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輪黑水晶號其三
根據九條九月之前探聽到的信息,這艘船上值得他們注意的一共只有三人。
本村智夫,他是本村集團的掌權人,今天這艘游輪歸屬於他名下,晚宴的目的也是為了慶祝他的七十歲生辰。還有一個是佐佐木健太,他和本村智夫私交很好,和柴崎的公司也有密切的業務往來。
最後一個是小室和光,他是政界的後起之秀,人脈很廣。但是此刻,小室和光已經毫無知覺的倒在了地上。
“萩原。”九條九月攔住了立刻就想要上前查看情況的萩原研二,“表現的太顯眼的話,你也會被監視者當成目標的。”
“你可不能被困在這裏,等會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靠你才能解決。”她語速飛快的安排好計劃:“這邊交給我,趁我吸引別人注意時,找機會躲過保安跑出去。出了宴會廳右轉五十米有個小門,進去后能看到有向下的台階,你就在那裏等我。”
交代完這些話,九條九月便毫不猶豫的快步走向死者。
“都不要碰他!”她高喊出聲,隨後申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警視廳搜查二課的理事官九條九月。”
雖然搜查二課並不負責惡性殺人案件的處理,但一個警察的出現無疑給現場慌亂的人群打了一記定心針,原本瀕臨失控的場面很快就被控制了下來。
“失禮。”她對一旁托着盤子的服務員伸出手:“你的手套麻煩借我一下,等會我為小室先生做檢查的時候需要用到它。”
九條九月帶上服務員的手套,湊近對小室和光做了一番詳細的搜驗,隨後對站在一旁掩面哭泣的小室夫人說:“很抱歉,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小室夫人被這一噩耗驚嚇得差點暈倒,好在被身後的人群扶住,其他人趕緊手忙腳亂的安慰她。九條九月顧不上她,轉頭看向不遠處眾星捧月的本村智夫。
“您好,您應該是本村智夫先生吧?”
本村智夫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着她:“沒錯,正是老夫。”
“這艘船應該是您名下的吧,雖然很遺憾,但這場宴會估計很難繼續辦下去了,麻煩您派人去通知船長掉頭返航,以及打電話將船上的事情通知警視廳。另外,還請您封鎖宴會廳的大門。”
她在對方含有打量與探究意味的眼神中不緊不慢的交代着對現場的處理方案:“從現在起,不能讓剛剛在宴會廳里有機會接觸到小室先生的人離開這裏。”
“就算你是警察,也沒有資格代替我們做決定吧。”一旁一個看起來剛成年的少年人冷冰冰的開口。
“秀夫。”本村智夫故作嚴厲的呵斥了他。
“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九條九月的態度禮貌又真誠,雖然她根本沒打算給本村智夫其他選擇,但話語聽起來就像是為對方着想般:“不過原定的路程本來就已經行進大半,現在返航不會有很大影響。況且出了這樣的事情,其他賓客也受到了驚嚇,應該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吧。”
“最重要的一點,我剛剛檢查完小室先生的屍體,他是被人下毒/殺死的。他嘴裏有很淡的苦杏仁味,是氰/化物中毒。”
“下毒!他不是突然猝死的嗎?”周圍人群爆發出陣陣議論聲。
“您應該也不希望有個殺人兇手在船上亂晃吧?把人群集中在這裏,不論對找到兇手還是保證大家的安全都有好處。”九條九月並沒有回應其他人的疑問,她知道返航與否的決定權掌握在唯一的話事人本村智夫手裏,其餘人喊的再凶也沒有作用,於是她選擇用利害關係說服他。
本村智夫觀察了一下周圍人群的表情,發現的確如她所說,於是他思索一番,最終做出了返航的決定。
即使現在返航,等船真的能夠抵達岸邊依舊有接近兩小時,這段時間控制場面的工作就要交給九條九月。
必須在十分鐘內把這件事情解決掉。九條九月看了看錶——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容不得她在這裏繼續浪費。
“夫人。”她詢問依舊捂着臉不敢接受現實的小室和光的妻子,小室由紀:“您還記得剛剛有誰接觸過您的丈夫嗎?他剛剛有沒有吃過什麼東西?”
“我記得的!”小室夫人顫抖着伸手指向旁邊一個低着頭的服務生:“她剛剛給我先生倒了酒!”
此話一出,服務生周圍所有人頓時倒退好幾步,如同她已經確定是殺人犯那般避之不及。
九條九月並沒有受到影響,她只是繼續問道:“還有其他人嗎?”
“有……本村家的次孫,秀夫先生,剛剛也來敬了酒。”
“那您呢?您剛剛在丈夫身邊嗎?”
小室夫人錯愕道:“我也算嗎?”
“是的。”
“我……自然是在的。”她躊躇道。
“沒有其他人了吧?那麼,以上三位,請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物品都拿出來吧。”在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之前,她又補充了一句:“或者選擇讓我來搜身也可以。”
果然當她提出要搜身,第一個選項瞬間就變得讓人容易接受了起來。
因為穿着禮服的緣故,所有人隨身攜帶的東西都不多,女服務生名叫芳村惠子,因為工作的緣故,身上連手機都沒有,只在制服口袋裏塞了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手帕。
其他兩人也都帶了手機和手帕,小室夫人口袋裏沒有東西,但脖頸和手腕上戴了裝飾性的珠寶,本村秀夫則在口袋內額外放了鋼筆和眼鏡盒。
九條九月一一檢查過,珠寶沒有機關,鋼筆里裝的也只是普通的墨水,此外,三人手帕都沒有打濕的痕迹,也不可能是通過把沾染毒物的手帕浸在水裏這種方式來下毒。
那麼,犯人是用什麼方法下的毒呢?
裝有毒物的容器說不定已經被兇手處理掉了,或者還被扔在宴會現場的某個角落。但這種可能性很小。從剛剛得知柴崎還有同夥開始,九條九月一直注意着自己懷疑的三個人的方向,一直到小室和光倒下這十分鐘內,他們周圍的人一直站在原地沒有移動,更別提處理兇器了。
這麼看來,唯一有時間做手腳的只有給小室和光倒酒後一直在現場到處走動的那個女服務生。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如果不在嫌犯身上,也不在附近的桌子或地面上的話……
九條九月在小室和光的屍體旁蹲下身,果然從他的外套口袋裏搜出了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曲美他嗪。
九條九月晃了晃瓶身。
是空的。
她又走到剛剛小室和光倒下前站立的位置,用帶了手套的手拿起桌上他剛剛端在手裏的酒杯。
酒杯里標準的裝着三分之一杯的紅酒,杯壁光潔,杯沿處沒有沾上任何一滴酒液。
“我知道犯人是誰了。”
她露出瞭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