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融合世界
看到少年出現在這裏后,五條悟壓抑已久的情緒頃刻間爆發出來,各種複雜得難以言說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形成漩渦將他包裹。
一晃就是十年,那個留下一封書信就銷聲匿跡的少年還是回來了。
不知道對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離開時是什麼模樣,歸來后依然是十年前的樣子。
讓人在意的是對方的新身份,過去十八年的人生軌跡都可以搜查到依據,就像是憑空捏造出來的一樣。
五條悟把這一切無法解釋的地方都歸結於神宮寺奏當初的背後幫手身上,如果對方不解釋,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
但真相如何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既然人完好無損地重新出現在他眼前,那這次他絕對不會輕易鬆手。
更何況之前在男公關部和神宮寺奏聊天的時候,他就看到扭曲的咒靈糾纏在對方身邊,一邊說著喜歡,一邊就要對奏做出冒犯的行為。
鑒於奏現在的身份是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五條悟覺得自己更有必要保護好對方,以免被那些心存不軌之人所產生的詛咒傷害到。
五條悟沒有立刻出現在神宮寺奏的面前將人抓個現形,他覺得對方既然想要和自己演戲裝作不認識,那他也就不介意先陪對方玩一會兒,反正人就在這裏,逃不掉的。
在外面晃悠了一下午,五條悟帶着自己的收穫回到高專,正考慮着要不要這麼快就告訴大家,他就被禪院惠堵住了去路。
黑髮綠眸的少年站在他的必經之路上,雙手塞進衣兜,看上去已經等候多時了。
“惠,你找我?”五條悟打着哈哈道。
“你去確認了吧?”禪院惠站在原地看着他,手從口袋裏拿出來,垂在身側,“是他嗎?”
少年的語氣平靜如初,唯有那雙綠眸閃動着不明情緒,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五條悟還是鬆口了,嘆了口氣道:“沒錯,就是他,不過他現在假裝不認識我,估計還要先陪他玩一陣子。”
聽到肯定的回答,禪院惠眼中的光亮更明亮了,眼睫顫動着開口道:“他現在……怎麼樣?”
還像過去一樣總是生病嗎?
有沒有其他人陪在他身邊?
他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但都被壓了下去。
五條悟才去見了對方第一面,恐怕暫時不會知道這些事。
“挺好的,沒有術式也看不見咒靈,他現在已經是普通人了。”五條悟如實回答,一邊向前走,一邊對少年說道。
“……”禪院惠跟在他旁邊,聞言又是一陣沉默。
變成普通人了嗎?
這樣也好,再也不用為咒術界亂七八糟的事費心費力,輕鬆自由地過着自己的生活。
“說起來……”五條悟扭過頭對禪院惠勾起嘴角,笑得揶揄,“你現在怎麼不叫他小爸爸了?”
禪院惠:“……”
當初神宮寺奏和他一起生活的時候,這樣喊對方能經常吃到他喜歡的生薑炒肉,但自從對方突然不告而別,他再也沒有叫對方的機會,也慢慢懂了很多事。
那時候所有人都騙他說神宮寺奏一個人搬到很遠的地方去生活了,後來他才知道對方不是搬走,而是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十年時間,足夠一個孩子長大成熟,把美好又痛苦的回憶一點點封存起來,像身邊很多人一樣選擇麻痹自己。
本以為這個春天會像過去一樣在輾轉反側中度過,沒想到真的會有奇迹發生……
在過去他就聽自己老爸稱對方為殿下,後來才知道這不是對方的名字,而是指對方神子的身份。
這樣看來,奏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神子殿下了。
五條悟和禪院惠在岔路分開,各自去找人告知這一消息。
家入硝子作為校醫也並不清閑,幾年下來熬出了眼下青圈,氣質比高專時期沉澱下來不少
。
得知五條悟有事要說,她放下手裏的工作就來到對方約好的地方,心說最好是有事。
夏油傑剛結束咒術局的會議,收到五條悟的消息正好要回學校,他和對方一樣同時兼顧着咒術局和教育方面的工作,一天很難有閑暇時間。
時間恰值逢魔之時,三個人聚集在舊校舍後面的空地,就像過去還是學生時一同行走在校園裏一樣,卻比過去更為沉默。
五條悟見人都來了,也不再賣關子,笑着說道:“奏回來了。”
說完,看着二人怔愣的表情,他覺得自己沒有先一步把奏追到手,再牽着對方回來告訴他們這一好消息,是真的好善良好可靠。
家入硝子聞言愣了一瞬,在學校工作太久而變得麻木的雙眼都抑制不住閃起亮光,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眼眶有些泛紅。
“你能確定嗎?”
十年了……
除了前幾年還會抱着僥倖心理期待神宮寺奏回來的那天,之後就一點點沉寂下去,早就不會再奢望什麼了。
五條悟點點頭,“他在見到我之後,就去了那座櫻花墓園,不是奏還能是誰?”
“奏……”一直沒說話的夏油傑微微睜大了眼睛,其中似乎正翻湧着的波濤。
“哇哦,原來傑的眼睛也能睜這麼大啊。”
五條悟發出無厘頭的調侃,稍稍緩解了凝滯的氣氛,接着向他們講述自己接觸到神宮寺奏后的事。
在聽五條悟說完之後,二人只想找到神宮寺奏和對方好好談談,裝作不認識也無所謂,能看到對方就好。
對此,五條悟讓他們稍安勿躁,以後有的是機會見到對方。
另一邊,剛被虎杖悠仁追着詢問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禪院惠就把神宮寺奏確認是本人的事告訴了對方,然後在對方消化這一信息的時間裏思索了片刻,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孤寡老爹。
……
自從與五條悟見過一面以後,之後的幾天裏,神宮寺奏都沒有再看到對方。
以五條悟過去死纏爛打的性格來看,神宮寺奏多少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在悶聲憋大招,一個人在學校里行走的時候都在想對方會不會突然從哪裏冒出來。
不得不說對方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確實變了很多,當時在男公關部見到對方時就感覺到了。
即便一舉一動還是那麼不着調,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拋去這些表面,神宮寺奏看到的是一個更沉得住氣,更為成熟的青年。
時間一天天過去,神宮寺奏漸漸不去在意五條悟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出現,每天按部就班地去男公關部打卡,參與各種主題的活動,生活還算愜意。
很快,私立櫻蘭學院迎來了定期體檢的日子。
神宮寺奏對此並沒什麼想法,他現在也是學院一員,必然是不會拒絕這次體檢。
然而男公關部的部長卻為此變得焦頭爛額。
最終,須王環為了不讓藤岡春緋其實是女性的真相被人們發現,和其他部員制定了一系列計劃。
神宮寺奏並沒有參與進來,他知道鳳鏡夜早就安排好了單獨的體檢,其他人估計都會瞎忙活一場。
體檢日當天,神宮寺奏和眾人來到保健室,一打開門就看到整齊排列在紅毯兩側熱情歡迎他們的醫生們。
他從前都是在家裏接受外聘老師的教育,體檢也只有在長大之後自行預約私人醫生,這種集體性的體檢還是第一次。
每個學生都有對應的醫師帶領他們去相應的隔間進行檢查,神宮寺奏甚至看到男公關部的部員連帘子都不拉,直接在圍觀的女生面前展露自己的上半身,引起陣陣尖叫。
神宮寺奏看了眼就收回視線,默默等待為自己體檢的醫生找上來。
男公關部為了隱瞞藤岡春緋的性別忙得不可開交,但收效甚微,最終還是負責這次體檢的鳳鏡夜佈置了單獨的體檢室解
除了危機。
在告知藤岡春緋前往特殊保健室之後,鳳鏡夜也對神宮寺奏提到會有人帶他去另外的保健室體檢。
神宮寺奏還沒讀出他眼中的深意,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低啞的女性聲音。
“神宮寺少爺,請跟我來。”
他回過身看去,只捕捉到這位女醫生的半邊側臉和褐色長發,就被對方握住了手腕向前走去。
“……”神宮寺奏看着對方握着自己的那隻手,心裏忽然升起了某種預感,以至於沒有甩開對方的手。
女醫生帶着他離開了公共的保健室,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間特殊保健室門前。
保健室的門被一把打開來,神宮寺奏跟着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身穿白大褂站在正中間的兩個青年。
白髮青年戴着黑眼罩,笑着和他打了聲招呼,黑髮青年梳着半丸子頭,留着單邊劉海,狹長的紫眸注視着他,微微彎起。
女醫生也在這時鬆開了他的手,轉過身面向神宮寺奏,褪去了青澀的面容帶着淺淺笑意。
“我們開始檢查吧,神宮寺少爺。”
隨着對方聲音落下,神宮寺奏背後的房門也應聲關閉。
神宮寺奏看着這三人眨了眨眼,淡淡應了一聲,抬腳走了過去。
還真是硝子,看來他們早就和負責體檢的鳳鏡夜家裏談好了,等着今天給他一個驚喜。
這就是五條悟憋了幾天的大招,直接讓神宮寺奏無處可躲。
神宮寺奏沒有多說什麼,有些事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沒有解釋的必要。
他先是在三人的安排下測量了身高體重,測完后正在穿鞋,就聽圍觀夏油傑記錄數據的五條悟小聲說道:“身高178,體重58kg,有點瘦哦,平時沒好好吃飯吧?”
夏油傑記錄完後放下水筆,揚起溫和的微笑對神宮寺奏說:“接下來請神宮寺少爺進去拉好帘子,脫掉上衣,讓我們為您測量胸圍腰圍等數據。”
他說完,五條悟就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一卷皮尺,咧開嘴抽出一段,嘴裏發出嘿嘿的笑聲。
“……”神宮寺奏覺得他們二人都笑得不懷好意,而且就測個數據而已,用得着兩個人都上嗎?
家入硝子哪裏不清楚他們的心思,一把搶過五條悟手裏的皮尺和夏油傑的記錄冊,走到神宮寺奏面前,“還是由我來為神宮寺少爺測量吧,免得他們多手多腳冒犯了您。”
神宮寺奏應了一聲,這才挪動腳步向一旁走去。
五條悟和夏油傑只能無奈地將手揣進口袋中,一臉惋惜地看着神宮寺奏和家入硝子走進帳簾中。
在家入硝子把帘子全都拉上后,神宮寺奏就低頭解開制服紐扣,把脫下的外套和襯衫都放在一邊,裸露着上半身讓對方為自己測量。
家入硝子動作也很利落,很快就測好了幾個需要記錄的數據,最後測完腰圍的時候看着測量結果沉吟一聲。
“嗯……確實太瘦了。”
她說完看向正在系襯衫紐扣的銀髮少年,抬手在對方發頂輕輕摸了一把。
神宮寺奏感受到發頂的輕柔觸感后,手上動作微微一頓,抬眸看了眼已經低頭記錄起數據的家入硝子,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硝子也成長了很多,他現在這樣子反而和過去沒什麼變化。
在對方眼裏,自己恐怕已經從曾經的朋友變成了小朋友了吧……
等神宮寺奏系好紐扣,家入硝子才拉開帘子,讓他躺在床上進行下一步檢查。
五條悟正蠢蠢欲動,家入硝子就拿着記錄冊徑直從他身邊經過,聲音依舊平淡:“我是醫生,你們這些業餘的不要搗亂。”
“好吧。”五條悟應了一聲,便搬來凳子在一旁圍觀檢查。
夏油傑同樣站在邊上,目光沉靜地看着已經坐在床邊的神宮寺奏。
神宮寺奏被這兩個穿着白大褂卻彷彿在過家家
的青年熱切關注着,一時感到十分不適,眉心微擰道:“不是體檢人員的話,能請你們離開嗎?”
雖然自從他上次離開確實過了很長時間,但也不至於這麼關注吧?
“神宮寺少爺請不要緊張,我們正規的醫護人員,在旁邊守着您更能確保您的安全。”五條悟勾起並不靠譜的微笑。
“……不需要。”神宮寺奏就算不知道他是什麼德性也不會信,臉色故意冷下來。
家入硝子瞥了五條悟一眼,對方還未動,夏油傑就先拖着他離遠了些。
“好了,您可以躺下了,神宮寺少爺。”家入硝子收回視線,對神宮寺奏說道。
神宮寺奏等那兩人站在角落,神色才漸漸緩和,按照硝子的話平躺在床上。
家入硝子雖然沒有正經的醫師證,一些必須掌握的知識還是非常清楚的,伸手在神宮寺奏腹部等處摸了幾下,很快就完成了這方面的檢查。
之後的眼部等器官的檢查都由家入硝子獨自完成,並沒有給五條悟二人“施展拳腳”的機會。
在抽血之前,因為採取的是指尖血,家入硝子拿着抽血管對神宮寺奏說:“會有點痛,不過很快就好了。”
神宮寺奏按照她的要求把左手伸出來,在銳利的針頭刺破指尖時也沒什麼表情,平靜地看着血液溢出併流入采血管中。
采完適量的血液,家入硝子就拿來酒精棉球按在他的手指破口處,雙手握着他的手停頓片刻,才繼續下一步動作。
當家入硝子的手鬆開后,神宮寺奏兀自按緊了酒精棉球,果然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對方剛才就用反轉術式幫他治癒了傷口……
做完全部體檢項目,神宮寺奏也丟掉了酒精棉球,手指上沾染的血跡也都擦除乾淨。
然而家入硝子卻轉過身整理着檢查時所需的器具,頭也沒回地對他說道:“神宮寺少爺,體檢已經結束,您可以離開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二人也站在一邊各自看着別處,貌似也不打算和他再說些什麼。
神宮寺奏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在背對着自己的家入硝子身上。
那裏正對着打開的窗戶,窗外一片明亮,而對方的背影卻又是那麼的壓抑,過去的情誼一時間湧上心頭,讓他做不到就這麼輕易地離開。
家入硝子仍在整理桌面,似乎是注意到開門離開的聲音遲遲沒有響起,便緩緩轉過身,目光沉沉地問道:“神宮寺少爺……還有什麼事嗎?”
在家入硝子克制又晦澀的注視下,神宮寺奏終於還是說出了口:“硝子,我一直覺得這類工作很適合你,你也確實做得很好。”
話音未落,家入硝子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無波眼眸閃着細碎的光,眼眶一瞬間就泛着濕紅。
“差點以為你真要狠心離開了……小壞蛋……”
鬼知道她剛才轉過身裝模作樣整理的時候有多忐忑不安,要不是聽了夏油傑的話要讓奏自己心軟,她恐怕在見到對方第一眼的時候就抱着人不鬆開了。
這時,先前假裝不在意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也轉過了頭,看着神宮寺奏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神宮寺奏即便對他們反應平平的用意一清二楚,也不會就這麼離開。
說到底,他的內心仍然惦念着這些人,是他們改變了他。
“奏,歡迎回來。”夏油傑站在家入硝子身側,笑意溫和地對他說道。
神宮寺奏看向這個輪廓比過去更深邃的青年,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們能再次重逢,或許只是神宮寺奏當初從那幾個世界裏偶然選中的原因,也是天意的安排。
“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快過來讓我們抱抱。”五條悟和他們站在一起,對神宮寺奏招了招手,示意他趕快過來。
神宮寺奏定了定神,抬腿向他們走去,剛走到家入硝子面前就被對方用力抱住,腳步都踉蹌
了一下。
他感受到硝子並不平靜的呼吸,還有緊緊按在他腦後有些顫抖的手,他知道對方是真的很在意他。
本以為在新的世界會一直一個人生活下去,他對人際交往的需求也很淡,更不是會主動建交的類型。
但是從現在起,他再也不會是獨自一人了。
神宮寺奏意識到這一點后,心神微晃,抬起手回應了家入硝子的擁抱。
——我回來了。
五條悟見狀也張開手臂加入了擁抱他的行列當中,低下頭在神宮寺奏臉上蹭來蹭去。
一旁的夏油傑也伸手搭在神宮寺奏和家入硝子的後背上,幾個人不聲不響地抱作一團,享受這難得的重逢時刻。
當他們切實地觸摸到銀髮少年之後,心裏才安定下來,這一切並不是幻覺,也不是曾經做過的任何一場夢,對方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回到了他們身邊。
那稍縱即逝的光再次眷顧了他們。
這一次,他們都會牢牢攥住這抹光,不會再輕易讓其從手中溜走。
十分鐘后,神宮寺奏和他們三人一同離開了學校,打算去找個飯店好好聚一聚。
須王環和鳳鏡夜都注意到結伴離開四人,前者有些茫然:“奇怪,那個不是之前糾纏神宮寺學長的人嗎?他們怎麼走在一起?”
而且看起來關係緩和了很多的樣子,好在意啊……
“他們貌似之前就與學長認識,也算是久別重逢吧。”鳳鏡夜了解得比他多一點,但也僅限於表面的那一點了。
他只知道那些人的背景都很神秘,不是輕易能查清楚的。
須王環仍是想不明白,但轉頭看到順利守住了秘密的藤岡春緋,心緒便被對方佔滿,瞬間就忘了這件疑點重重的事。
……
從學校離開后,神宮寺奏讓他們坐上自己的車,一同去了神奈川附近的一個高檔酒店。
他們在酒店包間裏聚餐,氣氛融洽,沒有人主動提及十年前神宮寺奏是真的死亡還是離開的事,只關注對方當下的情況。
五條悟在看過體檢時的測量數據后就一直讓神宮寺奏多吃些肉,雖然少年身材纖細一點確實好看,但他覺得奏臉上和腰上多長些肉會更好看。
神宮寺奏胃口不算小,不過也沒有按照五條悟要求一個勁吃肉,況且他在被傳送到這具身體時就是這樣的身體狀況,後續肯定會通過飲食的調整有所改變。
家入硝子點了兩瓶酒,一個人喝得面色泛紅,眼神卻依舊清明,五條悟和夏油傑從她那裏倒了一杯淺酌兩口,唯獨沒有達到飲酒年齡的神宮寺奏在喝飲料。
當初家入硝子在喝氣泡酒的時候,神宮寺奏喝的是飲料,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喝酒了,他還是只能喝飲料。
拋卻進入咒術局后應付官場而喝的那些酒,神宮寺奏現在被他們嚴格要求必須要到了規定的年紀才能喝酒。
神宮寺奏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他沒有喝酒的喜好,更何況喝酒傷身,因此他還要反過來勸家入硝子少喝一點。
“沒事,今天高興,難得喝一回。”家入硝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閑暇時間出來喝酒了,這次見到十年未見的朋友,多喝點也值得。
“你別看硝子現在這麼開心,前幾天把眼睛都哭紅了呢。”五條悟湊在神宮寺奏耳邊悄聲透露。
但這聲音還是被家入硝子聽到了,捏着酒杯的手攥緊了些,“五條悟你這傢伙……都說了不許把這事告訴奏。”
五條悟笑了兩聲,一手拿起酒杯,一手點開手機攝像界面說道:“來,為我們的再遇合影留念吧。”
他們都拿起了自己喝的杯子,杯壁碰在一起,發出清脆聲響。
五條悟也只拍了四隻碰杯的手,炫耀似的編輯了文字,然後美滋滋地上傳了自己的個人賬號。
夏油傑察覺到他是直接發表出去,並沒有屏蔽一些人,便出聲道:“你也
不怕禪院家的那個人找上門。”
“怕他做什麼?”五條悟滿不在乎地回應了一句,便繼續關注起身邊的銀髮少年,彷彿篤定沒有人能把對方從他身邊搶走。
夏油傑也看向正低頭喝飲料的少年,眉眼變得柔和。
聚餐結束后,幾人稍作休整便準備離開酒店。
家入硝子還是喝了太多酒,頭腦有些暈乎乎的,神宮寺奏在一旁扶着她,這讓想要牽手一起走的五條悟錯失良機。
他們等到了電梯後走了進去,按下一樓的按鍵后便等待電梯將他們送去底樓。
在這過程中,五條悟兀自看着手機的消息動態,神宮寺奏依然留意着家入硝子的情況,夏油傑也在一旁幫扶。
電梯在前往一樓途中停了下來,除他們之外還有人也要下樓。
“叮”的一聲后,電梯門向兩邊打開,讓等在外面的幾個人的身影顯露出來。
一個戴着眼鏡的金髮男人率先走了進來,轉過身後看到不知為何站在外面一動不動地搭檔,連忙出聲道:“喂,太宰,你還愣着做什麼?”
剛剛還嚷着終於結束了委託要趕緊回去,現在怎麼又變了個樣?
他問完,電梯外的人仍然遲遲沒有動作,彷彿被定在原地了一般。
這一異常引起了五條悟等人的注意,不由向電梯外的人看去。
神宮寺奏在聽到那聲“太宰”以後,也僵硬地轉過了頭,正好撞進門口的人視線中。
那是一個黑髮鳶眸的清俊青年,身穿沙色風衣,脖頸和手腕處可見纏繞的繃帶,比他印象里更為成熟高挑。
而那雙沉靜的鳶眸,正神色晦暗地緊緊盯着他,如同不斷翻湧的旋渦一般要將他吞沒。
氣氛凝滯下來,一直開着的電梯門到了設定好的時間緩緩向內合上,一點點遮擋住了門外的身影。
國木田獨步又喊了一聲,考慮到電梯裏還有其他乘客,也就沒有耽擱他們的時間,等回去后再質問這個繃帶浪費裝置又在搞什麼鬼。
就在神宮寺奏以為那道幽沉的視線要被隔絕在電梯門外的時候,兩隻腕上纏着繃帶的手忽然伸進來,強硬地擋在了電梯門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