把神宮寺奏送到轎車旁,看着對方坐上車,由於大家都在場,只好目送對方獨自回去。
“回去後記得發消息,有什麼事直接聯繫我。”五條悟俯身在車窗邊對少年說道,抬手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夏油傑也在後面對他露出溫和的笑意,眉眼深邃,彷彿有種無形的吸引力。
神宮寺奏和他們告別,轎車向前駛去,他們的身影落在了後面,越來越遠,直到完全看不見。
從後視鏡收回視線,神宮寺奏的心再次回歸平靜,目光落在儲物格中的掛墜上,不由頭疼起來。
這個世界先是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驚喜,然後又猝不及防地給了個驚嚇。
話說這也太巧了……
神奈川那麼大,怎麼就正好在那家酒店碰上了……
在離開高專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神宮寺奏想了想,還是讓司機換了個方向,在一家酒吧門前停下。
他把掛墜放進口袋,獨自走了進去。
時間臨近夜晚,正是酒吧生意火熱的時候,人們結伴喝酒尋歡,快節奏的背景音樂和人聲混雜在一起,只有神宮寺奏穿着櫻蘭的制服坐在角落,面前擺着一杯冒着氣泡的檸檬蘇打水,與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好在酒吧內光線昏暗,人們看不清他的面容,也幾乎不會有人去找一個學生搭訕,只有幾道隱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神宮寺奏也沒有太多把握能等到太宰治,也不能保證自己在面對他的時候不會露餡,倒不如說如何面對太宰治已經成了一道難題。
他覺得對方還是怨自己的。
明明說過希望對方的生日能始終意味着生,他卻在對方生日那天選擇了離開,承諾會一直陪着對方,但還是因為惻隱之心留對方獨活。
神宮寺奏也認為自己這樣很虛偽,雖然在留給對方的信里已經道過謙,但他覺得現在或許可以親口講這句話說給對方聽。
在等待的時間裏,他喝完了面前的蘇打水,收到五條悟的消息后還騙對方自己到家了。
時間過去了兩個小時,他依舊沒有等到太宰治。
神宮寺奏眼看時間不早了,他也不可能在酒吧等到深夜,說不定對方只是在外面觀察,那他再等下去也無濟於事。
他隨即離開座位走向衛生間,打算在這之後先回自己的另一處住址,避免將自己全部信息暴露在太宰治眼前。
銀髮少年走進衛生間后,另一道身影也跟了過去。
衛生間距離人們喝酒的地方比較遠,神宮寺奏進去的時候並沒有第二個人在裏面,這裏只能聽到些許嘈雜的聲響,顯得格外清凈。
片刻之後,神宮寺奏正在洗手池清洗雙手,餘光瞥見門口走進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確定不是太宰治之後就關掉水龍頭,目不斜視地從那人面前經過。
“等等……你很眼熟……”那人一臉醉醺醺的樣子,卻抬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呼出來的氣息還帶着難聞的酒氣,“你是不是那個什麼神宮科技
的繼承人……之前網絡上都是你的照片。”
神宮寺奏默默向一邊挪動腳步,離他遠了點,面容冷淡道:“你認錯人了。”
說完,他就要從另一邊繞出去,剛走兩步就被對方抓住了手腕。
“別急着走啊,來這裏不就是玩的嗎?一個人坐在那裏多沒意思,不如和哥哥我一起玩呀。”男人用力拽住他,企圖將人往自己身邊扯,臉上揚起不正經的笑容。
神宮寺奏扭頭看過去,凌厲的紅眸彷彿淬着冷光般攝人,冷冷警告道:“放手。”
然而酒壯慫人膽,這人非但沒鬆開,還被這一眼看得更為激動,另一隻手也向他伸過來。
既然警告沒有用,神宮寺奏索性用暴力解決問題,一把揮開那隻手,三兩步來到男人身側,一腳踹在對方的腿彎,抬起被握着的那隻手反手一擰,直接讓人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疼疼疼……錯了錯了……是我不對……”男人的膝蓋磕在地上瀰漫著劇痛,被反擰着的手也傳來抽筋般的鈍痛,酒直接醒了大半。
神宮寺奏很快就放開了他,轉身走到洗手池重新清洗雙手,被男人握住的地方已經泛起了明顯的紅色痕迹,他反覆揉搓着那裏,卻只能讓那道紅痕更為顯眼。
看着手腕上隨之加深的痕迹,神宮寺奏的心情不由煩躁了幾分,回想男人的眼神,頓時感到一陣噁心在胃裏翻湧。
男人在地上緩了很久才爬起來,灰溜溜地離開了衛生間。
神宮寺奏終是沒有忍住,俯身在開着水龍頭的洗手池前乾嘔起來。
他並不是不能接受別人的愛慕與喜愛之情,也並非像過去一樣厭惡自身,不然他也不會接受男公關部的邀請去面對那麼多女孩。
只是那人的眼神和女孩們的不一樣,讓他感到很不舒服,對方眼中並沒有所謂的喜愛,只有污穢不堪、只能躲藏在陰暗的角落無法示人的心思。
神宮寺奏吐不出來東西,攥着洗手池邊緣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過了一會兒才從這股反胃的不適感中緩過來。
他用冷水清洗完面部,又搓洗了一遍雙手,才關掉水龍頭,抬頭看向面前的鏡子。
還沒仔細察看,忽然就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神宮寺奏扭頭看去,就見他等候多時的鳶眸青年姍姍來遲,在門口停下腳步與他對視。
一時間無人開口說話,太宰治準備好的開場白也直接作廢,怔愣地看着站在洗手池邊的少年。
銀髮少年的額發被打濕了些,凌亂地貼在面頰,眼眶泛紅帶着濕意,纖長的睫毛上還綴着水珠,雖然神色冷淡梳理,卻如琉璃般易碎,看上去像是被欺負過一樣。
神宮寺奏卻不想以這種狼狽的姿態面對太宰治,移開視線后拿出口袋裏的吊墜,抬腳向對方走去。
“你來得正巧,這個,是你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