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寒都市【7】

因為打鬥的聲音，樓里慢慢地有人出來看情況。

見到警察和地上被五花大綁的兩人，都驚訝地叫了起來，“怎麼回事！”

警察安撫着大家，“沒事，有人入室搶劫，已經抓到了。”

有人喊道：“這家不是劉嫲嫲家嗎？劉嫲嫲她人呢？”

劉嫲嫲估計已經……

但警察為了不讓大家害怕，所以沒有回答，只是告訴大家：“具體的情況，不便透露。大家記得，有事找我們就行了，我們會出警的。”

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嘟囔着：“電還沒恢復，手機都沒電了，還怎麼找？”聲音挺大，警察也聽見了。不過這事是供電局管的，所以警察只得尷尬地笑笑，還不忘踢了一腳被綁起來的張三和李四，

“走，回警察局去。”

見沒什麼事了，圍觀着的人也漸漸地散了。

許笑然站在樓梯口，看見警察押着那兩人往樓下走，快走到一層的時候，許笑然連忙追上去，“警察大哥，能不能順路捎上我一程？我想去圖書館。”

圖書館？那裏不是避難所嗎？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點點頭：“行倒是行，我們最近也在路上撿了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捎到了避難所。不過，我們要押送人去派出所，不能等你好久。”

許笑然呵呵一笑，從背後拉出只鼓鼓的背包，“不用等，我已經收拾好了。”

警察大哥：“……”難怪這妹子穿的這麼厚，感情一直在這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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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毛大雪緩緩落下，一點點地遮住前擋風玻璃，再被雨刮給刮下來。

警車緩緩地朝着派出所駛去，速度和蝸牛差不多。

許笑然坐在副駕駛上，側過頭去看着外面白色的一片。“大哥們，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們要一個小時才能過來了。”不過幸好許笑然有車坐了，開得慢起碼也比她一個人在雪裏走得快走得安全。

駕駛座上的那個警察憨厚一笑道：“是啊，雪天開車危險啊。開太快，容易車輪打滑，翻車就危險了。現在雪都不停，我們出來一趟確實不容易。等雪下小點時候，我們就要被派出來撒鹽清雪了。”

許笑然點點頭，哪怕在這樣極端的惡劣天氣中，還有人在努力維持着秩序。

那兩個警察也還算健談，在開車的時候，許笑然和他們聊了不少，才知道整個城市都停電了。但是像警察局、避難所這些地方都有備用發電機，所以能保證基本的需求。

駕駛座上的警察：“我看你們都想着去避難所，也不知道避難所有什麼好的。避難所就那麼幾個發電機，還要保證那麼多人生活，我估計啊，還沒你們在自個家裏舒服呢。”

許笑然笑了笑沒回答，確實，她在家裏面肯定過得比在避難所好。但人都是群居動物，她一個人待着總怕會遇到什麼危險。

駕駛座上的警察開玩笑道：“依我看，現在最舒服的地兒就是監獄呢。”

許笑然透過後視鏡瞥了眼後座流着血昏迷的張三和李四，感情她還給他們找到了舒服地兒？

坐在後座的那個警察跟着嘆了口氣：“是啊，他們倒好，在監獄裏有吃有喝。我們還得出來跑。也不知道，這雪什麼時候能有個頭啊。”

許笑然瞟向窗外，快了，今天已經是末日第九天了。

警車就這樣慢慢挪着挪着，終於挪到了圖書館門口。

“下車吧，妹子，避難所到了。”

許笑然向兩位警察大哥道了謝，剛推開車門，就感到刺骨的冷風往臉上刮，吹到鼻腔里，刺痛無比。許笑然把脖子上的圍巾拉了上去，只露出一雙眼睛，才感覺好點。

許笑然轉身，朝着圖書館的大門走去，平日會自動開啟的玻璃門因為停電已經停擺了。

許笑然使勁力氣，才將那厚重的糊上白霧的玻璃門給推開。

她剛推開一條縫，就聽見裏面有人喊道：“快關上，凍死了！”

“哦哦，抱歉抱歉。”許笑然連忙從那條打開的縫裏擠了進來，才看清圖書館裏的場景。

平日乾淨整潔的圖書館大廳里現在橫七豎八地擺着一些被褥，聚集了七八十人，一團一團地或坐或躺。多半是一些老人和女人，年輕男人少，只有十來個。

有人正抬起頭，看着剛剛進來的許笑然，表情不悅。

圖書館裏面比外面要暖一些，不知道是因為人多，還是因為開了暖氣。

許笑然將圍巾拉下來，喊道：“我直接進來就行了嘛？”

“登記登記！”從人群里走出一個個子矮小的中年婦人，脖子上掛着圖書管理員的牌子，手裏抓着一個筆記本。

許笑然接過本子，發現要登記姓名、身份證號碼和家庭住址。

反正沒電，也沒辦法接入電腦系統，許笑然乾脆瞎寫一通。

那中年婦人盯着本子上的信息，喊道：“許笑笑？我是這個避難所的主要負責人，叫我王老師就行。因為圖書館的其他閱讀室都擺放着書籍，為了防止書籍損壞，所以大家只能在大廳活動。來，我帶你去領被子。”

許笑然跟着王老師去存放被褥的房間，許笑然搓了搓手問道：“王老師，我們這避難所有開暖氣嗎？”

王老師瞪了她一眼，“當然開了，用發電機開的。怎麼？還嫌冷？這裏不比你在家裏暖和？”

許笑然忙點頭稱是。

王老師掏出鑰匙，將放被褥的房間打開。

許笑然在裏面摸來摸去，發現都是一些薄薄的褥子，沒有特別厚的。

王老師靠在門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嘿，都是一樣規格的，有什麼好挑的。你怎麼還背着你的包？裏面有好東西？”

許笑然沒有回答，她隨手抽了床放在中間還算乾淨的薄褥子。

許笑然和王老師重新回到了圖書館大廳，許笑然找了個人比較少的角落把褥子放下，把背包壓在背後靠着。現在這個地方就是她睡覺的地方了。

安頓好后，許笑然掏出手機刷了刷社交平台，剛刷了幾條新聞，就敏銳地感覺到有人靠近。

許笑然連忙將手機收回口袋，看向來人，來的人是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的男生。

那男生朝她嘿嘿一笑，坐在她身邊：“小姐姐，我叫房浩，你是今天剛來的是吧？”

許笑然點點頭：“叫我許笑笑就行。有什麼事嗎？”

房浩：“我看我們兩個的手機是一個牌子的，你有充電寶嗎？或者……能不能借我玩玩？我都一個上午沒打遊戲了。”

原來是網癮少年，許笑然放下心來。

明明背包里還裝着兩個滿電的充電寶，但是許笑然還是搖搖頭：“沒有，我的手機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電了，我還要留着聯繫我家裏人的。”

“哦……好吧，”房浩有些失望地抿了抿唇，他說：“算了，停電了，估計打排位的人也少了。”

許笑然問道：“不是有發電機嗎？王老師不讓你們充電？”

一提到王老師，房浩就撇嘴抱怨道：“你說那個老女人嗎？今天一停電，她就說不提供充電服務了。她說我們拿着手機都沒用，她要和外界聯繫，只給她一個人的手機充電就行了。”

許笑然嘴上說著：“啊？不會吧？”心裏頭想着，看來手機不能在白天拿出來玩了，要不很容易被人盯上。

房浩向著許笑然接着抱怨，原來房浩已經來避難所兩天了。避難所的負責人一共有兩個，一個就是那個負責登記管理、和外界聯繫的王老師。而另一個也是個中年女人，姓林，主要負責避難所的伙食的，大家管她喊林姨。

而林姨和王老師都一樣煩人，林姨規定避難所的食物都是限量供應的，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分量，有些食量大的人說沒吃飽，林姨也不給多加。房浩說他這兩天都是只吃了個六分飽。

房浩還在抱怨着，許笑然問道：“你是為什麼來的避難所？”

房浩停下嘴，“嗯？”

許笑然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房浩：“因為我沒吃的了啊，超市也關門了。”

許笑然：“那不就是了。你如果不來避難所，連五分飽都沒得吃呢。避難所這麼多人，哪能讓每個人都吃飽呢。”

感情許笑然是在懟他啊，房浩頓時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那了。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

許笑然終於見到了房浩所說的林姨。

王老師拿着登記冊，喊一個人名字，那個人過來領飯。今晚的菜是咖喱牛肉，咖喱是裝在一個大鐵盆里，由林姨給每個人打一勺，就像學校食堂里那樣。而林姨也像食堂阿姨一樣手抖，每個人的分量都是小小一碗。

不過許笑然還是覺得很滿足了，因為林姨做菜的手藝不錯，雖然分量不多，但是足夠吃飽，許笑然還是吃得很開心。

吃完飯沒多久，圖書館大廳就熄燈了。

許笑然躺在角落裏，身上蓋着自己的厚棉襖，抱着背包。

等到大家都睡著了，許笑然才敢偷摸地拿出手機，看了下社交平台。發現發帖說話的人少了很多，估計很多人的手機都沒電了。

而天氣預報中的溫度已經達到零下二十度了。

**

末日第十天，許笑然呆在避難所安穩地度過了，也和避難所里的一些人建立了良好關係。她覺得自己選擇來到避難所這個決定還是很正確的。

不過，許笑然發現不止房浩，大部分的人都對王老師和林姨頗有怨言。

末日第十一天，來避難所的人越來越多了，圖書館裏已經收留了一百多人，但是並不吵鬧，而是很寂靜，大家好像都虛弱了不少。許笑然能明顯地感覺到伙食發生了變化，不再有蔬菜，只剩下肉菜了。

估計新鮮蔬菜在這種天氣已經沒辦法妥善保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