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他又走進幾步，看清了港口教會的建築全貌。
這是一座集現代建築科技與宗教性為一體的建築，佔地廣、體積大，高約200多米，設計工整簡潔，頗有素描般的線條感，多用幾何元素，到處可見重複使用的菱形，還有最顯眼的、三角建築最中央的標識——純黑逆五芒星。
整個建築都好像是它的襯托，它形狀簡單，材料卻精緻，只有細看才能發現，它的表面是橫七豎八的人體繪圖，人類毫無意義地嘶吼、悲鳴、嚎叫，卻被彼此的肉海淹沒，誰都想掙脫出去，於是誰都無法掙脫出去。
古怪、不祥、荒誕，是該建築給希思的第一感受。
噩夢世界的科技樹或許點的沒那麼均勻，宗教相關的東西看起來更高科技一些，此外的則是落後簡陋，合理推斷教會有知識壟斷的行為。
他默默觀察周圍人，發現了不少一看就是玩家的人，還有一些異界人。
他們之間服飾差異不大，精神面貌也出奇的沒有太大差別，人模人樣，人格上也不見太大差別。
幾個人在前面討論。
“那就是教堂？測出天賦好的話，就能投靠教會做靠山？”
“對，那是卯區的人在張羅，他們也是太精明了，這麼快就潛入了噩夢世界，哪像我們其他區，人都不知道分散到哪裏了，誰還想着聚集。”
“你們要去嗎？黑教會應該是目前大陸最強的勢力吧？我們投靠他們，總比在外面好吧，這個遊戲的不確定性太大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一定回不去現實，總得想想辦法吧。”
回不去現實？希思抓到了關鍵，原來他們也回不去，看來不是自己的問題。
又有人說：“為什麼不去，這不就相當於一般網游的測天賦環節嗎？測個數值出來，自己也清楚不好嗎？說實話我一直沒搞懂噩夢世界的等級體系是什麼情況，你們有誰知道？”
“這麼說我就懂了，這就是職業升級副本啊！遊戲系統還挺周到的嘛。”
職業升級副本？希思看回自己的人物欄，上面關於職介的板塊是空白的，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
他又觀察情況，打聽到了不少情報。
無面鬼給他的隱蔽祝福非常有用，即使他掀開兜帽，他們認識到的也是一張完全路人的臉，且會留下超過三分鐘的記憶。就是可惜，像斯卡洛子爵、艾略特將軍這樣的高智性亡靈僅依靠手作偉大，無法跨越大海長時間保持理智。
希思看見不少人垂頭喪氣地從教堂出來，嘴上念着測試太難之類的話，他思考了下，背後隨即傳來馬車拉運的聲音。
“讓開，讓開，男爵大人到。”
希思還沒轉頭，就見身旁走過一個華服年輕人，金髮綠眼，體型偏胖，一看就是異界土著。
“嘖，一群平民。”男爵用金扇捂着口鼻，表情厭棄，然後在僕人的攙扶下走進了教堂。
“好傢夥，這噩夢世界夠封建啊。”
“這是可以說的嗎？一看就是炮灰貴族啊！”
玩家竊竊私語，想吐槽的心也是摁不住了。
希思倒是有種穿越古代文明的感覺，比較新奇，跟看電影一樣。
想了想，他也跟着人群混進了教堂內部。
遠觀沒感覺，進入其中，他才切實體會到這個所謂的異界“教堂”。
跟古城完全不一樣，它太粗糙、太簡單了，完全是幾何圖形的雜糅，是小學生用直尺瞎畫出來的災難繪圖，外面的形狀好歹還是能看的，裏面這潦倒塗鴉，簡直只能用悲劇來形容。
如果被老藝術家看到，怕不是當場就要破口大罵。
——“廢物！浪費材料的廢物！”
——“這種垃圾也配存在？小屁孩玩泥巴都不如！簡直是對眼睛的侮辱！”
老藝術家的脾氣過於火爆，經常口吐芬芳，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看不懂異界人的藝術吧。
文化差異，深不可測。希思搖了搖頭，仔細看向隊伍最前方。
幾百隻白色蠟燭同時燃着，純黑的高台上，一個體型高大，身穿白衣搭兜帽的人形站在最中央，雙手左右張開，好似在祈禱。其面前是一個漂浮的八角大水晶，它高於眾人頭頂，光芒四射，散發著神聖卻又隱隱不祥的氣息。
極有可能，真正在鑒別天賦的，就是這顆水晶。
面對它，希思有種微妙的感覺。
真要去測試嗎，十有八九會招來麻煩，他在猶豫，甚至心裏已經選擇了放棄。
但就在這時。
【請通關者前往最近的教堂完成升職任務】
居然是面向所有玩家的系統大廣播。
眾玩家驚叫：“是系統任務！”
“終於來了，果然這是職階任務啊！”
“這下不能不做了。”
一陣嘩然，但他們也鬆了口氣，完成升職任務后，應該就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
希思沉默半響，還是走回了人群。
測試的人其實不多，也就幾百人左右，前面偶爾有人發出噪音，每當水晶檢測出Ａ級以上的人，都會發出強烈金光，這一隊出乎意料，已經出了三個Ａ級天賦者。但執行官的表情還是相當陰沉。
十二城中，除了他們城，全出了S級天賦者，有幾個城甚至出了好幾個S級天賦者，他們這裏最多才出了Ａ+，壓力可想而知，主教甚至暗地下了命令，就算搶也要搶到一個S級。
然而眾所周知，天賦這種東西就是概率，根本求不來，即使最近一段時間，大陸上出現了相當數量的外來者，沒有也是沒有。
“下一隊。”執行官冷冷開口。
一隊十人走上高台，分別登上水晶裝置，每人面前都有一顆小型水晶。
“雙手握住水晶，注入精神力，然後隨便想像一個東西，同時將水晶塑形成你的想像。”
這麼簡單嗎。希思雙手握住水晶，感受着裏面的能量涌流，立刻發現這就是一個捏形工作，簡單地說就是捏泥土。他看了其他人一眼，發現他們皆不同層次的面露難色。
是想不到捏什麼東西嗎。
希思思考了片刻，沒做多想，只是跟上次作向日葵的一樣，將此時此刻的所想表現出來。
小時候，為了讓家人開心，他經常給他們捏東西。
——“哥哥，這是什麼呀？”
——“泥人。”
——“誒誒？可是一點都不像啊。”
因為糟糕的形體想像力被家人嘲笑過，後來努力學習，才終於捏得有模有樣。
想讓家人開心，想一直保護他們，讓他們一輩子快快樂樂。仔細想來，無論泥塑還是雕刻，都是為此學的一些本領。
那時，他所理解的藝術，是可以讓家人開心一笑的、簡單樸素的東西。
他這種愛照顧人、遷就人的兄長性格，或許也是這麼慢慢培養出來的，以至於現在，他還是會下意識照顧別人的想法，如果別人有困難，自己又力所能及，就會想要幫助對方。
希思回憶時，意識略微下沉，“聲音”點滴響起，摻進他的主意識，但他沒怎麼發現，水晶逐漸被捏出一種較為與眾不同的“造型”。
約五分鐘左右，他完成了測試，小水晶被大水晶吸收，正在分析結果。
他好像才意識過來，獃獃地看着大水晶。
執行官看了他一眼，一般這麼快完成測試的，都不會是什麼高天賦者，便沒有多關注。
此時。
【您已完成了升職任務】
【您已經進入自由時間，可隨時退出關卡，也可繼續探索遊戲】
希思回過神來，想到天賦鑒定要一段時間，之後會在人物屬性顯示，倒也不必浪費時間在這裏等。
看了周圍人一眼，他默默地走出教堂。
在他身後，之前進去的貴族男爵發出一聲慘叫，八成無法相信鑒定結果。
希思沒怎麼關心，結束測試任務，便隱藏行蹤潛進了港口城市內部。
答應艾略特他們的事，他自然會做到。
-
“怎麼這麼慢。”
等了半天不見這批水晶出結果，執行官已經開始不耐煩，目光不善地掃了眼被架起來的男爵。
“嘖，要不是你試圖作弊，哪會這麼麻煩。”
男爵恥辱之極，壓着臉咬牙切齒，可惡啊，要不是父親看重這個天賦，自己何至於這麼做。
執行官面色冰冷，正準備上報教廷。
忽地，大水晶發齣劇烈光芒，像攪合在一起的油畫顏料，色彩攪動，扭曲而駭人！晶體震顫不止，甚至已經出現裂縫！
“這是怎麼回事？”
全場愕然，男爵跟着他們抬頭，見狀心驚膽裂，急忙解釋：“不是我，不關我的事！我只是用了……”
“廢話！我當然知道不是你！”
執行官瞪大眼睛，表情隱隱發癲。
銀光是Ａ級，金光是S級，但這種光是什麼意思？前所未見！
剛剛那一批人里，到底混進了什麼東西！
在場目睹到這片光彩的人反應更加激烈，有些等級低的忍不住尖叫，陷入了一種哭爹喊娘的恐懼狀態！
有人慌張不已，如若世界末日，扭頭邊哭邊跑。
正常人看見這般景象，肯定都慌了，比如現場玩家，這時候也想着要不要快跑了。
但是執行官卻突然興奮，癲狂尖叫：“啊啊啊啊！”
全場人反倒被他嚇了一跳。
下一秒，有人一轉頭，就看見執行官瑟縮着身體，無規律地變態發抖，嘴角更是瘋狂上勾，表情興奮到猙獰！
“哈哈哈哈！”
普通玩家都給他嚇傻了，全員目瞪口呆，這傢伙瘋了？！
然而執行官瘋狂大叫：“這是前所未有的天賦！我贏了，這是我發掘出來的！”
他興奮地沖前尋找測試者，瘋狂的笑容卻逐漸僵硬，進入驚愕與恐懼。
“不見了？測試者居然不見了！”
全場駭然，面面相覷。
“找，快給我找！”
僕從愣了愣，立馬行動，連其他人的測試都不顧了。
“那個人……只要其一個，就贏過其他城！”
執行官確實要瘋了，當即聯繫主教：“大人，調動全城的力量，我們要找到一個天賦者！”
“什麼天賦者要這麼大費周章，S級？”
“不，很可能不只是S級！”
“？！”主教也是突發興奮，立道：“快把天賦者的情報都告訴我！”
“是！”
執行官矢口答應，回想才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想，腦中都浮現不了那個人的樣子，連性別都記不清。隱蔽魔法……竟是隱蔽魔法！對方不愧是前所未見的天賦者，行徑都如此變態。
“怎麼了，快說啊！”主教急了。
執行官冷汗直流，但也只好老實回答，當時他對那個人幾乎沒有關注，甚至還以為對方痴傻，不予理會。
現在，他只想一巴掌抽死自己！有眼無珠！
主教一聽，當場暴怒：“你個廢物，居然看漏了天賦者！我管你用什麼辦法，現在立刻把人找回來！”
“是！！”
執行官立刻帶人行動。
幾個小時后，主教等得坐立不安，又質問下去：“人呢，人找到了沒有！”
對方激動道：“找到了，人找到了！”
“好啊，快讓天賦者過來……”
“不！我親自去見他！”
主教已經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