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第47章 第 47 章

希思面對乾枯者,側步直接走開,跟他擦肩而過。

乾枯者在後看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越發滿意,枯槁的臉皮擠出折折皺紋。

就得這樣。就得要這樣的天才。他目光發直,看着希思的背影,表情異常精彩。

一旁的教眾不敢直視,都整齊地跪了下去。

外來者反抗黑教會,是最近幾天發生的一件不大不小的異變。在黑教會歷史上並不少見,甚至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的事情。黑教會發展至今,更是不知道加入了多少世界的外來者,他們比誰都清楚這一屆外來者的目的,甚至他們也曾是反抗者的一員。

但那是沒用的,反抗的結果只有失敗,這是無數人的經驗教訓,天秤的兩邊一側是無限籌碼的黑教會,一側是你區區一個世界的積蓄,任誰知道結果該是什麼。

他們屏息俯地,人人不敢作聲。

出賣尊嚴的人牆一直延展到殿堂盡頭,黑教會有着以人為裝飾的悠久傳統,他們像物品一般被排列在這裏,並沒有任何警戒上的意義,純粹是因為黑教會高層的惡趣味。

這還算好的,黑教會有些殿堂還是以人為基礎材料建造的,用鍊金術知識強化人骨作為根基,以此外的部分作為修建材料……瘋狂的工藝師們無所不用其極,想像力只能用變態、血腥來形容,可以說,比起一般教會高層,教眾更怕工藝師們,因為後者更為變態。

聽說屠城者也是工藝師,那其變態程度恐怕不會低於他們見過的任何工藝師。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屠城者連自己的同胞都能痛下殺手,他們即使今天被屠城者大卸八塊做成罐頭也不足為奇。

殿堂前一陣死寂。石門不能阻絕殿堂內傳來的凄慘叫聲,他們更不敢出聲,只能恨不得消滅自己的存在,好讓屠城者不至於注意到他們。

然而,幾分鐘后,門後接二連三傳來激烈的求救聲,還有人被甩上石門,骨架盡數崩裂,隨後是重物砸地堆積的可怖聲響。

他們更不敢想像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這根本由不得他們,石門突然就被一記重物砸開,門縫中飛速砸落、滾下一具人體。

他們猝不及防撞見這支破爛不堪的人體,竟從服飾上認出這具人體是不久前進去的人體工藝師。

這傢伙竟被屠城者砸了出來,一看就死透了。

別的工藝師是拿人做材料,屠城者是拿工藝師做材料,未免太變態了,他在裏面都對工藝師做了什麼?不應該是跟工藝師討教知識嗎?

他們傻了,有人偷偷往裏面看了一眼,只見滿地血腥。這哪是學習場所,非明是殺人場所啊!

工藝師在黑教會算是少見的人才了,死一個少一個,乾枯者居然放任屠城者殺工藝師,這未免也太重視屠城者了!

但這還沒結束,他們順着門縫看進去,門后癱死的是一群工藝師!

仔細聽他們的聲音,發現有人居然還有氣,夢囈般念叨着:“天才”、“好美……”、“看到藝術,死也值得!”。

他們聞言嚇了一跳,屠城者在裏面做了什麼才被這群變態這麼崇拜,死都無所謂。

這就是令乾枯者如此執着的天才,可這樣下去,他的光芒豈不會蓋住教皇……正當他們這麼想時,突然一具人體砸中了前梯的眾人。

因為過於突然、衝擊力強,他們直接倒了一片,還沒站起來便聽見了屠城者冷漠的聲音。

“我當是雕像,原來外面還有人。”

他今早剛換的白袍再次沾血,好像剛從手術室出來,上身全是噴濺狀的血跡,甚至脖頸上、臉上都有,他完全沒有擦拭,血滴從他臉龐蜿蜒滑落,更叫人毛骨悚然。

偷看的跟不敢亂看

的都怕了。

“不可思議么。”

屠城者的語氣帶着高高在上的嘲諷。

他看人類如螻蟻,現在只是興趣使然看了一眼他們這些螻蟻。

“我聽說你們也曾經是玩家。”

屠城者彷彿想到了什麼,周身的領域讓他們如臨寒冰之境。

有人扛不住壓力,顫抖地回答:“是,我們都曾是某個時期的玩家。”

“那你們也都是叛徒吧,都曾背叛過人類,都曾在人類背後捅刀,殺死過無數男女老少,埋葬過一個個世界。”

屠城者的語氣愈發玩味。分明他也是人類的叛徒,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莫名帶着審判的意味,彷彿他們是罪人,而他是執刑的法官。

“苟且偷生的感覺如何,能跟我分享一下么。”

眾人跪伏,心驚膽裂。誰也承受不住這死亡的沉默,因此有人被迫出聲:“屠城者閣下,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我並不後悔當初的選擇,那些人死了,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說明進化選擇了我,加入黑教會,是我人生中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然後,他話未說完,嘴上就被捅進了一把匕首,刀刃割在他的舌面上血流滾滾。

場面更安靜了。

“進化選擇了你,你確定么。”

屠城者忽地低語,“我不覺得進化會選擇一群渣滓,如果有,那也是不小心,渣滓遲早要被清除的。”

那人後背冷汗直流,面色煞白如紙,原以為順着屠城者說加入黑教會好就沒事,誰想反而遭重,屠城者簡直是陰晴不定。

可是,屠城者還在問:“然後呢,你們還有什麼感想嗎,背叛人類投奔瘋狂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我可太好奇了。”

說好會被虐,說不好?也不想想這裏是哪裏,說完了你人就完了!

眾人冷汗淋漓,這次是打死也不敢開口。

捫心自問,他們加入黑教會真的舒服嗎?除了延長了死期,真的哪裏舒服嗎?

成天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終日,還真不如……這些死了的人舒服多少。

被迫反思到這裏,他們低頭藏住的表情皆是複雜。他們從不敢反思這些問題,因為其實答案太明顯了。他們沒有天賦,出賣尊嚴苟且偷生,最後只會是不得好死,死後說不定還要被先前殺死的人類瘋狂詛咒。

這種存活真的有意義、有價值嗎?

還不如、還不如!

不、不、我們不能這麼想,一旦這麼想,黑教會今天就要肅清我們!

他們表情壓抑到扭曲,強行壓抑自己,手都快抓破了嗎,手掌血跡涔涔。

沒想到,屠城者卻在上方嘲笑:“可笑,太可笑了,一群渣滓,還明知必是被送去焚燒的命運,居然還自我激勵,自我勝利,以為自己是什麼進化的選民,命運的眷顧者,可笑,簡直太可笑了,這幫工藝師都比不上你們這群天生的行為藝術者,你們就絞盡腦汁,跟渣滓一樣,踐行你們的行為藝術吧。”

徹頭徹尾的譏諷,換做平時,對象如果是普通人,他們可能笑着把對方虐殺了。

可是,面對屠城者,他們妒忌、不甘、憤怒,你也不過是有天賦而已,你換做我們的立場,早被殺了幾百遍,哪還有嘲諷我們的機會!

甚至,你不也是人類陣營的背叛者嗎,憑什麼嘲諷我們!

壓抑到極點,他們又不是死物,情緒難免觸底反彈,即使對方是屠城者。

他們之中有人甚至求起來了,只求屠城者不要再說話。

可屠城者就像踩中了他們的七寸,越踩越上癮,接着仍是一波嘲諷的話。

被羞辱到這個境地,除了腦子真的變態外,他們但凡有點血性的人都受不了。他們雖然苟

且偷生,可也不是窩囊廢,任他人踐踏。

可是要忍,必須要忍。

他們的脖子肉眼可見地越壓越低,起初是半跪在地,現在是五體投地,壓在地面的拳頭都在顫抖。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他們瘋狂地壓住反撲衝動,渾身都在劇烈顫抖。

屠城者也許是欣賞完了他們的“行為藝術”,終於轉身返回殿堂,石門重新關上,壓在他們頭頂的山、插進他們心臟的刺卻依然還在。

屠城者比黑教會任何高層都變態,他們無不統一了這個看法。

可是在此之下,他們不得不考慮起幾個問題。

屠城者日後成為教堂權威,他們這些人必死無疑,而且不會死的很乾脆,十有八九會被玩死。

可是他們又能怎麼辦,你還說不嗎?

這是一層反思。

他們被逼得不得不反思!

還有一層問題。

乾枯者宣稱有了屠城者,瘋狂降臨已經不遠。

他們是一群反逆的人,根本沒有打從心底信奉什麼瘋狂,某種意義上,他們可能比任何人都恐懼瘋狂再臨,因為這將意味着他們苟到頭了!

無論是何種意味,屠城者的存在對他們來說都是障礙。

怎麼辦,他們能怎麼辦?

門外人的思緒全亂了。

而這種亂,不僅體現在他們身上,還體現在大多背叛人類的玩家身上。

屠城者的出現,無異於給他們宣判了死緩。

他們被逼到了懸崖邊,而最終壓死他們的正是屠城者的惡劣態度。

屠城者那瘋子,絕對能在末日前把他們玩死!

他們是黑教會的中堅力量,遍佈噩夢世界,概率上必然有人找到了這一屆的人類陣營,好不怕死地提出了分裂黑教會的合作邀請。

左右都是死,橫豎都得拖屠城者那變態下水!

接到暗信的龍樂音等人詫異了幾秒,隨即認為正常不過。

屠城者的反人類行徑已經喪心病狂,人神共憤,連黑教會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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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中,乾枯者笑容滿面,終於忍不住對屠城者說出了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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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異界成為克系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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