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朗姆之死(上)
琴酒抬起頭,凝視着鏡子中的自己。
栗色頭髮的男人有着蒼白的膚色,那雙鐵灰色的眼睛死死凝視着他。
與“冰酒”一模一樣,但他不喜歡。琴酒停頓了一下,將灰色的美瞳拿下,換上另外一副。
藍灰色的眼睛看向他自己。
琴酒扯了一下嘴角,於是鏡子中的“冰酒”就向他微笑。他默然半晌,伸出左手。
修長的食指與中指分開抵在嘴角兩邊,將僵硬的弧度撫平。琴酒轉了幾下眼珠,讓美瞳片更加貼合,活泛的生氣便顯現出來。
他放下手,雙手撐着盥洗台,看着鏡子中偽裝后的自己。
勉強合格。
琴酒擰開衛生間的門把手。他完成自己的偽裝的時候,黑羽盜一也已經將手上的活做完。
他用一種閑適的姿態蹲在地上,抬頭望着琴酒。
“太嚴肅了,再放鬆點。”
專家如是品評道。
琴酒面無表情地比了一個“耶”,就着這個姿勢把嘴角手動上提。
帶着“人頭馬”假面的黑羽盜一不忍直視地捂了一下眼睛:“算了,你隨意吧。”
琴酒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他聳聳肩膀,路過黑羽盜一和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冰酒。
“……。”
站在門口,他有些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巴,最終沉默地拉開房間的門。
“喂。”
黑羽盜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琴酒停下腳步,安靜地側頭。
黑羽盜一頓了一下,他最終說道:“三個小時,‘再見’。”
他強調了最後一個詞的發音。
琴酒發出一聲哼笑,他轉過頭目視前方。
“……啊。”
他跨步向前走去,另一隻手將門合上。
“咔噠”的落鎖聲中,琴酒的聲音一同傳來:
“‘再見’。”
室內再次落回一片寂靜。
……
冰酒這幾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奔波在去工作的路上。
他這幾日穿着一身黑色的戰壕風衣,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風衣外面又罩了一層白大褂。這也方便了琴酒,他可以選擇的攜帶武器更多。
琴酒走向基地的電梯,雙手插兜,暗中握着自己藏好的手|榴|彈、槍|支……更不用提兩隻手臂抵着身體,就能感受到的明顯的防彈衣的觸感。
安全感與自信都上升到頂點。
他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走進電梯。電梯內的按鈕最低只到負三層,如果沒有貝爾摩德這種知情人的通風報信,想破解出下到負四層的方法根本不可能。
琴酒伸出右手拇指,按在電梯內平滑鏡面的一角——他們把拓印到的冰酒的拇指指紋,做成了一次性薄膜。
再按照特定方法按下按鍵,電梯緩緩下行,到了負三層后絲滑地繼續向下。
“叮咚”。
琴酒從電梯中走出。
組織出於保密,負四層的存在並沒有告知“朗姆審判”以外的其餘成員。這意味着整個負四層都不存在安保,它就像大敞着的蚌殼,毫無防護。
現在是17:38,針對朗姆的宣判已經進行了八分鐘。琴酒腦海中勾勒出地圖,他向負四層的“會議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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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嚴重威脅了……虎視眈眈……”
頭頂的燈沒有燈罩,赤|裸地灑下昏黃的亮光。
貝爾摩德百無聊賴地坐在座椅上,翹着腿。桌子底下,她鬆鬆勾着自己高跟鞋,一晃一晃。
事情逐漸失控,從北美的實驗室到鳥取的黃昏別館,從他與琴
酒在組織的血雨腥風再到襲擊琴酒安全屋導致的琴酒主動失聯。
一樁一件栽在一起,這次朗姆終於躲不過,被迫放棄了自己的神秘主義。
“脅田兼則”的那張臉赤|裸裸地展示在參與這場審判的眾人面前。只是去除了脅田兼則那對滑稽的大板牙與憨厚的神態。
他正陰沉着臉,聽着本與他一起坑過琴酒的奧斯托爾的批判。
奧斯托爾是一個上了年級的中老年男性,他拄着手杖,對朗姆落井下石毫不留情。
“……老夫並不認為將2號的掌控交給朗姆很合適……”
BOSS一如既往沒有本人到場,但在場的眾人都知道,坐在上首空椅子左手處的貝爾摩德正代表着BOSS的眼睛。
女人單手撐着臉頰,她金色的長發蓬鬆地堆在頸窩。貝爾摩德置身事外,視線游弋在頭頂。
這處會議室根本沒有完建,四周的牆體都沒有被造成。
鋼筋搭成的框架沉默地立在黑暗中,只有頭頂的幾個燈泡亮着光。
“沒錯……”
“……交給波本……”
有人附和了奧斯托爾的提議,他們試圖將朗姆已經被削減的權力進一步釋放在波本手中——
至於波本,無論現在多麼風光無限都改變不了他初入組織根基不穩的事實。
事後像朗姆對付拉克一樣就行。
奧斯托爾漫不經心地想。
忽然被提到的安室透自然清楚這些老狐狸不安好心,他露出一個假笑,用誠懇地語氣說道:“我認為還是……”
有人的奔跑聲傳來。
“什麼人!”
圍在桌邊的眾人停下動作,隨身帶着的親信將來人攔住。
“赤井秀一……黑麥!死而復生了!!!”
他驚恐地說道。
“地面上忽然被條子圍住……!”
話音未落,“碰”一聲。
他的腦袋橫飛出半面,紅紅白白的血色劈頭澆在支棱出的鋼筋上。
“狙擊!”
有人立刻喊道。
就在眾人找着掩體摸着撤退的時候,貝爾摩德早就麻溜地踏好自己的高跟,靜悄悄地退出了這片場地。
“嗒嗒嗒嗒嗒——”
有高層的親信沖在前方,抱着手中的衝鋒槍向子彈飛來的地方橫掃。
鋼鐵碰撞的“劈里啪啦”聲與火花一併響起。
能被高層帶在身邊的他們每一個都是經驗豐富的作戰專家,幾人不需要交流,直接形成了交叉火力。
負四層由於建造尚未完善,不可避免的存在大量鋼結構,這足以讓一個優秀的狙擊手借地進行短距離狙擊。
同樣,也正因為他們都身處負四層,距離過近,火力的壓制對於那個暗處的狙擊手具有致命打擊——
一道弧線劃過,□□在半空中炸裂。
“砰”!
在嗒嗒嗒的聲音與猝不及防的滿眼白色之中,狙擊槍低沉凝實的聲音分外顯眼。
一個端着槍的傢伙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帶着血色後仰倒下。
子彈打中了他胸腔。
原本嚴密的火力網被撕開一道缺口。
“什麼——?!”奧斯托爾咬牙。
他揮開阻攔自己的親信,硬生生抬頭望向狙擊手的方向。
高處的那人竟然不再躲藏,他藉此機會更進一步,從黑暗中抬起一隻腳踏在身前欄杆上,迅速抬手點射,剛剛布完的火力網瞬息被撕扯得粉碎。
銀色的髮絲在火光盪過——
奧斯托爾見鬼似地吼叫出聲:“他媽的琴酒——!!!!”
即使年老仍舊良好的
視力讓他看到了琴酒對他的分神一瞥。
奧斯托爾頭腦冷靜地從親信的肩上搶來那把M87長|狙,迅速架槍——
“砰”!!!
比他的子彈更快的是琴酒,瞄準鏡中,琴酒的最後一枚子彈打出。他將槍順勢丟下高台,整個人迅速後撤,沒入黑暗之中。
奧斯托爾轉頭,一邊的朗姆,半張臉消失,他的身軀正緩緩滑落在地。
槍聲止息,還沒等他想好下一步應對,一道金色的人影就從琴酒剛才開槍的高台下躥出——
波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摸到那裏了。
他身姿矯健地向上甩出一隻鉤爪,翻身越過欄杆將自己甩上高台。
“……hijodeputaaa.”
西班牙人吐出一句國罵,他將手中的M87狠狠摔在地上。