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清醒

系統看見隨着許天的生命力逐步下降，虞卿的情緒也逐漸出現偏激化狀態，急忙又將許天的身體數據從頭到尾仔細檢測一番，得出結論。

“虞卿，他的狀態極有可能是記憶受到了創傷，引發的自我厭棄。”

“而他的記憶應該和你有關，除了你不會有人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虞卿聽完，沉凝片刻，“既然如此，那隻要把這些創傷性的記憶消除就可以了。”說完命令薩摩帶着他們一路疾行到秦淑面前。

系統急了，出聲阻止，“npc虞，你不能隨便把別人的記憶抹殺！你現在的行為就像是中的反派！按照劇情走向，你肯定會後悔的！”

虞卿聽着系統的話，罵了一句，“白痴。”誰說她要把許天的記憶抹殺了，她只是想要通過秦淑的異能，了解許天情緒波動的源頭。

人的情感基本都是依託記憶而生，情感越強烈，他的記憶越容易被窺探。許天的嘴和蚌一樣難敲，這死性子再活兩輩子也不會變。

秦淑剛剛分發完晶體，便被虞卿拉走。

“秦淑，我需要你的幫忙，許天的記憶好像出現錯亂了。”虞卿一把將秦淑推進房間，然後“砰”關門，把許天安置在床上。

來勢洶洶。

秦淑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許天一米八高的大男人被虞卿五花大綁着，扔了下來。

“秦淑姐姐，麻煩你看一下使他情緒波動的來源。”虞卿看着秦淑又開口道。

這，不太好吧……秦淑看着許天一臉抗拒的樣子，畢竟窺探人的記憶是不道德的。但是無法招架虞卿的請求，開口便成了，“好，不過需要許天的配合，之前我對秦老他們也使用過異能，若是對方不配合，便會感受到極端的痛苦，這對他來說也不太好……”

秦淑也不知道虞卿為何忽然要這樣做，但是總覺得虞卿會有她的道理。到目前為止虞卿做的事情還未出過差錯。於是秦淑緩緩使用異能，結果還沒接觸到許天的精神體便受到了對方精神體的劇烈攻擊。

他的精神體好強……根本不是她能窺探的！

秦淑有些勉強地收回了自己的異能，因為受到反噬，所以她現在的臉色很不好看。

虞卿皺了下眉，秦淑現在的異能怎麼會連一個記憶都窺探不了？在虞卿的訓練下，她已經算是基地里難得的異能強者了。許天不是異能者，按照常理，只有異能等級比秦淑高的人，才會對她的異能具有反抗能力。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他怎麼被綁了起來，臉色怪差的。”秦淑看着許天，感覺他現在的模樣和之前虞卿病弱的樣子有些神似。

命不久矣。

現在虞卿身體好不容易最近有了些好轉的情況，怎麼又倒了一個？秦淑看着他們兩個人的情況有些憂心。

“你們兩口子的事情就自己解決吧，我也幫不到什麼忙，就先出去了。”秦淑開口，在臨走前對着許天說，“有事情就要說出來，不長嘴的男人是討不到老婆的。”

虞卿聽見秦淑的話一愣，將綁着人的繩子鬆開。

許天別過頭去，他剛剛在路上被慾望支配控制，蛇尾死纏着虞卿，嘴裏長出的尖齒差點將虞卿的喉嚨劃破。要不是虞卿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恐怕早就命喪於他。

一想到這，許天心裏湧起陣陣懼意。他不怕死，但怕虞卿死。倘若有一天，他真的如同自己記憶中那般模樣，幫人害死虞卿，他不信自己還會有勇氣活在這個世界上。

實驗室里因為改造基因失敗，失去意識，變成瘋癲怪物的大有人在。那些實驗體在失去自我控制的時候，只會被動物的本能支配活着，而蛇的本能……許天不用細想都能知道這有得多糟糕。

許天本想帶着虞卿去往實驗室，將人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但是現在看來虞卿脫離他的保護或許才會活得更好。

許天強撐着精神，忍着慾望的驅使，“離開這裏，別靠近我。”

“別給我矯情，許天。不要一副為我好的樣子，你認為我辛辛苦苦把你拉回來，就是想讓你自己在這受死的嗎？想當虐文男主？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承擔是吧！在地下室，我第一次看見你變成蛇的那天我是怎麼和你說的！我也是你的家人，別什麼都隱瞞我！”虞卿看着這個死悶葫蘆，快死了都憋不出個話來，氣瘋了喊着，上輩子但凡他能多長張嘴，他們還真不至於就被劇情框住了。

許天在上輩子也留下了很多疑點，很多做法在系統看來都是快要覺醒的樣子，但是許天的大致上也沒太偏離劇情。

因為有了虞卿這個大bug在前，系統倒也沒有太關注他，只是偶爾提幾嘴。虞卿會下意識抓住有關於許天的劇情點，對比劇情行進的趨勢。

在上輩子，虞卿本想要拉着許天一起逃脫劇情設定，誰知道他總是做下自以為對虞卿好的事情，反而陰差陽錯，推動了劇本的發展。氣得虞卿乾脆順應劇情，到了象馬鎮的節點，毫不猶豫放下許天，任其自由發揮。

虞卿想到上輩子的糟心事，看着許天，帶着有些惡劣的語氣，“這是最後一次。我問你，你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你不說，從此之後，我也不會再問有關於你的任何事。還會摟着別人喊哥哥。我記得許家還有個私生子，好像和你長得有五分相似，我也只能勉為其難找他做替代品了，畢竟我那麼喜歡你。”虞卿說完作勢離開，在心裏倒數。

三，二……一。

“別走。”許天忍着痛楚開口。他怎麼可能容許虞卿去找那個噁心的替代品。他被虞卿的話刺激到，沒顧及自己被綁着的狀態，摔落在地上。

虞卿聽見響聲回頭，只見地上的人祈求地看着她。讓她想到了一幅畫，畫上懸崖上的雪松被狂浪的風雪摧了枝，折滅了半身風華。

虞卿看着此時狼狽得不成樣子許天，心底煩躁。他不該是這樣的，他向來矜貴，清高，如高懸的明月，在屬於自己的領域，掌着萬丈華光。他不能，也不該，用這種悲憐，乞求，低如螻蟻的姿態看着她。許天是虞卿刻意插手讓許家捧上去的人，因為她第一次看見許天，就覺得這個人不該局限在那陰暗的角落中。

虞卿蹲下身，將人的繩子仔細解開，然後將人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

他的身子真涼——

虞卿摸了摸，許天不適應的僵硬幾下，耳垂髮紅。

“說吧。”虞卿冷着臉，等着他解釋。只有他能開口，虞卿就有信心幫他解開心結，讓他繼續活下去。

許天思考片刻，安靜的向虞卿陳述了自己最近基因嚴重失控的狀態。這些都是表象的東西，不用他說，虞卿都能猜到。

許天說完，自嘲，“我連自己的行動都無法控制，怎麼配呆在你身邊。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能夠在藥劑的控制下活下來。我沒有把握，在後面我還會不會傷害你。”

“還有呢，有關於我的事情，全和我講一遍。”虞卿見許天還有隱瞞，拉扯着他的臉，“快說！”

許天臉上多出紅痕，又別過頭去，但是因為身體虛弱異常，所以虞卿沒廢多大力氣就將人拉了回來。

虞卿的手在許天訓練有素的肌肉上研磨幾下，許天蛇尾有了反應開始蜷縮，臉上泛起潮紅。果然，是因為發情期到了，除了基因帶來的嗜殺的基因外，還有發情期激素的影響，怪不得許天現在一直迴避着她的臉。

他看着虞卿的眼神里含着慾望。

不是野獸看向事物的慾望，而是男人看向女人的侵佔欲。許天掩飾的很好，但是偽裝總有掉地的時候。

只需一瞬，虞卿便能透過他的眼神看破他。

“別動。”許天臉色有些難堪，他研究了藥劑那麼久，自然知道自己此時身體湧現的不正常的激烈情潮是因何而起。這玩意比烈性藥物帶來的後勁還大，足以將人撕裂。許天更害怕自己在藥劑的控制下，讓虞卿看見如此不堪的自己。她掌控着他的所有心緒，她是一切的掌控者。

“你出去。”許天啞着聲音，痛苦，壓抑。

“不行，除非你把話說完。”虞卿直視着他，不經意的動作在到處點火，感受到許天身體的顫抖幅度，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這是對他不斷逃避事實的懲罰。

虞卿抓住被慾望控制想要纏在她身上的蛇尾，毫不留情用黑冰壓制住。

極致的冷意，讓許天發出輕喘，神智清明了些。

拗不過虞卿，他知道再怎麼做也瞞不住了，只能老老實實，在虞卿有意無意的脅迫下，將自己看見的碎片記憶，零零碎碎說出來。

“我絕對不會做出那些事情，我更不可能和別人在一起，但是那記憶讓我感覺太真實了，就像是曾經真正發生過一樣。實在太過荒唐，最後居然看見，我把戒指給了徐倩，而她用這枚戒指殺了你。我怎麼可能不管你而去護着她，簡直荒謬。”許天說完這段話，廢了很大的力氣，說完感覺放鬆了很多。自嘲，“你是不是覺得我有病，為了這些無中生有的東西就想死。”“但是它們太真實了……”

“使得我都分不清現在的世界是真實的還是……”

許天最後帶着自厭的情緒說道，“所以我想，與其最後被你厭惡着死去，不如乾乾淨淨的走。”

虞卿冷笑一聲，“要留清白在人間是吧？”

許天感受到身體忽然被重力按壓了一瞬，他壓抑唇齒間的痛呼，眸間溢出水色，“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疼我點。”

虞卿惡寒的收回手，她可不適應許天這個小媳婦的樣子。許天還是冷着，端着的樣子更讓她適應點。

虞卿看着許天額頭的密密麻麻的汗水，知道他在強忍痛楚，心軟下來，有條不紊和他陳述了自己重生的事。

系統看見虞卿自爆馬甲。已經生無可戀。只能安慰自己現在徐倩已死，許天也不過是配角，後面主線劇情應該還能靠男主女主推動下去。系統現在已經逐漸變佛，與其費力掙扎，不如擺爛躺平。大不了等上面的掌控者發現異常，將它連同世界一起重開。

按道理系統不該有這麼違背自己設定的想法，但是隨着虞卿一次次的破壞劇情，它的情緒也開始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系統看着虞卿即將暴露出這個世界是一本書的事，忍不住出聲打斷，“不能再透露了！底都透光了！再說，肯定會引發世界意識的抹殺的！絕對不能明面上朝人透露這個世界的劇情！”

系統說的很嚴肅，虞卿及時收住自己的話。她本來也沒打算繼續說，只是想試探一下系統的底線。

“許天，我是重活一回的，所以你可以相信我，這輩子我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虞卿安撫着許天的情緒，看着他的戒指道，“這是你的魂戒，我懷疑你的蛇尾不僅和基因藥劑有關，估計和它也有一定關係。”

“你們實驗體應該不會有人和你一樣，在變成異性之後還能變為人體的。”

“但是你可以。”虞卿摸着許天的蛇尾，下一秒手上的觸感渾然一變，一雙修長的人腿被她握在手上。

虞卿:……這算不算耍流氓？

虞卿神色不變，淡定的拉起被子將人捲起來。還好沒亂瞟。

下一秒蛇尾再度出現，被窩被頂撞開。

“我，現在沒辦法控制它。”許天閉着眼，呼吸急促，蒼白的臉多了紅意，體溫逐漸上升。要是虞卿再動手動腳，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快忍不住了……

許天啞着開口，“虞卿你先出去。我會努力活下來，完完整整的見你，絕對不會讓上輩子的事情重演。”許天語氣裏帶着堅定。

虞卿確認他有了求生的慾望，轉身，走了出去。

獨留身後傳來的壓抑的喘息聲。

系統開口發出疑惑:“你這就走了？他喜歡你，你看不出來？你不幫人解決一下？”

虞卿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我的身體會不會被攪碎掉？”許天蛇身和人體的尺寸可不一樣，不是她這個平凡的人類之軀能承受的苦。而且他壓根無法控制自己的形態，因此許天絕對不會答應讓虞卿繼續留在他身邊。

“嘖，你們人類真矛盾，心裏想的和做的擁遠不一樣，他明明不想你走。”系統發出嘲諷。

“人本來就是複雜而又矛盾的，不像你，傻不愣登只知道按照命令行事。”虞卿回擊。

接着，她冷哼一聲，“要不然你化為實體，幫人解決一下吧，畢竟你沒有痛感。”

系統大驚，“你說什麼胡話，我又沒有激素，不可能幫忙的。”

“嘖。”虞卿翻了個白眼，“愛人先愛己，我想救人，但我也惜命。”

系統，“你果然沒有心。”

“你行你上。”虞卿本來心情就不好，毫不留情懟道，看見許天那副樣子她怎麼可能不心疼。但是絕不能暴露在系統面前，它一旦看出自己的弱點，便掌握了主動權。

這也是上輩子，她至死也不曾尋找過自己家人的原因。

不見面——

保他們平安——

不見面——

就當他們安好——

虞卿眼眸清澈，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情情愛愛睏不住她。

她冷靜壓住焦慮的情緒，和系統有一聲，無一聲的吵鬧着。

她與許天僅有一牆之隔，能清楚聽見裏面傳來的聲音。

黑色的冰從手中延伸，將房間層層包裹，隔絕了一切聲音。

這些聲音，不該再有別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