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攪局的第三方現身
導彈發射地靠近3區,離處於2區中心的司延家很遠,但酒庄位置偏僻,就在其中一個發射地附近。
這個點,路上的車子不多,溫默踩着油門疾馳,引擎的轟鳴聲呼嘯而過。
修重拿出之前溫默給他的小蜜蜂。
“阿茲,現在情況怎麼樣?”
小蜜蜂頭頂彈出幾個虛擬屏,有目前接收到的導彈方向和位置、攔截的位置、銀獅在司延家附近的部署情況。
修重快速看下來。
目前看到的這幾個導彈飛過來的方向,反向延長線對應的都是3區。
不排除是從更遠的軍事基地發射的追蹤導彈,但如果是從軍事基地發出的,林清柏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從導彈的大小,結合剛才看到的飛行軌跡來看,他更傾向於發射車。
發射車更靈活,可以在任何一個地點實施導彈發射,不過相對的,能發射的導彈攻擊性和飛行距離會受到很大限制。
三道火光從各個方向劃過夜空,後方又是一陣爆|發的巨響。
阿茲的虛擬屏上又多了三條導彈攔截提示。
這已經是今晚第十五發了。
經過一條街道時,修重看到往市區去的方向,已經有大批駐軍出動,正鳴笛警示疏散尖叫恐慌的民眾。
溫默掃了眼追蹤器上的位置,將車子開進右側的岔道。
“這邊引我們出來,那邊扔導彈,仗剛開始打怎麼就被逼瘋了?”
修重觀察外面的情況:“他們什麼事干不出來?”
以溫默的速度,花了十四分鐘就開到了之前發送導彈的位置附近。
前面不遠就是2區出入口,周圍有三個居民區,一條商業街。
如果發射車在這裏發送導彈,不可能毫無動靜,不引起一點騷動。
修重:“出去看看。”
2區和3區之間被一片連綿的山脈隔開。
一輛發射車停在山腳下,正降下炮筒準備離開。
發射車得有五六十米,相對沒有那麼靈活,很快就溫默追上。
“從左側朝過去。”
修重觀察外面的情況,搭着車門把手準備跳車。
和發射車比起來,他們開的這輛就像跟在兩米壯漢身邊的小嬰兒,并行很危險,對方稍微往這邊一偏就能把他們卡死。
溫默專註地觀察對方的動向,同時給修重創造條件,微微擰眉:“小心點!”
修重剛要打開車門,外面突然傳來槍聲。
砰砰砰——!
溫默急踩剎車避開對方的攻擊範圍。
發射車裏的人已經發現他們,一擊未中,很快調轉方向朝路左側別過去,想把小車壓向護欄。
溫默迅速切換倒車檔,一腳油門往後退。
趁他換擋,修重打開車門利落地跳上發射車的后斗。
發射車的車尾擦着小車的車頭撞上護欄。
溫默猛地踩下剎車,切換檔位跟上。
發射車上,修重貼着車斗翻到炮管上,幾個跳躍輕輕落到車廂頂部。
配槍突然從駕駛座這邊的車門晃過。
下一刻,駕駛座後座冒出來一把機|槍。
對方調轉槍口向上,可還沒來得及扣下扳機,手裏的槍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
車裏的人趕在機|槍脫手前使勁拉住,拚命伸手去夠扳機。
修重半跪在車頂,單手握住機|槍槍聲,將槍口微微往外,手裏的配槍對準那人的手。
砰——!
“啊——!”
一聲慘叫,奪機|槍的人收手。
很快,車另一側傳來輕微的動靜。
修重猛地調轉槍口,瞄準副駕駛鑽出來的人扣下扳機,同時微微側身避開對方的子|彈。
砰——!
砰——!
兩聲槍響后,副駕駛的人半個身子懸挂在車外,沒了氣息。
餘光見副駕駛後座又冒出機|槍的槍管,修重正準備解決,車身突然猛地向左側扭動,他被慣性帶着往右側跌。
機|槍黑黝黝的槍口對着他。
修重迅速往車頭的方向一滾。
下一刻耳邊響起了機槍連綿不斷的槍響。
發射車又猛地別向右側。
修重勾住車門挪到副駕駛,伸手抓起被爆|頭的副駕駛人員一把提出來扔路邊,翻身鑽進車窗。
司機聽到動靜,單手控制方向盤,另一隻手去摸槍,可指尖還沒碰到槍,就先一步被修重的槍口頂住額角。
後座兩個人,左側的手部受傷,右側的人發現修重進入車廂,正準備回身。
左側的人正要舉槍,修重卻比他更快,反手抽出另一把配槍結果他后,調轉槍口轉向右側。
砰——!
右側的人剛坐回來,就被一槍爆|頭。
“停車。”修重聲音很冷。
司機試圖左右甩動車身來擺脫控制,沒想到這才扭了一下,車裏只剩下他一個了。
他眼珠子動了動,突然踩下剎車,同時去摸|槍,舉起來就對着副駕駛座的方向一陣胡亂亂打。
修重猛地一晃,餘光注意他的動作,側身靠着座椅躲開第一槍,瞄準對方右側的肩膀扣下扳機。
“唔——!”
司機吃痛,手|槍脫手。
溫默下車時,修重已經提着被扣住的司機站在路邊了。
“軍方的人?”
修重偏頭看看這個司機。
“看起來不像士兵,不過發射車是去年剛服役的追風B5T,一般人弄不到。”
溫默看向這發射車,外觀上和以前的型號沒太大差別,連他這麼熱衷機械的人都沒辦法一眼就認出來,修重很關注軍方的動態?為什麼對軍方的武器這麼了解?
通知銀獅后,沒多久就有戰機飛過來接走了受傷的司機,連着發射車也一起開回去調查。
回去的路上,修重和林清柏通了一次視訊。
“用這款車型的軍區不多,查起來不難。”
林清柏面色凝重,“不過和平黨敢在2區開火,已經被逼急了。”
修重:“他們越是這樣,越挽不回支持率。”
回到城區,修啟發過來一個坐標。
坐標的位置在居民樓密集的普通住宅區。
開到半路,修重就接到了好幾個平台新聞推送。
【旬洲2區半夜突發十五次爆炸!】
【緊急!旬洲2區突發導彈襲擊,駐軍緊急疏散人員,截止發稿前已造成18人輕傷,4人重傷!】
【旬洲2區張之州住宅附近大範圍爆炸,有關專家表示可能和此次總統競選有關。】
旬洲爆炸相關詞條已經佔了熱搜前八,下面緊跟着和平黨相關詞條。
修重隨手點開,熱一,看到第一條新聞的發稿時間是夜裏11點38分,離他們聽到第一聲爆炸不過兩分鐘。
評論里已經鬧翻了——
“為什麼兩派爭鬥要殃及無辜?!和平黨滾出來挨打!”
“你們要怎麼爭是你們的事,不要拉普通人墊背!”
“和平黨真是了不起,連2區都敢公然開火,牛批啊,有本事直接把整個聯邦炸了,重新克隆一個新國家出來啊!”
“真的沒人能治得了和平黨那群瘋子了嗎?!蟲襲還沒來,要先被他們玩死了!”
當自身利益不受損害時,誰都能笑看爭鬥,可現在性質徹底變了。
這次導彈襲擊讓所有住2區的人都產生了危機感。
能住進2區的非富即貴,很多土生土長的2區人被保護得很好,對蟲襲和變異沒什麼概念,也從來沒有切身感受過生命威脅,甚至會花高昂的費用去獵區旅行來滿足好奇心。
可這次和平黨做到了。
讓他們知道就算在2區也可能隨時死於戰爭。
網上罵聲一片,目之所及全是對和平黨的討伐,很多人衝到旬洲駐軍賬號下留言,讓駐軍出動剿滅和平黨,為民除害。
三黨支持率網絡調查,和平黨再次暴跌15%,只剩下可憐的11%。
“這步棋下得真臭。”
溫默搭着方向盤,掃過前方被駐軍管控的路,繞進小巷子,“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幹出這麼蠢的事。”
修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既然王潤能主動聯繫談判,為什麼不等談判結束動手?
說談判只是個幌子,就為了支開他們對張之州動手,這也很牽強。
在導彈轟炸下,他和溫默做不了多少事,再說銀獅不是放着看看的。
和平黨在支持率暴跌的情況下突然不管不顧啟用導彈,是孤注一擲?
殺死張之州,後續賣慘洗白,重新贏回支持率。
可殺不死張之州就得面對自由黨和民間輿論雙重反撲,在本就支持率落後的情況下,等於自殺。
車子停地下車庫,兩人從升降梯到10樓。
走廊上有四個正在執勤的銀獅成員,見到他們后,主動給開了房間門。
裏面裝修一般,不知道是誰的房子,陳豪正陪同張之州在客廳里,修啟坐在他們對面,身後是四個黑衣人。
兩人正在討論着什麼,見他們進來,修啟起身迎過去。
“你們沒受傷吧?”
“沒事。”
修重跟過去,“網上的輿論是你們引導的?”
修啟搖頭:“剛才正在聊這事,和平黨這次是真惹眾怒了。”
非法使用導彈對居民區開火,這已經嚴重觸犯民眾的底線了。
全球變異是懸在所有人頭頂上的閘刀,而和平黨的作為又進一步消耗民眾本就不多的安全感。
修重在溫默身邊坐下,聽着他們討論,削了個蘋果遞給溫默。
從他開始削蘋果,修啟就暗暗期待,時不時往那邊瞄一眼,結果崽子想也不想就遞給媳婦了。
“……”
重崽一定知道他不喜歡吃蘋果。
修重又拿起一個,邊削皮邊捋最近發生的事。
張之州:“老陳他們都說這是個好機會,和平黨一頭撞上來,我們不用費什麼力氣就能把他們摁死。”
修啟翻看網上的新聞和輿論風向,忍不住朝修重那邊瞄了一眼,又很克制地收回視線。
張之州:“再放一波克隆體的證據,他們就起不來了。”
“我倒覺得他們不至於這麼蠢,先觀望觀望,不用着急。”
說著,修重隨手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修啟。
修啟一怔:“給我?”
修重:“你不是想吃?剛才一直往我這裏看。”
修啟:“……”
有這麼明顯?
一定父子之間特有的心靈感應。
見他不接,修重冷酷催促:“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吃了。”
修啟接過來就啃。
蘋果真好吃!
溫默以為這個是修重削給自己的,見他遞給修啟了,大方地把自己手裏的蘋果遞到修重嘴邊。
“只能咬一口。”
修重:“……”
張之州看着群里陳沖他們說的話,隨口問:“怎麼說?”
修重吃着蘋果,又拿起一個削,主要不是想吃,而是削皮的時候思路更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修重看着垂下來的蘋果皮,“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急。”
以他們手裏掌握的證據和當前的局勢,想贏和平黨十拿九穩,唯一擔心的是對方隨便亂開火,就像今天這種場面。
溫默淡淡道:“我父親還在他們手裏。”
客廳的空氣凝滯了一瞬。
“我們一家都是這個意思。”
修啟看向張之州,“你對他們說,這事別參與。”
張之州:“確定?”
修啟:“機會多的是,不差這一個。”
這裏房間少,人又多,修重乾脆隨便扯了條被子和溫默擠在沙發里睡。
兩個一米九幾的大高個連轉身都難。
修重:“我去對面的沙發?”
溫默睡得迷迷糊糊的,環住他的腰貼過去,用行動表示不要和抱枕分開睡。
昏暗的光線下,修重盯着溫默的睡顏看了許久,在他發間啾了一口,隨後閉上眼。
對和平黨來說,這一夜註定無眠。
賀振強吊著手臂,瞪着通紅的眼疲憊地坐在書房內,和幾個幕僚連夜開會,屏幕上還有很多其他參與會議的和平黨成員。
“這次行動是誰自作主張,自己說。”賀振強臉色難看至極。
書房裏靜悄悄的,半天沒人說話。
啪——!
賀振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聲音提高了八度:“到底是誰?!”
坐在最左側的幕僚沉着臉開口:“不聲不響就在2區開炮,本事不小。”
右側的幕僚:“網上全在聲討我們,這事不幹凈撇清會很麻煩。”
“本來就已經夠煩了!還嫌我不夠煩是不是?!”
賀振強把水杯揮到地上,怒不可遏,“這麼做對我們有一點好處嗎?!啊?!明知道銀獅有攔截能力還他媽開炮!!白白把把柄送到張之州手裏!”
“議長您消消氣,眼前還是趕緊想想怎麼應對這次的事情吧。”有人提議。
“自由黨拿不出確鑿的證據證明是我們做的,我們就可以推得乾乾淨淨。”另一個人說。
坐在中間的幕僚瑤瑤頭:“難,我們已經處於信任危機之中,又有自由黨推波助瀾,這次想推掉乾淨,不容易。”
討論了一個多小時,賀振強終於發現王潤那老小子不在。
“王潤呢?!為什麼沒參加會議!?”
所有人面面相覷,這才反應過來。
王潤算是黨內二把手,開會次次都在,這次竟然沒來,怪不得這麼安靜。
剛發生這種事,王潤就不來了,賀振強怒火又湧上來。
“給我把他叫來!”
有人聯繫王潤,可通訊卻很久沒人接,撥給他助理也沒人接,撥給他的管家,這才被告知王潤出門了,具體沒說去哪。
“絕對是這老小子乾的!”賀振強咬牙切齒,“腦幹沒進化完整的玩意兒。”
第二天,張之州出發前往金洲3區。
出了昨晚的事,陳豪連夜報告林清柏,多調了一支戰機部隊全程護送。
結果車子開到3區就出事了。
“又是48小型追蹤導彈!”陳豪親自架着戰機,鎖定位置發射導彈對轟。
轟——!
爆|炸引起的強烈氣波震得車子左搖右晃。
溫默開着阿茲的定位追蹤器,根據飛行軌跡推算髮射車的距離位置。
“在3區。”
轟——!
轟——!
爆|炸聲不斷。
修重示意司機繼續開,同時聯繫林清柏,把發射車的位置發過去。
旬洲駐軍還沒完全被和平黨掌控,圍剿那麼大的發射車應該不難。
經過一段空曠的郊區,炮火突然停了。
陳豪在公頻里說:“已經被抓了?效率不錯。”
沒想到一經過城區,導彈又開始不要錢似的轟炸,如果不是剛調了一支戰鬥機部隊過來,攔截用的導彈都不夠用。
“他們專挑在城區時下手……”
修重擰眉,“為什麼?”
單從這個行為來說,對和平黨沒有任何好處。
嫌被罵得不夠狠?還是已經對普通人的看法無所謂了?
溫默:“不要試圖去理解瘋子。”
元夕扶着張之州,生怕急剎急轉把老年人晃出個好歹來,氣憤道:“太無恥了!”
不多久,旬洲駐軍集體出動。
3區所有人躲在家裏瑟瑟發抖,圍觀天上密密麻麻的巡查機和戰鬥機。
道路各個路口被駐軍把守,行人一律勸返。
幾分鐘后,3區的“盛況”頂替2區衝上熱搜第一。
網友們怒了。
昨天開炮的事還沒解釋,今天就敢在3區再來一次,還真能隻手遮天,把所有人的生命當玩笑?!真讓這些人上台,那他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網上的抗議聲音太小,那就線下來。
各地無數民間組織、學校發起抗議游|行,拉橫幅,舉着賀振強的頭像,頭頂上貼着幾顆導彈,下面寫着紅色大字“請你原地爆|炸”。
無數人堵到駐軍管理局門口,怒喊讓和平黨那群陰謀家、戰爭分子滾出聯邦!
軍方頂着壓力,不得不發佈緊急通知,加強各地防守,防止恐怖襲擊再次發生。
自由黨的支持率從最開始的43%暴漲到81%。
局面雖亂,但對自由黨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好。
和平黨惹眾怒,血條去了大半,只要隨便踹上兩腳,就能讓對方爬不起來。
可張之州卻突然在這種時候宣佈延遲金洲3區所有安排,理由是被瘋狂襲擊,怕牽連無辜。
一邊是瘋狂炮轟,不管別人死活的和平黨。
一邊是心繫民眾生命財產安全的自由黨。
兩相對比,高下立見。
到金洲3區后,張之州一行人入住君瀾的酒店。
有了前兩次的事故,在他們到金洲前,金洲駐軍就做了全面應對導彈的部署,只要有導彈發射,可以立刻進行攔截。
有銀獅在,只要張之州不出席人多的公眾場合,修重並不擔心他的安全問題。
過了三天,網上的輿論不但沒有消停反而越鬧越激烈。
“和平黨徹底擺爛了?”
陳豪坐在窗邊的小凳子上,無聊到打哈欠,“要不然就早點宣佈退出競選得了。”
修重看看路上一大波走過去的游|行隊伍,若有所思。
那天晚上抓到的司機確認是普通的殺手,不是士兵或者軍方特工,發射車確實是軍方出品,並非民間改裝,但沒有編號。
只要服役的軍備,哪怕只是一條武裝帶都有編號,沒編號的情況只有一種——從軍工廠生產出來,還沒編入軍隊中。
而且他們很聰明,把所有導彈都發射完了,想查只能從各地軍備庫一點點找線索,費時費力,一些軍備庫的負責人已經被收買,林清柏都不一定能查到真實數據。
“陳隊,你留這邊,我下去看看。”
修重去和張之州說了一聲,出來時見溫默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你也去?”修重問。
溫默:“我不能去?”
修重和他一起往外走。
“我以為你會更願意待着休息。”
前兩天單單擦小蜜蜂和藍閃蝶方陣就花了四五個小時,修重想幫忙都不讓。
考慮到張之州,兩人把小灰留在這裏,開了元夕的車子走。
街上比他們上一次來時更亂。
地上到處都是橫幅畫像,寫了各式各樣詛咒和平黨的話。
車子經過時,修重看到一群年輕人正在路口聲嘶力竭地怒吼。
“賀振強下台!和平黨原地解散!”
“和平黨必須接受制裁!”
短短三天,事情竟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勝利就在眼前,修重卻高興不起來。
無形中,好像有一雙手在背後推着他們往高處走。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改造軍團。
“張之州他們真的沒參與?”
溫默看着窗外,神色冷淡,“和平黨那群人再窩囊也不會毫無作為吧?”
之前他發個視頻都會拚命反擊,更別說他現在到處游|行,賀振強竟然連個屁都不放。
修重搖頭:“不知道。”
政治從來不是他看到的那麼簡單,也許父親和張之州他們有出力在背後推動,也可能沒有,但這些他都不在乎。
眼下最讓他在意的是那隱隱約約的怪異感,這兩天越發強烈,甚至已經讓他感覺到焦慮。
“都到這附近了,去老竿店裏坐坐?”溫默問。
聞言修重才回過神。
他竟然下意識地開到了黑市附近。
兩人之前都在這裏大鬧過,不得不做一番偽裝。
老竿的店還是那麼破破爛爛,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原因,看起來竟比上次乾淨一些。
“進去吧。”
修重牽過他的手跨進店門。
之前那兩個小男孩不見了,換了兩個七八歲的,見他們進來,熟練地招呼入座。
“今天能點菜嗎?”修重問。
小孩:“你第一次來吧?咱們店裏不讓點菜,你告訴我幾人份就行。”
修重想想:“六人份吧。”
吃不完還能打包帶回去。
“這麼多?!別說我沒提醒啊。”
小孩伸手點點牆上一張紙,“浪費糧食是可恥的,吃多少點多少。”
修重看過去。
那張A4紙上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小孩的字,還畫了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圖案。
“佑佑,還沒好嗎?我們要去上課了!”另一個戴着廚師帽的小孩從后廚探出腦袋,朝着這邊大喊,“趕緊的,多少份!”
小孩猶豫了一下,嘆氣:“他們要六人份!”
“得嘞!”廚師小孩嗖得鑽回后廚。
“你們在附近上學?”修重問。
小孩雙眼亮晶晶地點頭,指着一個方向說:“那邊的重逢大樓每天都有老師給我們上課,還有飯吃!免費的,不花錢。”
修重失笑:“那你們怎麼還在這裏打工?”
小孩撇撇嘴:“這不是看竿爺可憐嘛。”
修重:“……”
誰看誰可憐?
小孩摸出一張卡片:“老師說一天打工一小時就可以得到一個愛心,攢滿愛心換新衣服。”
修重接過來看看。
卡片上有三十個空心的圈圈,前面一排被打上了紅色小愛心。
修重還給他:“去哪打工都可以?”
“那不行,得是老師承認的店才行。”
小孩放回褲兜里,嫌棄道,“竿爺差點沒選上,差勁的嘞,我們兄弟幾個幫他大掃除了一整天才通過的。”
修重:“……”
六人份的甜甜圈相當驚人,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小餅乾。
上完菜,兩個小孩和老竿打了聲招呼,急匆匆地跑去上課了。
“你很高興?”溫默吃着甜甜圈,沒什麼表情道。
修重:“有嗎?”
溫默:“我第一天認識你?”
修重輕笑:“嗯,是有點開心,一點點。”
看着他唇邊的笑意,溫默勾勾手指。
“怎麼了?”
修重靠近一些。
溫默偏頭在他唇上啾了一下,不小心沾過來好幾顆砂糖,忍不住舔進嘴裏吃。
“這糖真不錯。”
修重:“……”
時間還早,兩人不緊不慢地吃,想等老竿忙完了出來閑聊兩句。
終端突然震動,修重劃開看,是修啟發過來的。
【我們的直覺沒錯,和平黨也被炮轟了。】
修重眉心一跳,臉色沉下來。
終端再次震動,這次是林清柏。
【賀振強的住處被轟炸,目前生死不明。】
溫默繞過小桌坐到他身邊,看到兩條信息,臉色也不太好。
修重聲音很低:“要出事了。”
等老竿收拾完后廚,扶着老腰走出來時,店裏已經沒人了,點了六人份的客人已經走了。
“哎,搶劫搶到你竿爺頭上來了?!”
叮咚——
聽到收款提示音,老竿打開一看,頓時腰都不疼了。
“五萬?!”
回到君瀾酒店,張之州正在和一群議員開視頻會議。
修重兩人坐在客廳里等,隨手打開各個平台投放到空中。
果然,賀振強被炮轟掛到了熱搜第一。
“會不會是苦肉計?”溫默問。
當下局面已不是和平黨能壓住的,而且這幾天他們似乎也沒準備去壓。
只要假裝也被對手襲擊,和平黨就能成功轉移焦點,拉自由黨下水。
“如果賀振強沒受傷,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修重快速翻看新聞,“但另一種可能性更大。”
溫默冷着臉:“攪局的第三方?”
修重:“嗯。”
新聞動態里有賀振強所住宅子被炸出豁口的照片,附近一片狼藉,西北兩公裡外一處居民樓也被轟炸,目前死亡超過七十人,受傷兩百多個。
評論區大多數人都把矛頭指向自由黨,還有一部分嘲諷和平黨活該。
大家似乎都忘了,這次競選總統的有三個人。
等張之州開完會,修重和溫默一起進去。
“打算先發聲明,再觀望幾天,應該還有後手。”
張之州面色嚴肅,“某些人在憋大招啊。”
本來明朗的局勢,又變得混亂。
當天晚上,和平黨透露賀振強已經脫離危險期,但是受傷嚴重,目前處於昏迷狀態,配了一張賀振強剛被救出時滿臉是血的照片。
看到這照片,修重基本可以斷定不是苦肉計。
賀振強一把年紀經不起這麼折騰,而且也不捨得下這血本。
在自由黨發表了聲明的情況下,短短兩天,網絡支持率從83%跌到60%。
和平黨依然墊底,反而是一直沒什麼聲音的民興黨支持率從11%漲到了34%。
比起兩個戰爭分子,還不如選擇一個無能的。
在每天都有地區遭到蟲襲的大環境下,大家都太渴望和平了。
第三天,總統陸平川在競選演講中一改往日溫吞的作風,表示已成立專項小組,將徹查軍權濫用和近期的恐怖襲擊,對恐怖主義零容忍。
“不管背靠什麼黨派,只要威脅到我們的人民群眾,都是聯邦的敵人!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觀眾席下一片熱烈的歡呼聲。
修重看着陸平川的演講視頻,莫名覺得有種熟悉感,眼前不自覺地一遍遍閃過那個夢裏的畫面。
溫暖的壁爐、雪地、臘梅、作畫的溫默,還有……
修重心裏突然一咯噔。
是阿茲播放的新聞!
夢裏,他在陪溫默吃早飯時,阿茲在一旁放新聞,但他當時所有注意力都在溫默身上,根本沒去在意新聞上說什麼。
【總統陸平川在此前公開表示,和平黨非法囚|禁、克隆頂尖人才、隱瞞血清的副作用,致使上千萬alpha的生命受到威脅,實在罪大惡極,能在半年內成功圍剿和平黨離不開黨內所有人的努力,接下來將會走司法途徑,讓以前總統賀振強為首的和平黨成員接受法律制裁。】
【前日,總統陸平川接見了幼苗公益基金負責人,表示將大力扶持公益事業,推動公益領域蓬勃發展。】
“陸平川彈劾賀振強下台,又做了總統……?”修重託着下巴琢磨。
他怎麼會夢到這種東西?
而且夢裏的一切能細節到這種地步?
“說夢話呢?”
溫默洗完澡出來,背靠着床隨意地坐在地毯上。
修重失笑:“你也覺得這不可能?”
不說十年後,就是現在,民興黨也不一定有圍剿和平黨的能力。
夢裏的一切還是太荒誕了。
溫默擦着頭髮隨口說:“是不太可能,不過我夢到過。”
修重腦子裏轟得一聲炸開,頭皮都麻了。
“你——夢到過什麼?”
見他表情有些獃獃的,溫默忍不住湊過去和他貼貼,聲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夢到你變成了我的人型傀儡,乖得不像話。”
修重眼神一閃,半晌才找回聲音。
“你是不是把我放在臘梅樹下畫畫?”
溫默一頓,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夢裏的內容?我說夢話了?”
修重怔怔地看着他:“那也許——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