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第 2 章

彈幕隨頓時論紛紛。

【附近推送?你們距離很近?】

【哇,榜一大哥不會要找生哥真人掰頭吧。】

【不一定很近,附近推送能推得很遠,應該是同城而已。】

寧栩沒有理會那些彈幕,對車厘子說:“第一,我不是騙子。第二,為前面的話道歉,然後把收款碼發給我。”

他掃了眼車厘子主頁的“17歲”,又淡淡道:“未成年不要刷禮物,直播間所有未成年送的禮物,我都會退回去。”

【啊啊啊啊啊,老公帥翻了!】

【哈哈哈我的天,車厘子居然是未成年?看來也是個少爺啊。】

爆炸車厘子:【去你*的,老子兩個月後就成年了!】

【笑死我了,榜一破大防哈哈哈。】

【少爺別破防,我們生哥都說要退錢給你了。】

爆炸車厘子:【老子稀罕這點錢?】

【大哥,你氣不過也不用罵人吧,都退錢了還想怎麼樣?】

寧栩幽幽地說:“如果你自己沒有支付寶的話,讓家長陪同開個播,我給你刷回去,看在你未成年的份上,道歉可以免了。”

【……】

【笑的哈哈哈哈,太霸氣了!】

【車厘子估計要氣炸了,哈哈哈哈。】

【《如果你自己沒有支付寶的話》】

【《看在你未成年的份上》】

【《家長陪同》】

車厘子已經不說話了,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麼的。

寧栩看見寧阮發來的消息,說是已經到樓下了,讓他下去。

“想好了來找我。”他言簡意賅地對車厘子說道,徑直下了播。

這個榜一,是在他開播不久后關注他的,剛開始就刷了幾個禮物,不過寧栩很少看彈幕,所以沒有注意到。

有次他在直播間玩魔方。

十秒鐘復原了一個多面體。

細長靈巧的手指撥弄紅色方塊,指尖在方塊間翻飛跳躍,猶如遊走在叢林中的精靈,色彩對比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短短十秒上演了一場精彩的美學盛宴。

車厘子當場給他刷了個嘉年華。

此後他每次開播,車厘子都會來刷禮物。這人刷禮物的點也很奇怪,不僅在他通關模擬題、打遊戲反殺對面、玩花切如同切刀的時候,有時他轉一轉筆、捏一捏露娜翹起來的耳朵,也會收到對方的禮物。

久而久之,這人成了他的固定榜一。

寧栩下樓后,看見他爸寧博偉正在幫他媽捏肩膀,舅媽在旁邊翻着白眼嗑瓜子。

寧阮身穿蘭江外國語學校的校服,晃着淺灰色的裙擺跑到他面前。

“哥,你榜一的事怎麼樣了?”她顧忌身後的大人們,壓低聲音問道。

寧阮今年剛上初一,留着柔順的披肩發。五官和寧栩一樣,完全繼承了艾珂的美貌。

兄妹倆都有着亞麻色的頭髮,和一雙水光瀲灧的桃花眼。只不過寧阮看着生動一些,寧栩的臉上通常沒什麼表情,眼底的色澤也更為深沉。

他隨口說,“別擔心了,我會給他退款的。”

“那就好。”寧阮乖巧地點了點頭,又小聲告狀,“舅媽在陰陽怪氣你呢,她假裝擔心你休學后成績跟不上,實際在吹帆帆哥。”

寧栩走過去,正好聽見舅媽嘚瑟地說:“正好我們家老大考上了一鳴,以後估計會常常碰見了。”

艾珂笑了笑,“一鳴也挺好的,就在小栩他們學校附近。”

蘭江市有四所頂尖高中,分別是位於蘭中區的外國語和立人中學,以及位於東岸區的一鳴中學與蘭江市第一中學。

因為一鳴中學被稱為“一

中”,所以大家習慣把寧栩他們學校叫做“蘭高”。

除了一鳴中學以外,另外兩所學校寧栩都待過。

舅媽笑着問他,“小栩上學期學習怎麼樣,還跟得上嗎?”

艾珂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剛才這話她就問過一次,她故意沒有回答。

寧栩謙虛地說:“比不上表弟。”

“哎呀,你休學了一年,難免的嘛,有空讓帆帆教你點學習經驗好了。”舅媽笑得更加得意,“你現在在蘭高能排到前三百嗎?”

寧栩點頭,“差不多能。”

舅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也不算太差,帆帆比你好一點,上學期考了一百五十名。你考得怎麼樣?別灰心,努力努力說不定還能拼一下211的。”

寧栩漫不經心地回答:“上學期發揮失常,考了個年級第二。”

舅媽嘴裏的水噗地一下噴了出去,吃罐頭搖着尾巴過來踩地上的水,舅舅一臉責備地給她遞紙過去。

艾珂微笑着說:“他上學期期末吃壞了肚子,語文作文沒寫,這才不小心考了個第二。哎,看來以後考前要嚴格把控飲食才行。”

舅媽擦了擦水漬,訕訕地閉上了嘴。

她轉而看了看寧阮,自從坐下后,她一句話都沒說過。

舅媽皮笑肉不笑地說:“阮阮身體好點了嗎?怎麼還是那麼內向。”

這回艾珂沒再搭話,舅舅也皺着眉捅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嘴。

晚飯的時候,舅媽又說既然兩家現在搬的比較近,可以讓司機一起送他們上學。

艾珂婉拒了她的提議,蘭高門口的車多得要命,每次老宋送寧栩過去,他都要提前下車走進去。

現在搬到了關河水月,每天會有好幾班校車,剛好省了堵車的時間。

寧阮明天也要開學,晚上和寧博偉一起坐車回蘭中。

她依依不捨地拽着寧栩的衣角叮囑,“哥,舅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哦。”

“知道了,啰嗦。”寧栩摸了摸她的頭。

她和剛才的安靜截然不同,嘮嘮叨叨地說:“你要記得常開直播,我朋友可喜歡跟着你一塊兒學習了,別理那個榜一,回頭我開小號去罵他。”

寧栩拍了拍她,“好。”

寧阮是個標準的兄控,直到他再三催促,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寧栩第一次搭了校車。

他起得早,第一班校車上幾乎沒什麼人,他戴上耳機靠着車窗聽歌。

清晨的溫度還沒有上升到太高,稀薄的陽光透過路邊的銀杏葉灑落下來,被分割成一片片閃亮的水晶,將白色的校服衣擺渡上一層朦朧的金邊。

蘭高的校服被稱為蘭江市最美校服,男生是白襯衣領帶配黑色長褲,女生是同款上衣配格子短裙,看着十分青春洋溢。

車停了一站之後,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走了上來,一屁股坐在寧栩旁邊。

“早啊栩神,來來來,先物理。”李裘無比熟練地將書包一甩,掏出一本物理作業來。

寧栩揚眉:“你昨晚不是要數學嗎?”

李裘無奈道:“還是先對物理吧,選擇題多,到學校剛好對完。”

趁着寧栩找物理作業的功夫,他愁眉苦臉地抱怨:“這次的物理卷簡直是家屬謝禮卷,太他媽難了。我怕不跟你對一下答案,等到了學校你的作業就找不到了。”

李裘原本是創優A班的學生,因為沒考好被刷到了三班,當時寧栩由於轉學原因只能選擇平行班,兩人在教導處碰見,李裘憑藉三寸之舌把他拐來了三班。

寧栩疑惑:“什麼是家屬謝禮卷?”

李裘邊對答案邊說:“葬禮上一鞠躬

二鞠躬三鞠躬,家屬謝禮,懂?寫完這套卷子我就噶了。”

寧栩:“……”

他說著,從包里掏出一罐星巴克拋給寧栩,“給你的報酬,卷王快樂水,你們這些卷王的最愛。”

寧栩擰開蓋子灌了一口,委婉地對他說:“你起名字的腦洞要是轉化成議論文水平,說不定能多考幾分。”

文科是李裘的死穴,他撓了撓頭:“我這不是中看不中用嘛,有幾個人能像你這樣文理兩開花的,聽着就挺變態。”

“對了,你知道今天要換座位嗎,錢揚在群里通知了。”他說。

寧栩無所謂道:“換唄,反正都是單人座。”

蘭高向來是單人單座,不過為了方便老師走路,每兩列會挨得稍微近一點。

李裘點了點頭,“你果然沒看座位表。”

他拿出手機,點開班主任昨天發的座位表,同時提醒道:“不要罵人。”

寧栩看了一眼,看到他被安排在靠窗最後一排,右手邊印着一個刺眼的名字:景文。

他中肯地評判:“傻逼。”

李裘收起手機,心滿意足:“你是罵錢揚傻逼,還是景文傻逼?”

“一樣。”寧栩無語地說。

從上學期開始,全班都知道他和景文不和。

一個班級里,有兩個帥得驚天地泣鬼神的男生,他們要麼會成為好到人盡皆磕的好基友,要麼會成為看見對方就相看兩相厭的死對頭。

而他和景文之所以會成為後者,是因為他在運動會上打破了對方的三連冠——這是對景文而言的原因。

對他來說,別無其它,他最討厭校霸。

景文就是那個校霸。

他從來沒跟景文說過一句話,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彼此厭倦。

在高中校園裏,沒有什麼比兩個大帥逼關係不好更容易傳開的了,愈傳愈烈的後果就是,他們的關係也隨之越來越僵硬,構成完美的惡性循環。

到班上后,果然如李裘所言,不出半個小時,寧栩的作業被瓜分的一乾二淨,連根毛都找不到。

窗外的陽光漸漸熱辣起來,教室里抄作業的人也變得熱情高漲,卷子本子滿天飛。交談聲、翻頁聲、倒水聲,絡繹不絕。

“啊啊啊,寫不完了,拖鞋哥什麼時候來啊?”

“八點吧,就快了。”

李裘說:“等他一來就要換座位了,你們看座位表了嗎?”

他的前排表示:“看到了,我們都在說,班草都坐到後排去了,後門口肯定要成為觀光聖地。”

李裘提醒他,“NONO,我栩神可是校草。”

前排笑道:“這話你當文哥的面再說一遍,我請你一周病號飯。”

李裘秒慫,“算了,我不吃嗟來之食。景文那一拳頭下來,吃飯直接變吃席,我可是記得他在一鳴一打十的英雄事迹的。”

寧栩看了看他:“我也可以讓你原地吃席。”

前排哈哈大笑。

正在他們說話時,錢揚踩着人字拖進來了。

他身後跟着一個人,高大的身影擋了整扇門的光線,足足比他突出一大截。

教室里安靜了不少,大家都看了過去。

景文懶散地站在門口,領帶鬆鬆垮垮掛在脖子上,一手扶着書包肩帶,一手痞里痞氣地放在褲兜里。

他的頭髮極黑,短且透着不羈,每一根髮絲都像有自己的個性似的支棱着,但乍一看居然還不顯得凌亂。

碎發下是一雙高挑的眉毛,以及凌厲散漫的眼睛,雙眼皮薄薄地覆著瞳孔,微微抬起下頜,渾身上下透着“別來沾邊”的氣質。

錢揚看了眼他終於染回黑色的頭髮,重重哼道:“把

扣子扣好!我說的八點到是指我八點到,你還真跟我一塊兒來是吧?還不趕緊進去坐下。”

女生們發出“嗤嗤”的笑聲,又新奇又膽怯地打量他。一個學期不見,他那頭綠毛終於染回了黑色,上學期他可是因為染髮被通報批評了的。

景文懶洋洋地晃進來,走到第三排的男生旁邊坐下。

齊浩洋正在偷吃豆沙包,眼見錢揚的視線隨着他飄過來,立馬一口吞下了一整個包子,差點沒被噎死。

“咳咳,操,文哥,你過來倒是打聲招呼啊!”他梗着脖子小聲道。

景文冷冷一笑,“老子故意的,誰讓你四處造謠我網戀被騙十五萬。”

齊浩洋瞪眼,“你他媽!”

算了,打不過,忍着吧。

他好奇地說:“你不本來就被騙了十五萬嗎,怎麼能說我造謠呢?想不到啊,那麼多美女追你你都不答應,原來喜歡搞網戀?”

景文懶得解釋,簡單地回他:“滾開。”

錢揚拍了拍黑板說:“大家都別寫了,把暑假作業全部交上來。十分鐘后換座位,換完座位值日生去打掃包干區,幾個課代表過來找我一下。十點鐘所有人去操場參加開學典禮,抓緊時間,別慢慢悠悠的。”

他是教物理的,從分班后就一直帶三班,交代事情起來非常熟練。

大家磨磨蹭蹭地交作業,磨磨蹭蹭地換座位,好像故意跟他對着干似的。

錢揚等得失去耐心,叫了課代表們出去談話。

寧栩把東西搬到了窗邊,三班位於崇文樓三樓,窗邊剛好能看見枝繁葉茂的水杉樹。

高達十幾米的水杉傲然挺立,未經修剪的枝丫甚至有的蔓延到窗口,放眼望去滿眼綠色。這裏不靠近門口,又風景極佳,的確是個風水寶座。

相比之下,他右邊那個位置就要糟糕一些。

不僅從後門口一眼能看見,而且還靠近過道,每天人來人往,容易把桌上的東西碰掉。

大家都提前看過座位表,有些八卦的人若有若無地往後瞟,想看看後排會不會鬧出點什麼動靜來。

李裘跟旁邊的女生說:“完了,上學期景文是坐在那個座位的,拖鞋哥怕他開小差就把他拎出來了,他肯定還是想坐回去。”

女生捂住嘴,“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李裘沒見過寧栩打架的樣子,想了想居然還有點期待,“難講,反正阿栩不會那麼好說話。”

他叮囑女生:“要是打起來的話我得去幫忙,你記得叫拖鞋哥。”

女生驚慌地點頭,幾乎整個人都要扭成360度去看這場大戲。

景文不負眾望地朝着靠窗處走了過去,被黑色長褲包裹的修長雙腿每邁一步,眾人就要屏住呼吸一次。

教室里安靜得有些不正常,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兩人身上,就連收作業的課代表都停下動作準備吃瓜。

瓜子花生鹽汽水已就位,一場諾曼第登陸即將爆發。

景文抬起腳,限量款球鞋透着囂張的色彩,腳底踹在了寧栩的課桌桌角上。

“出來,我要坐裏面。”他抬起下頜道。

這個位置是他的寶座,高中三年都沒人敢搶過。

寧栩正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課桌驟然的晃動讓他的手脫離開來,腦袋跟着晃了一下。

他抬眼瞥向景文,灰棕的眼眸中瀰漫著冷淡和不屑。

“滾,愛上哪上哪。”

少年的聲音帶着雨後春筍般的清潤,聲線好似珠玉碰撞,如果吐出些好聽詞語的話,想必是能溺死一票人的。

然而37度的嘴唇上下一碰,說出的話使得氣氛驟降到零下37度。

這個聲音,這個罵人的語氣……

為什麼透着詭異的熟悉感?

景文的身體轟然搖了搖,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句子。

微挑的雙眸慢慢睜大,瞳孔卻急劇收縮,垂落的手指神經質地抽了兩下,那架勢如同看見課桌會開口講話一般。

旁邊的女生倒吸一口涼氣,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景文瞪着他,難以置信地說:“你再罵我一句試試?”

寧栩從來沒聽過這麼奇怪的要求,眯着眼睛打量他半天,輕啟嘴唇,呵氣如蘭,“滾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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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我一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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